假如穿上高貴的紫袍是一個人最大的幸運,穿著紫9)是一個人最大的不幸。ΖΠET」
蓋伊小心的翻閱著桌子上的一本舊書,這是他妻子眾多的收藏之一。雖然做為一位耶路撒冷女王,收集這些已經被宣布為異端邪說的羅馬帝國時代的文獻並不妥當,但是當人們想到連當初對教廷嚴厲反對鮑德溫四世即位都置若罔聞的先例,女王是否收集一些違禁的書籍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而蓋伊現在看的,是一本在墨洛溫王朝時期就被翻譯成法語的《高盧戰記》。
看著這段凱撒的名言,蓋伊不無感觸的發出一聲輕嘆。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如同書里描寫的那些穿著紫袍的傀儡一樣可憐不幸。
當他通過巧妙的手法獲得雷蒙支持的時候,他卻又失去了雷納德這個自己最早的盟友,同時在得到了醫院騎士團破天荒的好感後,卻又明顯得罪了勢力強大的聖殿騎術們。
而且隨著一些讓人擔憂的風言,他漸漸听說了關于瑪麗亞康尼娜正到處鼓動貴族們要給她的女兒正式加冕為王的消息。而且隨著據說已經趕赴君士坦丁堡的康拉德的到來,關于伊莎貝拉可能會在君士坦丁堡就為她新任丈夫加冕的消息,也讓蓋伊覺得說不出的心煩。
「我是國王,可是我能指揮的,能命令的人究竟有多少?究竟有幾座城堡能听從我的命令?」蓋伊黯然神傷的把那本珍貴的古書蓋在臉上,直到听見一陣熟悉的腳步來到身邊。
「親愛的你在想什麼?」西比拉輕柔的拿掉蓋伊臉上的書,看著丈夫直直的盯著房頂的眼神,她慢悠悠的伸手撫模著蓋伊的額頭「你應該感到高興,克里福特不是已經把那個貢布雷的父母帶回來了嗎?看來貢布雷還不太愚蠢,他至少知道不應該觸怒國王。」
听到妻子的安慰,原本應該高興的蓋伊臉上去浮現出一陣痛苦的抽搐,他一把拉住西比拉的手放在嘴上親吻著,同時嘴里發出痛苦的申吟︰「難道這不正是我最悲哀的地方嗎?做為國王我居然要一個屬臣把他的父母當成人質,這看起來是我的榮耀,可實際上是我的恥辱。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懼怕那個農兵出身的暴發戶了,為了防止他的軍隊我才會用他的父母作為擋箭牌。」
說到這,他一下站起來在桌子前不住走動著︰「我真是愚蠢,為什麼要听信雷蒙的話?如果當初堅持讓克利福特直接進攻考雷托爾就好了,可能現在那個暴發戶已經跪在我面前哀求我的寬恕了。」
越說越激動地蓋伊也越走越快。甚至因為身子轉動地頻繁而顯得腳下不穩起來。就在他再一次因為用力過猛而險些摔倒地時候。克利福特地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口。
「哦。我們地英雄來了。」蓋伊立刻換上了一幅欣喜地表情。他用稍顯夸張地動作招呼克利福特走進房間。然後親手從桌子上給自己地傳令官倒了一杯葡萄酒「告訴我那對老夫妻他們現在怎麼樣?」
「他們很平靜。比我當初想地要好對付地多。而且現在他們已經住進了當初他們地兒子曾經住過地那幢房子。說起來那還是陛下您送給貢布雷地呢。」
「是呀。不過我從沒想到過。那地方會成為他父母地監獄。」蓋伊有些感嘆地搖搖頭。不過當他看到克利福特臉上特有地平淡表情之後。他慢慢點了點頭︰「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給我帶來地總是一些壞消息。」
「陛下。我希望能向您報告一些事情。」接著。在稍一停頓之後。克利福特接著說「不過很遺憾陛下。這地確不是什麼好消息。」
「說吧。壞消息我已經听到不少了。」蓋伊有氣無力地沉沉坐進椅子里。他疲憊地看著走到面前地傳令官把一封臘封地密信遞了過來。在有些煩躁地看著上面地黑色十字標記時。他又不解地望向克利福特︰「這就是你說地壞消息?」
「當然不是,陛下。」傳令官隨意的坐在國王對面看著正打量著那封密信的蓋伊「這個是貢布雷子爵派他的掌旗官送來的,就是那個叫赫克托爾的希臘人,他是今天早晨剛剛到的。而我說的壞消息是,雷納德剛剛派人送來了一份正式聲明。」
「聲明?說什麼?」蓋伊詫異的看著傳令官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做為博特納姆的世襲伯爵和首席騎士,我向上帝以及一切世人宣布,博特納姆是完全**的國家與領地,任何人無權指揮和命令做為領主的我,去完成違背我意願的事情。」
克利福特就象是在背書般,看也不看的背誦出了這段讓蓋伊目瞪口呆的話。
听著這段無疑如同在宣布不承認蓋伊國王權力的聲明,西比拉立刻感受到了從丈夫身上傳來的陣陣顫抖,她看到蓋伊因為氣憤變得煞白的臉頰不住抽搐,幾乎失去血色的嘴唇一張一合的不住抖動著。
在驚慌的試圖安撫丈夫時,她的手卻被蓋伊忽然抓住,在感到從手上傳來劇烈疼痛的同時,她也感到了從蓋伊掌心里溢出的陣陣冰冷的濕滑汗水。
「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毀約者!膽小鬼和懦夫!」蓋伊暴跳如雷的嘶喊起來,他徹底失控的一把掃掉桌子上的一切,隨著摔到地上的水晶瓶的脆響和濺出的葡萄酒的斑斑紅漬,他不住的用腳踩踏看得到的一切。
接著他似乎想起什麼的飛快打開已經被他攥得變形的密信,隨著信里的內容呈現在他面前,西比拉和克利福特看到國王臉上的表情不住變化著,意外,疑惑,憤怒,失落……最後隨著一絲無奈掛上臉頰,蓋伊慢慢的坐在了已經被僕人小心的整理過的椅子里。
他抓起旁邊唯一一個沒有被打碎的水晶瓶,大口的喝著里面的葡萄酒,根本不顧流淌下的酒水沿著胡須浸濕了胸前
,直到西比拉終于奮力奪下已經變空的瓶子,他才醉V|著妻子,嘴里噴著酒氣發出含糊的聲音。
蓋伊無力的向西比拉舉起手里的信紙,可很快一股倦意就襲上他已經沉重的頭顱,他靠在椅子里不住喘息著,手里的信件輕輕下滑,直到從他指間月兌落,輕輕飄到地上。
西比拉看著陷入沉思中的丈夫,她略顯無助的看向克利福特,卻看到他正目不轉楮的盯著地上的那封密信。
西比拉小心的彎腰撿起那封信,然後在克利福特的示意下悄悄走出了房門。
在宮殿拐角一個很隱秘的房間里,西比拉把那封信遞到了已經等待的克利福特面前。可是傳令官並沒有立刻去接那封信,而是伸手緊緊握住了女王微熱的右手捧到了自己嘴邊。
「陛下,我願意為您付出一切,所以請您務必接受我對您的敬慕。」克利福特請吻著西比拉的手心,在感到她那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慌而不住的顫抖時,他的手掌沿著西比拉的手背慢慢上延,直到終于搭上她在外,一片紅暈的肩頭「也許我該說請您繼續接受我對您的敬慕,畢竟您以前並不反對我給您帶來的歡愉。」
「那是錯誤的!」西比拉忽然向後縮去,她不停的後退,直到身子靠到四柱床的柱子「我們不能再那樣了,我們不能再背叛丈夫和國王!」
「這不是背叛,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一直當他的傳令官?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向他要求擁有自己的城堡?為什麼別人都擁有了領地,只有我肯心甘情願的呆在他的身邊?那全是為了你!」克利福特激動的抓著西比拉的肩膀搖晃著,他從不袒露情緒的臉上一片激動,因為用力而把西比拉的胳膊抓出痕跡的手指一片鐵青「蓋伊他給你帶來什麼?他除了愛他的王位他根本不在乎你!」
「那你呢,難道你不是為了獲得權力嗎?」西比拉奮力掙扎著,可是她的身體卻被克利福特緊緊鉗住無法動彈「告訴我你究竟是愛我,還是愛我的王冠?!」
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滯的克利福特呆呆的看著西比拉姣好的面容,在西比拉的凝視中,他慢慢伸手撫模著她的臉頰,直到她終于放棄抵抗閉上眼楮。
「陛下,我會讓你知道我究竟有多愛你,這和你的王冠沒有任何關系。」在把西比拉推倒在床上時,克利福特的眼角掠過落在身邊的那封密信。
在西比拉嘴里發出的歡愉申吟聲中,克利福特看到了令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蓋伊會那麼失落的內容︰
「……陛下,請接受這樣的忠告,如果您不想因為虛榮而失去現在的一切,那麼就請您不要輕易接受薩拉丁的挑戰,因為沙漠就是薩拉丁最大的盟友……」
「蓋伊會愚蠢的離開耶路撒冷進入沙漠去尋找薩拉丁嗎?」
這個問題讓還沒有洗去風塵的赫克托爾一陣疑惑,當倫格命令他給蓋伊帶去那封密信,並且要他在適當的時候提醒蓋伊小心薩拉丁的誘敵之計的時候,赫克托爾雖然沒有詢問,可是他相信當時懷疑的表情肯定十分明顯。
在赫克托爾看來,即使蓋伊的愚蠢已經到了某種不可理喻的地步,他也不會輕易的走出耶路撒冷厚實的城牆去和那位沙漠王者決戰,甚至當他剛到耶路撒冷的時候還為倫格可能過于謹慎感到無奈。
可是隨著來到聖地之後幾天所看到的一切,赫克托爾開始慢慢明白倫格的懷疑並非毫無根據,而當他看到那些在大街上公然叫囂吶喊著「國王是膽小鬼!」和「耶路撒冷的王冠已經蒙羞!」的聖殿騎士之後,他終于逐漸理解了倫格為什麼要專門派自己來到耶路撒冷的原因。
同時他也開始漸漸理解即使是臨行前,倫格也一直在提醒他的話︰「一定不要跟隨蓋伊走出耶路撒冷,更不要讓我的父母隨他離開!」
「也許蓋伊真的會做出那種愚蠢的事呢,」赫克托爾走在耶路撒冷的街道上心里一陣陣的嘆息著。
當又有一群呼喊著懲罰異教徒的狂熱份子從他身邊掠過時,赫克托爾厭惡的看著那些人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從進入耶路撒冷城開始,他就能感覺出人們那股令人不安的躁動和人們之間難以掩蓋的敵意。
很多人公開在街道廣場和大大小小的教堂里指責國王,他們總是舉著十字架高呼上帝和主基督,在叫囂著懲罰異教徒的同時,他們嘲笑蓋伊的怯懦和對異教徒的容忍。
至于不久前蓋伊試圖和薩拉丁的談判,則徹底成為了以聖殿騎士團為首的那些貴族騎士和平明攻訐的罪證,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質疑蓋伊的權力和他作為國王的資格。
「蓋伊離開耶路撒冷城牆的保護進入沙漠尋找薩拉丁,與其說是他的魯莽,不如說是他的悲哀。」
赫克托爾記得倫格如預言般確定蓋伊勢必會走出耶路撒冷,深入沙漠時的那種肯定的語氣。
這讓他不由對這個領主的神奇之處產生一陣難言的迷茫,他實在不能想象除了奇跡之外還有什麼能解釋倫格這些現在看起來勢必會出現的局面,甚至當他想象自己如果是蓋伊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現在唯一能穩住自己地位的方法。
還有什麼比帶領大軍擊敗主基督的敵人更好的方法呢?赫克托爾想不出來。
「所以為了王冠,蓋伊會遵從主戰派的意願,不論他本人明白這個選擇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災難,他都已經沒有退路。」
赫克托爾又想起臨行前倫格的話,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句始終縈繞他的心頭︰
「一定要在耶路撒冷做好準備,堅持等到我來!」
紫袍,紫色在羅馬帝國象征皇權和獨裁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