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一百七十一章科尼亞的進攻東,西!
在初春寒冷夜晚的平原上宿營是件很辛苦的事,半夜里呼嘯的風聲讓人根本無法入睡,而冷風又如同無孔不入的蜜蜂般從帳篷的縫隙中間鑽進來,刺得人身上一陣陣的發痛。
雖然王帳是用上好的羊皮縫成,而且在外面還蒙上了一層厚實的駱駝絨,但是阿諾伊還是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和在科尼亞城的王宮里不同,邊界上的氣候就好像還停留在寒冷的冬天,絲毫沒有三月的暖意,而且讓阿諾伊更加擔心的,是哈里斯河對面那片讓他憂心忡忡的火光。
雖然從來沒指望能夠完全騙過羅馬人,可是阿諾伊依舊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被發現,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可能遇到了很大的危險,在仔細想了許久之後,他決定盡快渡河向對岸進發,同時他派出了幾支斥候隊沿河向上下游的方向分別前進,雖然不能確定這樣的確能夠發現羅馬人是不是聞訊趕回,不過他希望至少能知道自己的敵人們的動向。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眠的,原本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的阿諾伊不得不打起精神在整個夜晚重新確定自己的計劃是否有誤,同時他也因為之前羅馬人在西部邊界上那慢吞吞的舉動感到十分惱火。
如果能夠提前來到主軍營地那麼他就可以更早的向羅馬發起進攻,但是羅馬人對安托維斯堡那遲緩的救援牽扯住了他的手腳,直到終于確定羅馬人開始向著西部增兵時,阿諾伊卻又為自己白白損失的那三天時間感到氣憤不已。
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大,阿諾伊開始擔心第二天的渡河是否會因為天氣受到影響,他知道自己既然損失了那麼多的時間,那麼就必須盡快彌補回來,而且對岸的那些篝火也讓他擔心,雖然對岸燒得通亮的火光顯得人數眾多,可是他還並不十分擔心這個,真正讓他牽掛的是羅馬人可能會更早的得到消息。
這讓哈里斯決定天一亮就立刻開始渡河,同時他向做為前鋒的將領也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盡快奪取對岸羅馬人在附近的堡壘的命令。
「我必須擁有那些堡壘里的糧食和所有東西,因為那樣才能讓士兵們明白只有不停的前進才能獲得足夠多的財富,科尼亞的祖先有很多是草原上的盜馬賊,而且他們以此為榮,」阿諾伊向自己的將領們叮囑著「所以你們要讓他們看到財富就在他們的面前,這是唯一能獲得勝利的原因。」
阿諾伊不住的叮囑著那些將領,他要那些人和他們的士兵一樣為了第二天的進攻做好準備,因為他知道佔領那些邊界上的堡壘已經不止是為了里面的那些戰利品,更多的是為了激發起軍隊對羅馬的貪婪。
「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這不是簡單的掠奪,而是佔領我要佔領羅馬人在整個小亞細亞的土地,科馬吉尼不過只是個開始。」阿諾伊向跟隨他一起出征,做為他‘保傅’的一位部落老貴族說著。
三月六日清晨的曙光剛剛從身後劃破黎明前的黑暗透出一絲微白,在哈里斯河東岸的科尼亞軍隊已經開始越過廣袤的平原,向著河邊前進。
為了這次征討的順利,阿諾伊沒有讓他的軍隊提前攜帶更多的羊皮吹囊,而是在即將到達邊境的時候才臨時宰殺了距離最近的一個部落幾乎所有的羊群,為了這個阿諾伊給那個部落付出了比原本的價格高出一半的金幣,不過這看起來雖然是個虧本買賣,但是當無數用新剝的羊皮吹囊做為浮桶,在原本並不寬廣的河面上迅速搭建起一座座的浮橋之後,阿諾伊就覺得自己的這個買賣做的很劃算了。
第一支渡過哈里斯河的科尼亞人在踏上對岸之後立刻向著更遠的地方沖去,按照阿諾伊的命令他們必須為後面的大軍開闢出一塊足夠大的渡河場地,這讓做為前鋒的將領感到自己擔負的責任異常重大。
這支科尼亞前鋒在渡河之後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向前狂奔,他們緊緊盯著遠處那塊使他們不安的台地,在頭天的夜晚,台地上沖天的火光讓很多科尼亞人晝夜難眠,等待著轉天一場可能會發生的慘烈戰斗。
不過讓科尼亞人感到意外的是,羅馬人似乎並沒有要阻止他們渡河的想法,甚至當前鋒沖到距離那片高地很近的地方時,台地上的羅馬人也沒有任何動靜。
這讓前鋒將領在頗感意外的同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並沒有貿然命令軍隊向台起進攻,而只是在下面的平原上遠遠監視著那片靜悄悄的高地,直到中午的太陽已經升起老高,而且後面科尼亞人的大軍已經有一小半安然渡河之後,這個將領終于忍耐不住,派出一隊騎兵試探著向高起了進攻。
不過讓小心翼翼的科尼亞人大感意外的是,沖上台地的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個已經被放棄的營地,從那個營地雖然到處都是還在冒著青煙的灰燼,可是整個營地規模卻顯然與頭天夜晚看到的那沖天火光並不相符看來,科尼亞人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聞訊立刻渡河的阿諾伊登上了台地,看著混亂的營地上隨處可見,其中一些明顯距離太近的篝火,他先是緊皺雙眉,接著卻又慢慢露出了笑容。
「看來羅馬人的確很狡猾,他們想用這種方法嚇唬住我,我想他們一定在昨天夜晚就已經逃走了,」阿諾伊向他身邊的人解釋著「迷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看到旁邊的那些人知趣的沒有說破,阿諾伊滿意的笑了笑「說明他們顯然是想用這種方法拖延我前進的速度,好能夠讓那些已經調走的羅馬軍隊回來,這就是說,現在科馬吉尼的整個東部,已經完全空虛了。」
當早春的夕陽早早落下去時,科尼亞的後續軍隊還在渡河,而按照阿諾伊的命令,已經渡過哈里斯河的科尼亞人在西岸稍作休整之後,已經開始向著羅馬月復地進發,與此同時兩支科尼亞人的軍隊沿著河岸向最近的兩座羅馬堡壘進發,他們將在那里展開一場也許時間要長得多的圍攻戰。
和之前的斥候報告的不同,科尼亞人的軍隊要比他所猜想的多上很多,當阿諾伊看著自己那支將近七萬人的大軍終于在第二天黃昏的時候完全過河之後,他終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長氣。
這個時候的阿諾伊,很湊巧的站在之前倫格站過的那個地方看著下面平原上渡河的軍隊,當終于看到全軍過後後,他命令跟隨在身邊的書記員記錄下了這個對他來說要回味一生的日子。
「羅馬人很快就會知道什麼是蘇丹的威嚴,和阿爾斯蘭相比起來,我會讓他們真正明白科尼亞蘇丹是個什麼樣子。」阿諾伊心中這樣想著,他不能不承認,除了要佔領羅馬土地和乘機收服那些部落之外,在他的心中還有著一個要和那位亞爾斯蘭王一爭高下的心思。
說到這里阿諾伊深深的吸了口羅馬的空氣,隨即他手里的馬鞭向著前面用力一揮︰「不要停留,向著地中海進軍」
………………
安托維斯堡的圍攻戰已經進入了第九天,這對羅馬人來說還並不是很糟糕,雖然科尼亞人的援軍比想象的要多的多,可是隨著狄奧多發布的征集令,科馬吉尼的後備軍也已經開始陸續出現,這大程度上緩解了安托維斯堡的困境,雖然那些後備軍和之前的農兵一樣,因為裝備破舊缺乏訓練還不能與科尼亞人進行真正的戰斗,但是這已經足以讓漢弗雷感到緩和了許多。
而且正是因為在城堡上親眼看到了幾次救援的後備軍與科尼亞人之間的戰斗,漢弗雷之前對倫格堅持變革軍制的決心略微動搖的心思再次變得堅定了下來。
漢弗雷不能不承認羅馬人所擁有的那種對法蘭克人來說,可能很難理解的那種對帝國的認同,這讓很多羅馬人充滿熱情的投入到了對抗科尼亞人的戰斗中,可是這樣的熱情在擁有精湛騎術和強大力量的強敵面前很快就變成了災難。
漢弗雷看到那些以當初農兵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後備軍在蜂擁著沖向敵人之後不久就被科尼亞人分割包圍,在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可怕慘叫聲中,後備軍很快就因為抵擋不住敵人的進攻變成了一群到處亂撞的蒼蠅,在數量上原本就不佔有優勢的後備軍,很快成為了科尼亞人殺戮的目標。
看到這一幕的漢弗雷終于徹底明白了為什麼倫格要在登基之初就冒著巨大的風險開始了軍制的變革,在他看來那些羅馬農兵如果加以足夠的訓練和擁有合適的裝備武器,那麼就未嘗不會成為一支可怕的軍隊,但是如果就是這樣隨便使用,那麼羅馬除了不停的損失大量的農民和將來的兵源,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過即便如此,科尼亞人的進攻的確暫緩了下來,這讓培黎西奧十分高興,因為在他的一再催促之後,漢弗雷終于答應離開安托維斯堡,帶著他的隨從和他自己已經相繼趕來軍團會合。
不過終于送走了一個麻煩的喜悅還沒有從心頭升起,培黎西奧就愕然的發現漢弗雷並沒有如他猜想的那樣,立刻帶著他的軍團暫時撤退,而是出人意料的在收集起了那些被打散的農兵之後,再次出現在了安托維斯堡附近。
培黎西奧相信有那麼一陣他有種想要親手掐死這位伯爵的沖動,不過他很快就清醒過來,在帶著他那支人數不算很多,但是卻久經戰陣的隊伍立刻趕到城堡外之後,他終于在到處都是一片混亂的戰場上找到了漢弗雷。
「大人,您該回首府去,總督很快就會派軍團支援,那時候我們完全可以抵擋住科尼亞人。」培黎西奧想讓自己的聲音平和點,不過他那氣急敗壞的神色卻徹底出賣了他,當他那張顯得過長的臉上一片陰沉的看著對方時,漢弗雷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面對這一匹脾氣暴躁的老馬。
「也許狄奧多會派來援軍,不過在這之前這里發生的一切是屬于我的責任,」漢弗雷不容置疑的拒絕了培黎西奧,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告訴這位邊境守將,也許永遠不會有援軍來幫助他們,那些正規的羅馬軍團很快就要在東部邊境與科尼亞人展開一場真正的大戰了。
這也讓漢弗雷真正感覺到了危險,雖然知道科尼亞人為了迷惑和吸引羅馬軍隊會在西部投入足夠多的軍隊,但是當他看到一次次出現,似乎沒完沒了的科尼亞援軍後,對于自己手中的這支只有四千人的軍團能夠抵擋住上萬的科尼亞人,漢弗雷也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即便加上那些後備軍也不足以能夠與彪悍的科尼亞人對抗,而且漢弗雷並不認為讓自己的軍團和那些後備軍混在一起是個好主意,那樣只會給他的軍隊帶來拖累
除了向那些後備軍中派出了一部分帶隊軍官之外,漢弗雷立刻把那後備軍和自己的軍團分開。在經過了兩次試探性的進攻之後,漢弗雷終于得出一個結論,這些科尼亞軍隊雖然可能只是阿諾伊的誘餌,但是如果需要,他們完全可以向西部邊境發起進攻。
這讓漢弗雷不禁擔心這些軍隊一旦轉向東部,那麼會給倫格帶來的更大的壓力,一想到倫格可能要面對將近十萬的科尼亞人,漢弗雷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們必須把他們拖延在這里,事實上現在並不是他們不放過我們,而是我們不能放走他們。」漢弗雷對培黎西奧說了一句他一時間無法理解的話,然後開始調集起軍團,向著遠處那再次升起濃煙的方向沖殺了過去。
「我的上帝,也許到了明天我的腦袋可能就要成為科尼亞人槍尖上的裝飾品了,不過如果那位大人出了什麼事情,也許我就要變成總督絞架上的裝飾品。」培黎西奧憤恨的嘟囔了一聲,他氣急敗壞的狠狠一鞭抽在馬股上,隨即向著漢弗雷的身後追去。
正如同漢弗雷所猜想的那樣,當羅馬的後備軍出現之後不久,科尼亞人終于露出了撤退的跡象,雖然他們看起來那麼隨意的沖殺著那些羅馬後備軍,但是他們再也沒有向羅馬內地前進一步,不但如此他們開始向安托維斯堡靠近邊境一邊聚集起來,當將近一萬多人的科尼亞軍隊分成幾股在曠野中停下腳步時,那些重新聚集起來再次鼓起勇氣的羅馬後備軍,不禁躊躇不前,開始膽怯。
「這可真是災難了,我們原本只要趕走科尼亞人就可以了,看現在居然變成了要和他們打一場野戰了,」培黎西奧心頭苦惱的向手下抱怨著,他很想提醒那位過于好大喜功的伯爵科尼亞人在野戰中的可怕,不過他知道那好像沒有什麼作用,而且讓他還感到不解的是,為什麼到了現在總督狄奧多還不派出羅馬軍團「看來我們要為自己祈禱了,但願上帝原諒我以前犯下的所有罪過。」
培黎西奧的心情顯然影響到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不過就在他們忐忑不安的等待著科尼亞人向他們沖殺過來時,卻意外的發現敵人的隊伍正在緩緩的向著邊界的方向退去。
培黎西奧和他的手下幾乎被這奇跡般的意外驚呆,當他們終于明白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時候,他們卻听到漢弗雷下達的一個讓他們目瞪口呆的命令︰「向著科尼亞人追擊」
聞訊幾乎是發瘋的跑到漢弗雷面前質問的培黎西奧,得到的漢弗雷一個他無法理解的回答︰「我不會讓這些科尼亞人隨便離開,哪怕是追到科尼亞境內,我也要把他們拖在這里。」
隨即漢弗雷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開始調動自己的軍團向著正在撤退的科尼亞人發起了進攻
………………
羅馬與科尼亞之間紛紛擾擾的戰事,在經由那些不甘寂寞的商人零零散散帶到聖地的時候,英格蘭的凱斯內斯爵士,正帶著一支小小的使團隊伍向耶路撒冷進發。
在經過薩拉森人的地域時,十字軍的騎士們第一次那麼近的看到了關于異教徒的很多事情,讓他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那些異教徒對于他們雖然頗有敵意,不過卻也沒有刻意侮辱。甚至薩拉森將領還象征性的給他們派出了一小隊護送的騎兵。
而當他們終于看到夢寐以求的聖城時,他們卻又因為看到的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大為意外。
和想象中的人間地獄不同,耶路撒冷城里依舊那麼擁擠不堪,卻也十分熱鬧。在那些混雜在一起的信仰安拉和呼喊上帝之名的人群中,還可以看到一些猶太人在大聲的叫賣。
而仍然從里面傳出陣陣聖歌的聖墓教堂敞開的大門,讓那些相信異教徒已經把耶穌的居所焚毀,讓聖母的童顏受到侮辱的十字軍感到說不出的不可思議。
不過在看到這些十字軍的時候,很多薩拉森人還是露出了濃重的敵意,雖然他們當中很多人的叫喊無法听懂,可是從那些一直守護在使團隊伍旁邊的薩拉森士兵不住的推搡驅趕看,那些人顯然是要對使團不利。
不過這種情景倒是讓法國和德意志的使者變得舒暢了不少,凱斯內斯相信,至少這樣一來那些人終于為自己找回了應該討伐異教徒的理由。
雖然還沒有見到那位薩拉森人的攝政,可是凱斯內斯心中卻已經有了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他能猜測出那位薩拉森人的親王可能會給自己這些人帶來更大的意外,至少從現在的耶路撒冷看,凱斯內斯甚至覺得即便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位歐洲君主,也不會把聖地治理的更好了。
「也許那位羅馬皇帝可以,不過這里現在屬于薩拉丁。」卡斯內斯心中這麼想著,他知道至少自己的國王是不可能做到這個樣子的。
走在前面開路的薩拉森人忽然停了下來,隨著一聲號角,使團詫異的看到一小隊舉著一面黑色十字旗的騎士從對面行來。
使者們愕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想象不到在聖地居然會看到這樣一幅情景,雖然听說過按照羅馬皇帝與薩拉丁之間的協議,耶路撒冷保留了一支救贖騎士團的分團,但是當他們親眼看到這些上帝的騎士舉著神聖的十字旗在耶路撒冷的街道上出現時,他們還是對眼前這一幕感到說不出的怪異。
凱斯內斯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所听到的那些關于聖地淪陷之後的傳言究竟有多少是真實的,不過他也知道那些是否真實並不重要,對理查來說,只要知道薩拉森人是他的敵人就可以了。
那隊救贖騎士們顯然也為這些出現在耶路撒冷街頭的十字軍感到詫異,當雙方在路上相遇時,他們不由停下腳步相互行禮。
「上帝保佑你們,」最前面的一個看上去略顯瘦弱的騎士向凱斯內斯行了個禮「我們是救贖騎士團耶路撒冷分團的騎士,我是德.梵路男爵,是分團的小旗隊長,能問您的大名嗎騎士?」
「一個法國貴族?可居然和異教徒在一起?」使團中的法國騎士大吃一驚,他向著那個救贖騎士身後的人們看去,憤怒指責「你們居然舉著十字架,這是對上帝的侮辱。」
法國騎士顯然激怒了那些救贖騎士,他們紛紛駁斥,其中一個人的話引起使者團中某個人的注意︰「當皇帝為聖地戰斗的時候你們還在歐洲互相殘殺呢。」
「皇帝?」跟使團一起進入耶路撒冷的凱爾看著那個救贖騎士低聲自語。
………………
月末將近,支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