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肉身作為器胚,就是把自己的身體當作一種最主要的成分去煉器,在以本源之火淬煉身體的同時,按照需要不斷地加入各種材料,與肉身緊密結合在一起。只要在凝煉後的身體內部鐫刻上陣法,那這煉器的過程也就算完成了。
衛驚蟄當然知道,以肉身作為器胚不但要經受難以忍受的痛苦,而且失敗的幾率還相當大。不過,想到自己身上還有「木露泉漿」這種天地奇葩,衛驚蟄覺得這個險還是值得冒一冒的,就算煉器失敗了,至少也不會像奕天那樣,變成一副丑陋的骨架。
想到就做!衛驚蟄開始行動起來,將神識伸展到儲物戒指里,打算精心挑選幾樣煉器時需要用到的材料,事先放好在地面上。
衛驚蟄先選擇的是五行精英。除了因為產生靈智而進化成為神獸朱雀的「燧嵐火精」沒有外,其余的四種精英,「曦煉金砂」、「農須殃木」、「青粼水魄」和「摶人咼壤」,都已經被衛驚蟄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擺在了面前的地上。
「要煉器,怎麼少得了你呢?」衛驚蟄微笑,取出五、六個一模一樣的小瓷瓶,寶貝似地一瓶一瓶依次親吻,「‘木露泉漿’啊‘木露泉漿’,這次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這些瓶子里裝著的正是「木露泉漿」,被衛驚蟄小心翼翼地擺到了地面上。
「木露泉漿」之後,衛驚蟄又取出了盛裝著「玄黃之氣」的小瓷瓶,他知道,只要加入這種氣體,自己煉制出來的法寶,肯定能夠越極品仙器的級別。
「煉器之道,貴精而不貴多,看來……也就這幾樣了!」衛驚蟄滿意地點頭,突然想起一物,「對,還有一樣東西!」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口貼滿了無數封條的小箱子,珍而重之地放到地上。「青龍元神!哈哈……不知道加入了這個東西,我會不會變成神獸呢?」衛驚蟄哈哈大笑。這口小箱子,正是自己在仙界「玉清境」的時候,偷龍轉鳳奪得的神獸青龍的元神。
看到所有材料一應俱全,衛驚蟄滿意點頭,「好了,開始!」右手往地上揮出一道圓弧,瞬間已布下了火系陣法。
陣法圖案中央,一團紅得白的火焰熊熊地燃燒著,驚人的熱力散,連衛驚蟄自己都感到有點禁受不住。
「輪回元力」運轉全身,衛驚蟄咬了咬牙,縱身飛起,融入了那團火焰之中。
「嘩——」殺豬一般的淒厲大叫從火焰中傳來,衛驚蟄身上的衣服、毛,瞬間被熾熱的火焰燒成了虛無,身體表面一片焦黑,顯然已經被嚴重燒傷。身體受傷之後,「巫皇不死身」法訣自行運轉,迅地恢復著身上被烈火燒焦的地方。
「這法訣……」衛驚蟄強忍劇痛,強行終止了「巫皇不死身」法訣的運轉。以肉身作為器胚,必須以烈焰淬掉身體里的雜質,在這種時候,「巫皇不死身」法訣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散去法訣之後,衛驚蟄的身體瞬間焦枯,之前還強壯得如同水牛一般的身軀,此時已經變得像霜打的柿子一般。「這也太熱了吧!」衛驚蟄一邊咒罵著,一邊以意念從地面上御起「木露泉漿」,往自己身上當頭倒落。
翠綠色的津液似乎不懼火焰,分毫不差地全部灑落在衛驚蟄身上。為了這次煉器成功,他已經是不計成本了。
有了「木露泉漿」的滋潤,衛驚蟄肉身上的肌膚、血肉得以保存下來,而那些不能吸收「木露泉漿」的駁雜物質,則被熾熱的火焰迅地淬煉蒸掉。
淬煉的過程耗時極長。開始的時候,衛驚蟄置身在熾熱的火焰中,一直咬牙硬撐著,不過,在連牙齒都因為存在過多的雜質而被燒化之後,衛驚蟄已經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感知疼痛的神經也一定因為雜質太多而被燒化了。
在火焰中度過了四十九天,衛驚蟄往日強壯的肉身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副包裹著一層薄薄的皮囊的骷髏。那個樣子,比起器皇奕天也好不了多少。
當衛驚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再進一步提純的時候,他開始進行煉器的第三步,「熔煉」。
隨著衛驚蟄意念轉動,地面上,「曦煉金砂」、「農須殃木」、「青粼水魄」和「摶人咼壤」四種五行精英一一飛起到衛驚蟄頭頂上空。他打算在自己的身體里摻入這些天材地寶。
盛裝著「曦煉金砂」的小瓷瓶先打開,無數金色的細砂像閃爍著金光的螢火蟲般,隨著衛驚蟄的意念御使而流淌下來,揮灑到衛驚蟄身上。不過,衛驚蟄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自己的身體,似乎極度排斥這些金色的細砂。
「怎麼回事?怎麼融合不了?」衛驚蟄吃了一驚。想不到這「曦煉金砂」還會與自己的身體產生排斥。
意念一動,「農須殃木」的十幾截白色根須像箭雨般如飛而至,根須後面,還有一塊堅硬得無與倫比的墨綠色的樹皮。
衛驚蟄是知道那塊樹皮的堅硬程度的,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這‘農須殃木’不要與我的身體產生排斥才好!」似乎是衛驚蟄的祈禱產生了作用,十幾截根須與那塊樹皮飛入火焰中,頓時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齊刷刷地往衛驚蟄的骷髏身軀上貼去。十幾截根須迅化作白色液體,迅滲入衛驚蟄的四肢百骸,令衛驚蟄干癟的身體像充了氣一般稍微膨脹了一些,有了一些羸弱的肉感。而那塊墨綠色的樹皮,在火焰中非但沒有像別的材料那樣,因雜質被淬煉掉而縮小,反而竟開始延展起來,瞬間就由手臂大小的一塊,延展至三丈方圓,像一塊厚厚的鐵板。
看到這塊變大、變厚了十幾倍的樹皮無法與自己的肉身產生融合,衛驚蟄心念一動,打算將其打造成一副鎧甲。當下,衛驚蟄以空間布陣的神通在火系陣法之外再加了一個風系陣法。風助火勢,火焰的熱力更高了!
在驚人的熱力下,樹皮迅軟化。
衛驚蟄突然想起,「李彧大哥說過,要切割這樹皮,必須使用‘曦煉金砂’所煉制的兵器!」看到「曦煉金砂」還在頭頂上懸浮著,頓時草草地熔煉了一把小刀,「唰唰」幾下將樹皮切割成了大小不等的十來塊。
接著,衛驚蟄又以「御物」的神通操縱著火焰中的那些樹皮,令其彎曲變形,再在表面上熔煉出美侖美奐的花紋,最後一塊一塊覆蓋到自己的身上。
「嗯,不錯!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加以完善!」衛驚蟄對這些樹皮相當滿意。堅硬固不必說,難得的是重量竟也十分輕。
御使著半成品的樹皮鎧甲落到地面,衛驚蟄再將「青粼水魄」和「摶人咼壤」弄到火焰中來。「怎麼……又不行?」可惜,這兩種材料也像「曦煉金砂」一樣,與自己的身體產生排斥!
看到這種情況,衛驚蟄突然想起了仙界一個古老的傳說,「難道……我竟然是純木之體?」
純木之體,就是屬性完全屬木的身體。在仙界流傳著的古老傳說中,這片天地中的每一個人都擁有駁雜不純的身體屬性,有的人同時具備五行中的三種,比如金三水三火四,木一火七土二,有的人則同時具備四種,有的五種屬性俱全。同時具備兩種屬性的人,很少,至于純屬性的人……恐怕盤古大神開天闢地以來,都沒有出現過幾個。
以前在仙界听到這個傳說的時候,衛驚蟄只把這個傳說當成無稽之談,一笑置之,現在看到自己的身體與其他三種五行精英產生排斥,不由想起了這個古老的傳說。
「還有‘燧嵐火精’沒有嘗試過呢,未必我就是純木之體。」雖然那個傳說中,對純屬性體質之人極盡溢美之辭,描述了千般好處,但衛驚蟄可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無數年來都沒有幾個純屬性體質的,自己憑什麼就是億萬中無一的那一個呢?
不再胡思亂想,衛驚蟄以意念御使著盛裝有「玄黃之氣」的瓷瓶,飛臨到頭頂上空。
衛驚蟄小心翼翼地引出了一點「玄黃之氣」,想要把那些氣體融入自己的身體里,可讓衛驚蟄始料不及的是,所有的「玄黃之氣」像失去了控制,一股腦兒涌了過來,從兩只鼻孔吸入,瞬間被身體完全吸收。
「這氣體……」衛驚蟄心疼不已,「一下子就用光了,以後煉器要用,可怎麼辦?」衛驚蟄正心疼時,突然身體像是充滿了能量一般,一股磅礡的力量瞬間充盈,把羸弱的身體撐得再次膨脹。
「這……這力量是……」衛驚蟄大吃一驚。只感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勁,用不完的力量,仿佛只要跺一跺腳,便會天地崩摧,日月損毀一般。
「太好了!哈哈哈哈……」感覺到身體回復到了往日的強壯程度,衛驚蟄知道,「熔煉」這一步已經完成了,其完美程度,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好。
煉器六法,淬火、提純、熔煉、布陣、下咒、啟神。前三步衛驚蟄已經完成,接下來的布陣,衛驚蟄直接控制著體內那一縷縹緲的「玄黃之氣」,在體內凝聚形成一個個虛幻的陣介、陣眼,從容地布置出了一個最繁復、最玄奧的時間陣法。
「‘下咒’這一步可以直接跳過,至于‘啟神’……」衛驚蟄沉吟有頃,兩只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望向了地面上,那只貼滿了封條的小箱子。
「青龍的元神……也不知伏羲是怎麼得到的!」衛驚蟄站在火焰中,強壯有力的右手很隨意地輕輕一招,箱子就被凌空攝到了手上。
毫不客氣地揭掉那些封條,衛驚蟄一把打開了箱蓋。霎時,一條虛幻的青色龍影在周圍的空間中瞬間出現,點點青金色的龍鱗散著冷艷的光彩,令人乍看之下,一陣目眩神搖。
神殿里的空間是沒有高度**的,這條青色龍影蜿蜒盤旋在極高的天空中,歡快地在周圍盤旋飛舞了幾圈,隨後高傲的龍俯身下望,對上了衛驚蟄深邃的雙眼,「人類,是你把我放出來的?」
衛驚蟄此時站在陣法中央的熾熱火焰中,雖然感知疼痛的神經已經重新凝聚,但此刻,這些火焰已經不足以令他產生燒灼的痛感,他整個人就那樣站在火焰中,就像是傳說中浴火重生的鳳凰一般。
衛驚蟄目不轉楮地盯著天空中的青龍,微笑著揶揄道︰「如果你連是誰放你出來的都不知道,那我要你何用?你走吧。」
青色龍影一愕,似乎想不到衛驚蟄會這樣回答自己,當下傳音回道︰「你放我出來,想要干什麼?」
衛驚蟄坦白說道︰「我在煉器,想讓你成為我的器靈!」這種事情,衛驚蟄覺得不必要隱瞞,如果得不到對方同意,強行將這青龍元神封印到體內作為器靈,只會適得其反。
青龍沒有回復衛驚蟄的話,虛幻的身影重新在空中旋轉嘻戲。
衛驚蟄微微皺眉,「青龍,你不願意?」
青龍在空中飛舞了一陣,然後停身在高空中,俯視說道︰「不,我願意!你是難得的乙木之體,與我屬性相同,作為你的器靈,那神器在你手中,一定能夠揮最大的作用!我只是想,再好好享受一下這種翱翔天際的感覺……」說著後面,青龍的聲音中有著無盡的傷感,重又在天空中飛舞盤旋起來。
衛驚蟄愕了一下。他知道,這神獸早已死了,眼前所看到的,只不過是青龍的元神而已。「也不知道是誰殺了這青龍!難道是伏羲?」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衛驚蟄很快就否定了。妖族最崇拜五大神獸,伏羲身為妖族大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青龍在天空中飛舞了一陣,意興索然地回到地面,龍高高甩起,俯視衛驚蟄道︰「告訴我,你的神器在哪里?」
衛驚蟄微微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促狹地道︰「就是我!」
「什麼……你?」青龍一驚,打量了一下衛驚蟄的身體,「肉身器胚?」
衛驚蟄點頭,「怎麼樣?你能進得來麼?」衛驚蟄從未煉制過神器,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將這器靈封印在神器中,或者是……體內。
青龍點了點頭,「我需要一滴你的血!」
血?衛驚蟄一怔,隨即抓住那柄以「曦煉金砂」煉制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在左手掌心劃了一下。頓時,鮮血泉涌。衛驚蟄晃了晃自己滴著鮮血的左手,「這樣可以了麼?」
青龍黯然點頭,接著,眼神中迅涌起了一股好戰的狂熱。「人類,我現在要與你簽訂契約了……關于血的契約!你好好感受一下吧!」青色的龍影迅變小,朝著衛驚蟄揚起的左手掌心逸去。說也奇怪,那麼大一條巨龍,眨眼間就變成手臂大小,融入到了衛驚蟄的鮮血中。
就在龍吻與自己的鮮血相接觸的一剎那,衛驚蟄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來自于心靈的最深處,就像是……一對久違的老朋友,在異地他鄉重逢一般,說不出的親切,說不出的融洽。
青龍虛影進入衛驚蟄體內後,一股澎湃的能量瞬間擴散開來,在周圍形成了一道球形的波紋。波紋擴散,在神殿內的空間中激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空間裂縫。空間裂縫互相傾軋,最後又緩緩融匯愈合,回復到最初的平靜。
衛驚蟄難以置信地審視著自己的身體。右手猛一握拳,「啵」地一聲,空間被迅抓爆,一股青色的絢麗色彩像潮汐一般在拳頭邊緣出現,一波一波……緩緩擴散。
「我的身體……」衛驚蟄驚訝、震撼、恐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也能擁有這樣強悍的力量,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這天地間的主宰一般。衛驚蟄頭一次對自己所擁有的力量感到恐懼。
就在衛驚蟄對自己的變化感到驚訝、恐懼的時候,在仙界,四塊大陸的仙靈之氣同時開始產生了**,一種人人都能夠察覺得到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沒有人知道這種聲音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知道這聲音在訴說著什麼,所有的人只能夠感受到一點,一件極不平常的事情,已經在這片天地中生了!
人間界,東海平靜的海面突然翻起大浪,無數亡靈如同幻影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著出現在天空中,一個個哀號不止,伸手向天,似乎在祈求著上天的寬恕。原來晴朗的天空在一瞬間變得漆黑如墨,無數耀眼的閃電劃過天空。大雨,毫無征兆地下了起來……
玉昆山上,鴻鈞老道臉上微微動容,「驚天地,泣鬼神……想不到無數年不曾出現的‘神器劫’,又再度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