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留氣喘細細的沿著走廊向聖墓教堂的外面走著,尊處優已經讓他幾乎忘記了做為一個玫瑰十字教團成員的艱難,一想到自己在耶路撒冷享受著崇高地位的時候,那些和自已一樣的修會會眾,卻可能在某座陰暗的古堡里殫精竭慮的設計著各種陰謀詭計,耶路撒冷大主教就覺得之前那些時光真的如同是在天國里度過般的美好。
但是現在,隨著異教徒兵臨城下的可怕攻勢,在城里,眾多的陰謀和較量也開始讓赫拉克留覺得屬于自己的那些美妙時光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一想到那些隱藏在玫瑰十字修會背後的那些可怕秘密,再想到自己始終是在這些人的陰影下度過的一生,赫拉克留就覺得嘴里好像突然被塞進了大把的粗鹽,立刻變得苦澀無比。
大主教心里不住為自己的處境盤算著,他並不想永遠被人拴在一條無形的繩索上,而繩索的另一頭卻掌握在別人的手里。
如果說很多年前剛剛來到耶路撒冷的時候,他還念念不忘教團所賦予他的任務,但是這些年來,他幾乎已經把那個一代代流傳下來的傳說淡忘了。
之前在見到修會使時的激動熱情已經冷卻下來,他現在只想著該怎麼辦才能盡快讓那些人如願以償,然後他會想辦法擺月兌掉過去這些始終讓他覺得不安的伙伴。
至于城外隱約傳來的撒拉森軍隊調動的聲音,這個時候赫拉克留覺得似乎不那麼讓他覺得畏懼,至少薩拉丁的停戰,似乎讓他看到了一次新的談判機會。
「也許那個異教徒並不是那麼難商量。」大主教心里嘀咕著,對于以前一直和撒拉森人談判的鮑德溫父子的「軟弱」,他一直不以為然。但是現在,他卻心底里盼著那位上帝地寵兒不要那麼一意孤行的過于執著了。
赫拉克留一邊走著一邊嘴里嘮叨著,他因為上了年紀已經有些僵硬的骨頭陣陣酸疼,這讓他又想起了在法國那些陰冷潮濕的古堡里的伙伴們,一想起他們當中很多人可能在自己這個年齡已經因為風濕而失去了邁步走路的力氣,他就為自己還能在聖地享受的榮譽和地位感到沾沾自喜。
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他盡快把那些玫瑰十字修會的人打走的念頭。
大主教就這樣心事重重地沿著「苦路」向聖山上走去。直到在「苦路」上那段著名地耶穌「用膝和肘行過地石路」上。看到了正等待著他地克利福特。
有那麼一陣。赫拉克留想著故意傷害自己地身體。然後大聲向不遠處地衛兵呼救。只要能把眼前這個討厭地人除掉。他並不在意受點小傷。
可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小心地走了過去。現在他已經知道要利用這個自私地小人地是那些可怕地玫瑰隱修會。這不能不讓他對眼前這個威脅他地小人隱忍下來。
「薩拉丁已經停止進攻。現在我地機會來了!」
克利福特因為激動有些走形地臉上不住抽搐著。他原本在西比拉地咽中看來頗為英俊地容貌。這個時候卻象是因為承受不住這段時間來地可怕壓力變得一片頹廢。已經好幾天沒有修剪地胡子雜亂地長在原本光滑地下巴上。讓他看上去顯得變得蒼老了不少。
「你要怎麼干?」大主教冷冷地看著自己這個因為權力快要變得瘋狂地親戚。他知道這個人在等待什麼機會。
「我的手下還有一些忠于的士兵,另外就是我找到的一些幫手,說起來這還要感謝你,」克利福特笑呵呵的看著大主教,在他心目中這位尊貴的主教大人已經完全成了自己的獵物「是你告訴了我關于那些在法國的玟瑰十字的故事,而我也的確找到了他們,不用驚訝,我的確找到了他們。所以我絕對不會失敗的。」
克利福特嘴里緊緊咬著一根草刺在牙齒間不停咀嚼著︰「我要組織一次偷襲,讓那個羅馬人死在路上,或死在我不會被懷的任何地方,然後我會讓西比拉任命我為攝政,那樣我就可以和薩拉丁談判,拯救聖地的人最終是……」
「不要在外面,不要在任何別人知道的地方。」赫拉克留聲調幽幽的打斷了克利福特「如果你不想聖地在你還沒獲得攝政權之前就陷入混亂,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貢布雷已經死了。」
「哦,對,你說的對!」克利福特明白過來什麼似的不住點著頭,他把嘴里的草刺捏在手指里來回捻著,嘴里不住的嘮叨「不能讓人看出來,我要找個隱秘的地方,這樣他即使死掉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上帝的寵兒,神秘的出現然後神秘的消逝,接下來的一切就是克利福特伯爵、公爵、國王。」
「有個地方很合適,」赫拉克留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這個小丑,平淡的說出了那個醞釀已久的地方︰「聖殿騎士團地下的墓道,聖墓守護永布的戈弗雷長眠的那個地方,那里是最適合也是最隱秘的,沒有人能想到那里,而且如果把他引到那里,即使他能擺月兌你的人的刺殺,也會被永遠封在那些地下迷宮里,從來沒有不認識路的人能從那里逃出來。」
「聖殿下的迷宮?」克利福特的臉上露出一絲恍惚,接著他開始不住點頭,甚至他看上的笑容也變得開始走形「對,就是那里,我的上帝,還有哪兒比那座迷宮更適合呢。聖地的守護將永遠與聖墓守護做伴,這也是上帝的意志。」
他興奮的不住點頭,可接著就立刻皺起雙眉︰「可是我怎麼把他引到那里去呢,難道他會自己去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知道獵物已經上鉤的赫拉克留淡然轉身向山頂上繼續走去「只要你記住,在你得到耶路撒冷之後就徹底忘了我們之間那些事情就可以。」
「當然,我親愛的親戚。」克利福
的半挽著大主教的胳膊慢慢沿著「苦路」向上走去,聲的不住許諾著「如果我成為國王,我會給予教會更大的權力,而且我一定會報答你。我親愛地親戚,也許你在有生之年可以成為梵蒂岡的主人……」
倫腳下踩著細碎的石頭,沿著一片狼藉的城牆緩緩走著。
經過一場大戰之後的耶路撒冷城頭,這時已經失去的它原本巍峨久遠的厚重氣息,更多的是一片片劫後余生的可怕場景。
大片地城牆在不久前攻城塔的進攻中被城中地塔橋壓毀,到處都是被火箭燒得焦糊的殘垣斷壁,甚至有幾段城牆的外牆的石頭已經月兌落。
大片已經染成烏黑色的血漿潑灑在城牆地斷瓦殘垣上,一些從堆砌起來的磚石下露出地冰冷的肢體,提醒著人們在下面有著還沒來得及收斂的尸身。
在這酷熱的天氣里,難掩的惡臭已經開始蔓延開來,即使倫格為此命令準備的幾口大鍋里正在不停地燒著熱水等待為那些收殮尸體的人使用,但是看著這可怕地一幕,一陣從心底里升起的寒意還是讓倫格不禁一陣顫。
「必須燒毀一切尸體,不論是沒來得及搬走地撒拉森人還是我們的人,必須立刻全部燒毀!」倫格把聲音放低,但是卻不容置地吩咐著跟在身邊的巴里安。
「那里面有兩個騎士團的騎士和很多神甫,他們穿的可是身上的法袍。」巴里安有些猶豫的看著倫格。
「如果我們所有人不想跟著那神聖的法袍一起腐爛,就必須這麼做。」倫格狠狠瞪了一眼巴里安。雖然他並不認為巴里安是在故意和自己為難,可是一想到可能會引起的可怕瘟疫,他就覺得眼前這個人說的這些話令讓他厭惡。
「如您所願大人,」巴里安終于微微點頭向後退去,當他看到倫格的背影逐漸遠去之後,他略一猶豫,隨即一邊吩咐著身後的人立刻去執行這個命令,一邊快步走到牽著坐騎的侍從身邊,翻身上馬向王宮方向馳去。
倫並沒有理會悄悄離開的巴里安,對他來說,這時的他有著更重要的事情。
難得的停戰似乎讓整個耶路撒冷城的人看到了希望,他們相互奔走相告,大聲鼓氣,甚至有人還提出了要組織起來沖出城去與撒拉森軍隊再次大戰,以血哈丁的恥辱!
可是這一切當傳到倫格耳朵里時,赫克托爾看到的卻是一絲淡淡的苦笑。
如果說整個耶路撒冷還有人能冷靜的知道面臨的困難,那麼赫克托爾無疑是其中一個。可即使如此,他也覺得倫格臉上那絲苦笑未免有些悲觀,盡管他不想那些群情激昂的民眾一樣盲目到認為已經徹底挫敗了撒拉森人的銳氣,甚至叫喊著一雪哈丁之恥,可當看到倫格命令所有護聖軍做好更加充分的守城準備之後,赫克托爾還是覺得這樣未免有些過于小心了。
「大人,撒拉森人現在已經受到重創,他們來到耶路撒冷城下的軍隊原本就比我們想象的要少,經過之前的打擊,難道我們不可以乘機出兵反擊他們嗎?」赫克托爾小心的詢問,掌旗官總是能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句,才不會刺激那位看上去似乎越來越難以捉模的大人。
「如果我不知道一切,也許我也會向你這麼樂觀。」倫格並沒有因為白化病人的些許質而生氣,甚至看著面前的掌旗官,他有些懷如果交換了地位,自己是不是能提出這樣的異議來「但是,我的朋友別忘了我是上帝寵兒,也許並不如你那樣能把握住軍隊該如何使用的要領,也如阿歷克斯那樣似乎天生就是優秀的騎兵,甚至不如法爾哥尼那麼能使用連枷和戰斧,但是我卻能知道上帝該讓我知道的事。」
倫轉頭望著遠方隱伏在城外高丘上的撒拉森營地︰「薩拉丁在等待,他在等我犯錯,我知道他在等這個機會。」
「那麼我們就這樣和他們消耗下去嗎?」赫克托爾的聲音顯得低沉了不少,他不想讓旁人听到「可是大人,我們城里的糧食無無法支撐到那個時候的,雖然撒拉森人也一樣要面臨這樣的困境,可是如果他們從更多的地方獲得補給,那就是耶路撒的災難了……」
「你說的更多地方是哪里?」倫格忽然打斷了赫克托爾沉聲問著。
「並不只是大馬士革大人,還有南方的海上得到補給的亞德巴喀。」赫克托爾終于說出了心底里一直隱藏的不安。
「亞德巴喀?」倫格略顯意外的回頭看著白化病人,他的心頭不住的跳動,在這一刻他有種想感謝上帝的沖動。
在這個人人自危,或是為耶路撒冷的安危不安的恐慌時刻,人們想的最多的不過是如何解除耶路撒冷之圍,不論是那些孔武有力的騎士的莽撞想法,還是神甫教士們的天真祈禱,現在的耶路撒冷城里有幾個人能真正冷靜的分析外面的薩拉丁在面臨什麼樣的困難呢?
可是自己面前這個白化病人,卻能還絲毫沒有任何啟示的時候想到了亞德巴喀,甚至猜測到了薩拉丁可能會從南方獲得補給的可能,這讓倫格不由要好好的打量這位掌旗官。
如果給他機會,這個人也許會成為薩拉丁的可怕對手!倫格心里不禁出暗暗感嘆。
「那麼你是否認為薩拉丁會選擇從亞德巴喀得到補給嗎?」
「這一切並不由薩拉丁決定,」赫克托爾的眼神不由瞥向南方「也許那位施蒂芬娜夫人才是最終決定耶路撒冷命運的人吧。」
「博特納姆的施蒂芬娜,」倫格輕輕重復這個名字,同時眼前不禁晃過一具豐腴白晢的軀體「的確如此,有時決定命運的關鍵反而並不在人人關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