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新的一年只有一天之隔的寒冷夜晚,一群行色匆匆的旅行者正在崎嶇的道路上慌忙的走著。
他們當中有的人因為道路的糟糕摔倒在地,有的人則因為過于驚慌不時的出低聲驚叫,但是所有人不論怎麼艱難,都始終堅持著跟著隊伍向前跑著。
在後邊不遠處的夜色之中,隱約可以听到村莊里傳來的一陣陣不安的喧鬧聲,隨著幾道火光閃起,田間的一處莊園忽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上帝,是格里希奧,我的莊園!」
一個略微上了年紀的老人驚怒的叫著,他從身邊抓著他的人的拽扯中掙月兌出來,不顧一切的向著閃動著火光的莊園奔去,在他的身後,當有人試圖抓住他時,其他人立剪攔阻住他們。
「幫不上他了,可憐的老加德斯,這次那些暴民一定會砍掉他的頭的。」一個男人無奈的對同伴說。然後他壓低聲音催促著「都快走。如果讓他們現我們,我們大家都會沒命的
男人的話讓逃難的人不禁驚恐起來,他們當中雖然有人依然如同那個老加德斯一樣,不住的回頭戀戀不舍的看著身後的莊園,但是他們最終還是因為擔心性命,依從那個男人的吩咐,驚慌失措的跟在同伴的後面,狼狽的向著府伊布魯特的方向,連夜逃去。
馬察爾的暴民,並沒有如很多地主所想象那樣,在行省軍隊的圍剿中煙消雲散,相反,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那些暴民居然會突然出現在距離馬察爾不太遠的鄉村之中。
隨著這些暴民的突然出現,居住在鄉村里的地主們不由立刻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些如同燎原之火般,在鄉間橫行的暴民,听到有人說這些人在不停的向各個村莊的人大聲宣布,他們是以上帝所賜予的權力,在向這些侵佔他們土地的地主們討要公正時,地主們先是暴跳如雷,然後就變得驚恐不安起來。
因為就如同那些暴民們所說。他們似乎真的是如同受到了上帝賜予的恩典一樣到處布道。特別是令地主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些人居然拿著不知道是從神秘地方找來的一份還沒有完全開始實施的一份《羅馬公法》的抄卷到處傳播。
地主們意外的現,這些平時除了依從當地官員的安排,只讀懂了一些字母的農民,居然能夠大段大段的向別人講述那些即便是官員也無法一時間完全弄明白的公法條款,雖然其中有些人的話听起來,顯得那麼僵硬,甚至有些文不達意,但是這已經足以讓地主們感到意外和不安了。
在那些人的慫恿下,村莊里原本就已經顯得鼓噪卻一時間還不知道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農民,立刻變得狂躁起來。
他們紛紛議論著,不敢置信的相互詢問,按照公法,他們居然不但冊有自己的私地,甚至有的人還可以的到足能夠擔負的贖買地。
而當他們知道原本屬于自己的這些權力,居然已經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地主和官吏們相互勾結後的私利,而他們卻依然要莫名其妙的擔負根本不該由他們擔負的賦稅時,憤怒和咆哮終于從一個個的鄉村里響徹天空。
這一切就是讓這些地主連夜逃跑的原因,他們再也不敢住在自己的家里,當他們听到村子里那些憤怒的農民,叫喊著要把所有地主都吊死在路邊的石樁上,甚至要用最殘酷的刑罰,逼迫當地的官吏把屬于他們的土地還給他們時,這些紛紛從各個鄉村里集中到了當地保民官家里的地主們,終于在保民官的帶領下。連夜逃了出來。
他們乘著夜色開始沒命的向著伊布魯特跑去,即便半路上有人支撐不住停下來,也沒有人肯幫助他們。
對這些地主來說,即便沒有經歷過,但是他們也不會忘記許多年前。當巴西爾二世鏟除地主給他帶來的威脅時,那些平時溫順的農民,是以多麼殘忍的方式乘機報復那些平時壓迫他們的地主的。
他們把那些地主拉到田野里。在冬天寒冷的風雪中活活凍死,有的人則搶劫了一座座囤積著各種谷物的糧倉,更可怕的是那些落到了那些野蠻農民手中的女人們,他們的可悲幾乎能讓任何心軟的人為之窒息。
在那個時候,似乎憐憫已經完全不在存在,而原本老實樸素的農夫們。則露出了令人不敢相信的另一面。
巴西爾二世正是利用這樣的近乎瘋狂的手段狠狠的教了那些和他作對的地主,在得到了農民自內心的稱頌和歡呼的同時,則是當時東羅馬帝國數以萬計的大小地主瀕臨死亡的悲慘對比。
這一切足以讓地主們難以忘記,即便已經過了太久的時間,可是這樣的可怕過去依然被他們一代代的傳了下來。
穿著一件粗麻長袍的老頭踉踉蹌蹌的在地里奔跑著,做為這里一個,稱得上是頗為殷實的地主,這個老頭有著自己的耕種馬,一些即便是在壞收成的年景里也能保留下來。做為來年種子的谷物,甚至他還有一座頗為像樣的谷倉和一座裝滿了各種臘肉的小地窖。
不過老頭相信這個時候這些東西應該早已經被那些暴民搶的精光。而讓他最為揪心的,是看到了從自家的莊園院子里點起的火把。
老頭不顧一起的跑過田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麼,他甚至不知道這樣直接沖進去,就如同保民官警告過他們的那樣,是在「把自己送到魔鬼的嘴里
但是老頭這個時候卻已經顧不上一切,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莊園,和他的地窖,廚房,還有那幾件可能早已經被暴民們搶奪一空的他可憐家什。
「上帝拯救我們,讓我們不會受到侵害,因為我們的虔誠,我們的路就鋪在腳下,那是通向天堂的光明!」七嘆,三平是喊叫著沖講了自家的莊園,他看到在院子里站緣炸識爾動的人影,當他眼中閃動著一片狂野,幾乎是絕望的要撲向可能已經點燃了他房子的火光時,他看到了一幕令他意外的情景。
一群衣衫破爛的農夫圍著火堆坐在地上,他們手里有的拿著從老頭家的地窖里翻出的劣質葡萄酒,有的則用力咬著手里的臘肉。不過他們所有人。這時卻都只是看著一個坐在離火堆不遠出一塊石頭上的年輕人,在听著他說著什麼。
老頭的出現讓圍坐的人群稍微有些意外,他們紛紛向老頭看過去。當看到他一邊喘息,一邊混亂的左右亂看時,他們紛紛向著老頭做出安靜的手勢。
于是。耶穌基督回答那個提出疑問的人說「我不是凡世的君王。因為我不過是一個要把父的意志傳遞給世人的橋梁,如果你把王冠戴到我的頭上,那就是對我的侮辱,父給予我的王冠又怎麼是你給我的黃金王冠所能比較的呢?」
年輕人平靜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著。雖然整個院子里人很多,但是這個時候卻只有他的聲音,在院子中不住燃燒的火光的映襯下,他的臉龐似乎隱藏在半明半暗之中,當他看著其他人時,他的眼神就顯愕很專注。似乎那樣就能讓人記住他的話。
「尤恩,你講的這個故事和我們听到的不一樣」一個似乎年紀不大的農民少年忽然鼓足勇氣似的站起來,他有些不安的看看其他人,然後懦懦的說「牧師告訴我們,主基督的追隨者把一頂荊棘的冠戴在他的頭上,然後給他披上山羊皮的斗篷,他的追隨者們大聲喊「這是上帝的親生子,是拯救世人的主,小他們這樣連續喊上三遍,然後,然後
少年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猶豫起來,他不住的回頭找著同伴,似乎要讓其他人幫助自己繼續說下去。
「然後,就有人大聲說「看呀。那是主的蹤跡,跟隨他,我們將找到在人間的樂園,那是上帝賜予我們的天國一個看上去略顯文靜的大孩子大聲接了下去。
不過讓老頭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大孩子居然是村子教堂里的一個孤兒侍童,不過這個時候,老頭並不認為他和其他暴民有什區別,因為他正和他們坐在一起。
「對,這是聖經中的話。」
坐在中間的年輕人微笑著,他並不因為別人駁斥了自己生氣,當他站起來時,老頭看到他旁邊不遠處的幾個健壯沉默的人立刻跟著移動起來。他們那種令人不安的樣子,讓老頭不禁想起了那些曾經見過的行省軍隊的軍人,不過在老頭心目中這幾個人,看上去更象羅馬的軍人。
「跟隨主,我們將找到在人間的樂園,那是上帝賜予我們的天國。」年輕人笑著說。隨後他慢慢掠過眼前的每一個人「我們為什麼要到這里來,為什麼要佔林這片村莊?」
「為了奪回屬于我們的田地!」圍坐在四周的人立刻出一陣叫喊。之前剛剛顯得平靜下來的氣氛。似乎一下子被這句話再次激起了熱浪,人們大聲的喊著,同時開始有人叫嚷著要立刻去追趕那些逃跑的。
到這時,老頭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干了什麼樣的蠢事,但是就在他驚慌不安的要趁著人們還沒有注意他溜掉時,那個站在中央的年輕人卻大聲的說「你們說得都對,但是你們知道自己已經在違背上帝的意志嗎?」
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霎時驚住,就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年輕人回身指著院子里立著的一個十字架︰
「你們要殺掉和懲罰的那個人,也是個基督徒,他侵佔你們的土地必須回到你們手里,因為這是上帝通過皇帝給予你們的恩賜,但是他自己也有屬于他的十地,那同樣是上帝給他的恩賜,難道你們認為自己可以代替上帝錄奪這個恩賜嗎?」
年輕人的話讓人們不禁一陣愕然,他們相互對視著,雖然不知道究竟該怎麼駁斥,但是一陣難以接受的臃堵卻讓他們感到一陣陣的難受。
「我們只想得到屬于我們自己的土地,我們不正是因為這個才不惜和貴族還有地主對抗的嗎,現在你們的手里已經有了自己的土地,甚至還佔據了地主的房子,然後呢?你們就想繼續佔有並不屬于你們東西。想從上帝那里得到更多的了?」
年輕人不停的追問讓人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茫然的看著別人,希望從別人那里得到答案。但是結果卻是越來越疑惑的陣陣低聲議論。
「可是我們怎麼般,地主們都逃跑了,也許我們該分了他們的東西然後立匆離開這里,要知道他們可能會去伊布魯特,然後總督就會派來新的軍隊,到那時候可沒有一個佳爾蘭肯听你的話了。」
一個壯實的農民從陰影里站起來,他的眼中毫不掩飾的流出著敵意。不過雖然如此,但是這個人卻顯得頗為坦蕩。
他毫無顧忌表露出的對年輕人的敵意。讓四周的人們又是一陣低聲議論,不過他的話卻還是令他們不由擔心起來。
「尤恩,安東尼說的對,我們怎麼辦,如果就這樣下去,我們的土地還是保不住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農民擔憂的說「我們不知道你怎麼對佳爾蘭說的,不過他放過了我們,可如果再有軍隊就沒那麼幸運了。何況衛戍軍就要來了。他們和行省軍隊不同,那是皇帝的軍隊。」
「也許我們可以和他們好好談談,和那些地主談談」年輕人忽然開口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甚至讓悄悄躲到暗處看著這一切的老頭感到意外的建議「我們應該讓他們知道,我們只想得到屬于自己的土地,我們和他們一樣是羅馬人,他們有大量的土地需要人耕種,否則他們就沒有收成。而我們可以用自己的勞力換取他們的回報,農民離開了土地沒
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一舊擊活命,可地老離開了農民他們能得到什麼。」。※
「上帝呀,尤恩你瘋了」。老農夫無奈的搖起了頭「如果那些貴族和地主能通情達理,那可真是奇跡了。而且難道你能指望他們和我們講信用?要知道他們唯一說到做到的,就是說沒收我們的土地,就立刻沒收了
老農夫的話立刻在人群里引起了一陣哄笑,不過在這哄笑之中流露出的那一絲苦澀,卻讓年輕人的臉上顯露出一陣沉重。
「對,貴族和地主們說收走我們的土地就收走,耳這是為什麼?」
躲在按住的老頭微微探出頭,在稍微平息下心中的緊張後,他不禁有些好奇的偷偷看著那個人群中間的年輕人,他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會異想天開的要讓這些暴民和地主們談判。
「因為他們知道我們無法抵抗,他們知道不論他們怎麼做,我們都只能听他們的!」
倫格走到安東尼面前,一把抓起年輕農夫有力的手臂舉了起來︰「你們當中很多人有這麼有力的手臂,可是你們只是在干活。就因為這個,貴族和地主才會欺壓你們,可是如果你們讓他們看到自己的手不止能干薦,還能讓他們畏懼,那麼他們會怎麼樣?」
「他們會怕我們!」一個年輕農夫大聲喊了起來。
「說的對,埃忒納爾!倫格回頭大聲贊許著「我們只想要屬于我們的土地,那不但是上帝的恩賜。也是上帝賦予我們的責任,他讓我們每個人用勞作來養活自己,然後用虔誠為他展示上帝意志的存在,就因為這個,我們必須從地主們那里奪回土地,因為那是屬于我們的土地。是上帝的意志!」
「對,奪回土地,我們的土地!」
火堆邊的人們激動的大聲喊叫起來。他們的眼中洋溢著難以形容的興奮和漏*點,如果說之前殺掉稅務官還令他們畏懼,那麼現在他們則在為自己正在進行的舉動感到自傲。
因為,「尤恩」的話讓他們覺得,自己不只是在奪回本應屬于他們的一切,也是在為上帝而戰。
「可是衛戍軍呢,皇帝派他們來剿滅我們安東尼在激動之余不安的問著,他不想承認自己開始覺的眼前這個叫「尤恩」的年輕人不那麼討厭了,不過他還是不由為將來擔心起來。
「皇帝並不像你們想的那樣,」倫格的話剛一出口,人群就立復變得安靜下來,人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雖然對于他本人並不懷疑。但是對于他嘴里說的那個皇帝。這些農民還是不由露出了濃烈的敵集。
「也許他真是個混蛋」倫格有些無奈的微微歪了歪頭「不過他頒布新法的目的並不是要縱容那些地主。貴族當中很多人也恨他,因為如果仔細看就會現新法里很多地方都削弱了他們的權力,所以他們才要教唆地主們私吞農民的土地。」「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就是為了不讓我們得到土地嗎?」安東尼困惑的問「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地主們又不會把土地給他們。」
「可那樣新法就沒用了」。埃忒納爾向著安東尼沖口喊著「連一群地主都斗不過,皇帝還怎麼斗貴族,怎麼錄奪他們的權力?」
倫格的眼神在一瞬間忽然微微一閃,雖然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但是他卻不能不為埃忒納爾居然說得這麼直白感到意外。
他在向著埃忒納爾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笑容後,忽然跳上之前坐著的石頭,向人們大聲說︰
「去告訴你們認識的每一個被錄奪了土地的人,告訴他們我們要怎麼做,告訴他們向上帝祈禱的同時,也要听從上帝的啟示去做他們該做的事。地主們不會主動把侵吞的土地還給你們,也不會願意坐下來和我們談判,要想奪回屬于你們的東西。就要用我們自己的雙手!就要讓地主們感到不安,就要最終逼著他們答應我們的條件!」
倫格的話,讓人們的情緒瞬間變的再次激昂起來,他們有時候不明白這個年輕人對他們說的一些道理,但是他們知道,他在教給自己該怎麼去保護屬于自己的一切!
躲在暗處,被農民們一陣陣的激烈吶喊嚇得膽戰心驚的老頭哆嗦著悄悄爬了出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被現會是個結果。
雖然那個叫尤恩的年輕人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很很殘暴的人,但是他卻不敢相信其他的人不會因為憤怒,把自己朵成肉醬。
他慌慌張張的順著陰影向後退著,直到在黑暗中听到一個透著些許憤怒的呵斥。
「你往哪鑽呢,老頭!」
一下子被嚇得大叫了一聲的老頭猛然回過身,結果他意外的現,在幽暗的一個角落里,一個看上去十分壯實的年輕人正憤怒的瞪著他,而在他身後,一個衣襟半敞,正在忙亂的掩蓋著被掀起一半的裙子的女孩。也正惱羞成怒的狠狠盯著他。
「上帝,求你們饒了我吧,我只想看看我的莊園是不是已經燒了」。老頭驚恐不安的叫喊著。
「你是這個農莊的主人?。原本一臉懊惱的不平立刻變得和藹起來「那太好了,我的主人正需要你這麼個人呢。」
當嘴里不住祈求上帝的老頭被悄悄帶到倫格面前時,他意外的得到了一小袋雖不豐厚,卻足夠做為路費的錢財。
「我要你為我辦件事,這對你來說並不難,如果做好了,我保證你能得到比現在大十倍的農莊倫格向不住哆嗦的老頭笑著說「我要你去對所有地主說,科馬吉尼的暴民要和他們談判。」
驚恐萬狀的老頭不住答應著。看著他哆哆嗦嗦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田野里,倫格向旁邊的不平淡然下令︰「告訴我們的「軍隊」進軍伊布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