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利奧灰色的大理石建築讓正車干炎熱酷夏呻能夠感到顯得略有一絲涼意。
不過這時這座宮殿里的氣氨卻並不順暢,甚至還隱約透著一陣陣的火爆。
一個身穿暗青色長袍的男人站在大廳的地面上,雖然汗水一直順著他黝黑的臉頰流淌下來,而且他的兩袖也因為炎熱卷到了手臂上,但是他卻始終神色倨傲的站在那里,雙眼緊盯著坐在桌子後的倫格。
這個看上去身材不高,面色黝黑的男人的那種神態。讓站在桌子旁的幾個羅馬大臣感到一陣憤怒,不過當他們看到倫格似乎並在在意時,他們決定還是不要怒,因為對他們來說,這將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如何對待來自外國的使者,或者說是第一次看到這位皇帝如何面對強大的敵人。
科尼亞蘇丹國對羅馬的威脅可以上溯到將近二百年前的可里可斯時代,而讓所有羅馬人刻骨銘心的,則是阿爾斯蘭對羅曼努斯的致命打擊。
而面前這位年輕的皇帝,能夠在羅馬人,至少是在羅馬軍隊和民眾中擁有那樣巨大的聲望的原因,也正是由于他用重新讓十字旗飄揚在曼齊克特來一雪了羅馬人百多年的恥辱。
而現在,這今年輕人已經從一個奔襲曼齊克特的英雄變成了羅馬的皇帝。而他所面對的敵人。也不再只是奇利里亞和曼齊克特的那些守軍,而是強大的,令人生畏的科尼亞蘇丹!
就在倫格的騎士團在色雷斯征戰的時候,另一個壞消息已經早早的傳到了君士坦丁堡,那就是之前奉了艾薩克的命令,從倫格手中接管了奇利里亞的那個宮廷小丑努拉多斯,已經在奇利里亞城外與科尼亞人的戰斗中陣亡,而奇利里亞已經再次落在了科尼亞人的手中。
這是個原本很糟糕的消息,不過之所以一直沒有被人太過注意,更多的是因為烏雷斯的突然動亂,和保加利亞人入侵色雷斯所帶來的,讓羅馬人更加關注的原因。
和對帝國至關重要,甚至堪稱是君士坦丁堡面對歐洲大陸門戶的色雷斯相比,奇利里亞就顯得太過遙遠,不那麼重要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個的壞消息,不論是軍隊還是民眾才會對艾薩克變得越來越失去信心,對于好不容易才光復的土地,卻從他的親信手中丟失,人們除了憤怒已經不再去想其他的東西,更沒有人真正去想,對于努拉多斯來說,只靠臨時聚集的那一點點的兵力,又怎麼可能面對科尼亞人的進攻。
但是,一切卻都是以勝敗來決定的,當艾薩克急不可耐的命令努拉多斯接管奇利里亞時。之後可能會生的變故,卻在君士坦丁堡早已經有兩個人看得清清楚楚。
對于法蘭西斯和伊莎貝拉來說,當他們當時听到這個消息時,唯一擔心的並不是皇帝會借此奪取倫格所取得的果實。相反,他們擔心的卻是倫格不能看的那麼清晰,而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奇利里亞。
那樣,倫格不但會被因此變成違背皇帝的意志,而且還要單獨面對接踵而來的科尼亞人可怕的反擊。
而現在努拉多斯成為了丟失奇利里亞的罪人,而這一切的最終過錯,卻都落在了已經無法再為自己申辯一句的艾薩克身上。
想到努拉多斯,看著科尼亞使者的倫格心中微微有些黯然,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在簡單的見面時,從那個宮廷小丑的眼中看到是無奈和悲傷。
努拉多斯很清楚在倫格離開之後,他要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命運,甚至他知道自己即使活下來。丟失奇利里亞的罪責,也會讓丟臉的皇帝和憤怒的羅馬人把他投入地獄。
所以,努拉多斯才會把對他忠心耿耿的衛士托付給自己,也正是這個衛士,為他在小台伯河的橋上與羅馬軍隊對峙的關鍵時刻,立下了巨大的功勞。個名字的幾個羅馬大人臉上的困惑神態時,他微微一笑。抬眼看著一直站在對面,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的科尼亞使者。
「如果我沒有听錯的話,蘇丹要我為他在奇利里亞的大動干戈付出賠償,是嗎?」
「對!」使者用頗為生疏的希臘話大聲喊著「蘇丹陛下對于您乘著他的軍隊不再奇利里亞偷襲礙手的行為十分憤怒,而且您不但讓您的軍隊偷襲了曼齊克特,甚至還扶持一個蘇丹國的叛徒成為那里的領,這是對偉大的蘇丹的蔑視和冒犯」說到這里,使者微微轉頭環視著那些看著他的羅馬大臣,然後最後才又把眼神轉到倫格臉上「現在您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立刻用足夠多的黃金換取蘇丹的原諒,另一條,是聚集起軍隊,等待蘇丹國最嚴厲的懲罰。」
使者的話立時讓大廳里的羅馬人一陣不安,甚至連默默的坐在角落里記錄的書記員也愕然的停下了記錄,他們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使者,同時立玄望向听到這一切的倫格。
自從曼齊克特之戰的恥辱之後,羅馬在亞洲的土地。幾乎成為了可以被科尼亞人隨意切割的羔羊,隨著小亞細亞和大片草原的丟失,羅馬重要兵源地的易手讓他們感受到了切膚之痛,而一直不能滿足貪婪的科尼亞人卻始終毫不停留的蠶食著羅馬一塊又一塊的土地。
這讓在羅曼努斯之後的幾任皇帝都頭痛不已,甚至即使到了號稱英明的曼努埃爾皇帝時代。也只是在取得了對科尼亞人的摩耶黎河戰役勝利之後,最終和當時的科尼亞蘇丹簽署了一個讓步不少的協議。
而現在,羅馬面對的,依然是那個令人生畏的科尼亞,但是現在卻已經不是羅曼努斯時代。
沒有一個羅馬大臣認為現在的羅馬軍團能夠再與科尼亞人進行一次摩耶黎河戰役那樣的會戰,即落出圳有,支強大的騎士團做為核心。他們也並不認為自己撬珊鞏勝科尼亞人。
人們錯愕而不安的看著听到這些之後就一直一言不的盯著使者的倫格,從他的神色上,人們可以看出皇帝似乎在這一刻顯出了罕見的憤怒,他的眼楮不住的在那使者臉上巡視,過了好一陣,倫格緩緩的開口︰
「你認為你可以代表蘇丹向我們宣戰嗎?」
「當然,我是真正的蘇丹的王族,是蘇丹的堂弟」說到這兒,那個。使者向身後招手,一個隨從立刻舉著一面旗幟走到他的身後「這就是我的族旗。而且這也是科尼亞最受尊重的族旗之一,所以我可以以蘇丹陛下的名義和您談判,而且我已經被授予權力,和平或者戰爭,完全由我來決定」。
科尼亞使者傲慢的大聲宣布著,他透著輕蔑的眼神在那些羅馬大臣臉上掃過。他知道那些人對他的畏懼,也知道這畏懼的根源正是來自對蘇丹國的強大力量。
當他的眼神落在倫格臉上時,他可以收起了一絲絲的傲慢,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眼前的年輕皇帝。
在他看來。不論是之前所知道的艾薩克還是現在這個貢布雷,在強大的科尼亞蘇丹國面前最終對只會用乞求來獲得那短暫的和平,不過一想到在來到君士坦丁堡之前蘇丹給他下達的命令,這位使者不由稍稍有些為難。
當倫格的軍隊如旋風般席卷過奇利里亞和曼齊克特的消息傳來時,正在享受溫柔的科尼亞蘇丹因為憤怒而一氣殺掉了陪侍在身邊的幾十個女人,當時手握滴著鮮血的長刀的蘇丹誓要用那個貢布雷的人頭妝點自己宮殿外的旗桿。
當這個使者啟程的時候,蘇丹更是嚴令他向羅馬提出必須交出那個貢布雷的條件,否則就是戰爭。
不過讓人感到意外的是,當使看來到君士坦丁堡時,他要面對的談判對手,卻恰恰變成了這個他要帶走的人。
這讓使者不由既意外又無奈,不過他立刻想到可以用其他的方式為蘇丹國換取一部分賠償,至少不能讓自己在听到貢布雷這個名字就暴跳如雷的蘇丹面前無法交差。
所以。要求賠償的黃金數量被使者一下翻了一番,同時為了讓羅馬表現出對蘇丹因為憤怒而殺掉的那些女人的賠償,使者提出了要讓羅馬向蘇丹國送去一萬名女奴的條件。
「這樣。大概蘇丹陛下的怒火會有所減低吧使者心里這樣想著,雖然他不知道這能不能讓憤怒的主人平息一下,不過至少他可以少受一些蘇丹可怕的斥責和懲罰。
這樣的條件讓所有听到的羅馬大臣的臉上都終于浮現出了難以抑制的憤怒,他們的呼吸開始加劇,一雙雙的眼楮死盯著听到條件之後反而平靜下來的倫格,當他們在羅馬的尊嚴和科尼亞人的強大之前擺動,不知道該開口向皇帝進言時,倫格終于再次平靜的開口︰「蘇丹要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是嗎?」
「正是這樣,不過因為您現在的身份」使者有些嘲諷的看了看那些大臣「所以我可以自己擅自做主稍微改變一些那些條款,要知道蘇丹是希望用您的人頭裝飾他的王旌旗桿的。」
「那我還真要感謝蘇丹照顧了羅馬和我個人的顏面」倫格的聲音平靜得幾乎听不出任何心緒的波瀾,隨即就在大臣們不知所措中,他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使者面前「做為一個使者我想我不能對你過于苛責,所以我不會如之前那些皇帝一樣可以羞辱你,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帶著自認羞辱了羅馬的得意回去。」
說著。倫格轉身向守在門口的衛兵招手示意︰「去把這個人送出君士坦丁堡。不過要用繩子把他的雙手綁在他坐騎的尾巴上,他所有的隨從都要這樣做。而且要月兌下他們的靴子,給他們的腳包上麻布讓他們赤腳離開城市。」說到這里,倫格眼楮盯著已經目瞪口呆的使者「因為我不允許你們的髒腳玷污我的城市!」
倫格的話開始讓使者沒有明白,直到他听到身邊已經響起了近衛兵鏈甲的聲響時。他才終于意識到這位年輕皇帝都說了些什麼,他張著的嘴巴猛然抖動了一下,接著就出了一聲大叫︰「安拉在上,難道你不知道自己下達了什麼樣的命令,難道不知道你這麼做就是在向蘇丹國宣戰。強大的蘇丹國會把羅馬撕成碎片!」
看著忽然回身盯著他的倫格,使者先是有些畏懼,接著一股勇氣又再次讓他一邊從衛兵的挾持中掙扎一邊繼續大喊︰」我會親眼看著你跪在我面前求饒,我會要求蘇丹賞給我親手殺掉你的權力,為這個我可以讓蘇丹收回我的牧場和馬群!你這個希臘小子。你完了!」
近衛兵帶著護環的拳頭狠狠砸在使者的嘴上。隨著兩顆牙齒猛然飛出,使者立玄滿嘴血污的出一陣痛苦喊叫,而這時他的那些隨從也已經被其他衛兵牢牢控制,隨著沉重的腳步,衛兵們挾持著這些人大步向外走去。
科尼亞使者依然口齒含糊不輕的喊叫著,當因為他大聲詛咒倫格會因為給羅馬帶來災難很快就會被羅馬人殺掉時,大臣們不禁臉色蒼白的相互對視起來。
而這時。倫格忽然向已經走到門口的衛兵抬手示意,隨著衛兵拖著那個使者再次回來,人們不由都擔憂的看著倫格冷靜的眼神。
他們知道這個科尼亞人顯然已經觸犯了無數羅馬皇帝最為忌諱的東西,這時他們看著這個到霉的使者的眼神已經如同在看著一具尸體,同時他們的心中也不由在暗暗想著,該如何對付接蹬而來的科尼亞蘇丹國那瘋狂的報復。
看著滿臉血污爬伏在桌子上的使者,倫格把桌子上的一個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你以為用這種,這種方式就能獲得我的原」使者邊喝著杯卑月…麗萄酒,一邊因為酒水刺激傷口而臉頰抽*動著說著。
「我要讓你看些東西之後再離開」倫格冷冷的打斷了使者的話,他從碩大的書桌上慢慢翻閱著一些文件,然後把它們隨手扔在了使者的面前「也許有些東西你著不懂。不過我可以讓我的書記員給你解釋」
倫格的話剛剛說完,那個一直躲在角落里頭頂早早禿的書記員就慌張的奔了過來,他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皇帝的眼神,一邊低聲向科尼亞使者講解著那些文件上的東西。
看著他那謹慎畏懼的樣子,倫格不由微微皺眉,他不禁想起了對他的意圖一向理解頗深,用得更是頗為順手的馬克西米安,一時間對于自己身邊缺乏人才的困擾讓他不由覺得一陣無奈。
大臣們看到嘴角還滴著血絲的使者開始只是用憤怒盯著那些文件,可是隨著一份份的翻閱,他的臉上開始變化起來,伴著那個書記員在他身邊低聲說著什麼,他的神色開始變得越來越下峻。
當他看到其中一份文件上寫著的東西時,這個始終忽然先是一愣,接著立刻用一種憤怒的眼神盯著倫格。
「污蔑!這是最無恥的污蔑!」使者大聲喊著,同時用力揮舞著手里那份文件「我絕對不相信那些個字軍是因為對科尼亞人的仇恨而來的,你這是在要挾!」
「我想你看到了那個關于威廉公爵派出的朝聖團的文件了」倫格始終平靜的看著他「西西里的威廉公爵向聖地派出朝聖團,卻最終在跨越了地中海之後被科尼亞人屠殺在半路,我相信這足以讓這位公爵下定決心加入新的東征了。」說到這里。他從那些散落在桌子上的文件中隨意尋找,隨即拿起了其中的一份
「我相信你們認為屠殺西西里朝聖團的事沒有人會知道,但是也許是上帝對我的啟示,這一切卻被我知道了,另外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我會相信薩拉丁已經和蘇丹達成了協議嗎,難道埃及蘇丹的軍隊不是一直在和你們在北方邊界上相互沖突嗎?」
說到這里的倫格「啪」的一聲把手里的文件按在了使者面前︰「我相信埃及蘇丹一定很願意看到你們和羅馬之間的戰爭,更願意看到你們的軍隊因為在羅馬要塞前的損失而不得不從北方調走,而且很快你們要面對的將是新的十字軍的怒火和報復!如果這就是你的蘇丹希望得到的,那麼你可以告訴他,羅馬皇帝會讓他滿足!
我將御駕親征再次兵臨奇利里亞,不過這次我不會從海上走,我會從羅馬出,一直向著科尼亞城進,直到讓我們大家都看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倫格大聲向著科尼亞使者宣布著,看著他那絕對不是恐嚇,而是隨時都會立刻布命令,領軍出兵的決然,科尼亞使者和羅馬大臣們都不禁愕然失色!
沒人能想到倫格會在這種時候以如此強硬的態度面對科尼亞的使者,更沒人想到他居然會以更加令人吃驚的戰爭威脅那個令幾任皇帝為之頭痛的國家。
科尼亞使者黝黑的臉上掛上了一抹錯愕,即使已經完全听清了倫格說的什麼,可他還是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他意外的回頭看向其他人。當他看到那些和他同樣意外莫名的臉時,他才終于確定自己沒有听錯。
「安拉呀,這個人在說什麼呀。」使者想要抬手指向倫格,但是他的手臂立刻被身邊的近衛緊緊抓住,同時他看到倫格忽然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
「我相信你的主人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對待他,不過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否則你會無法回去交差的」倫格慢慢把桌子上的地圖向使者推去「你們和我一樣清楚埃及蘇丹對你們的威脅,難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主人敢于同時和處于科尼亞兩邊的敵人作戰嗎?如果那樣,我倒是很願意和你的主人在戰場上見面。因為那將是羅馬人徹底報復的時候。」
倫格毫不留情的奚落著科尼亞使者,同時他的手隨著在地圖上掠過,直接指在了曼齊克特。
當看到那個地名時,使者的臉上忽然微微一顫,但是即便只是如此,可是已經足以讓他為自己的失態而懊惱不已。
但是倫格卻顯然並不想就此放過他,隨著在代表著曼齊克特的地方微微敲擊,倫格輕輕吐出了一個讓使者暗暗心驚的名字︰「我相信在曼齊克特有一個叫圖戈里里的人,一定讓你的蘇丹頭疼的很。」
听到圖戈里的名字,科尼亞使者之前一直保持的冷靜終于開始動搖,他嘴里微微吐出一聲含糊不清的詛咒。
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倫格要把曼齊克特輕易讓給圖戈里。
但是事實上那個亞爾斯蘭的後裔卻在那個地方干得的不錯,雖然因為遙遠閉塞只能時不時的听到關于一些零星消息,但是圖戈里所做的一切,卻逐漸顯露出了他的作用。
以亞爾斯蘭王子孫的名義在曼齊克特宣布獨立的圖戈里,成為了科尼亞蘇丹國最大內戰的起者,而這個在歷史上原本只是驟然出現就立刻被消滅的叛亂者,已經因為倫格的出現,儼然成為了科尼亞蘇丹的心月復大患!
這一切都讓科尼亞蘇丹感到憤怒暴躁,而最令他感到不安的。則是來自南方的薩拉丁!
正是為了對付薩拉丁,科尼亞蘇丹派出他的使者,試圖用恐嚇令北方的羅馬人不敢有所異動,而且他也有足夠的信心相信這一切完全可以實現。
「但是我的主人,也許您想錯了」看著眼前那些文件和地圖,使者暗暗申吟「也許您最大的敵人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