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皇神殿中,空間一片迷蒙,幾個令衛驚蟄感到異常熟悉的氣息,迅地出現在衛驚蟄的意識當中。
「是風兒她們!」衛驚蟄大喜,正欲闢開空間朝著那幾個氣息尋去,不料卻听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衛驚蟄循聲回頭,頓時看到了臉色通紅的衛敦煌。
看到衛敦煌漲得通紅的臉色,衛驚蟄心中暗道︰「這孩子的實力,恐怕都比得上真武、清虛那些家伙了,卻還如此怕生……」想到自己這次返回仙界,竟然突兀地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衛驚蟄頓時一陣唏噓。
看到衛敦煌欲言又止的神色,衛驚蟄微微笑道︰「孩子,既然你跟來了,那便快帶我去見你母親吧!」
衛敦煌木訥地點點頭,那一份與衛驚蟄在思父崖上初遇時所表現出來的機敏,早已因為衛驚蟄的出現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跟……跟我來……」低低地應了一聲,衛敦煌往左邊緊走兩步,然後朝空間中某個位置跨了出去,頓時,空間中蕩漾起一股細微的波紋,然後衛敦煌的身影便消失在周圍的空間中。
「嗯,那個位置,的確是離開這個陣法空間,前往下一個空間的關鍵所在。」看著衛敦煌消失的位置,衛驚蟄點了點頭。這里的空間陣法是他自己當年親手布置出來的,陣法之內有多少個空間,每一個空間彼此相連的位置在什麼地方,衛驚蟄自然是爛熟于胸。
略一邁步,衛驚蟄也像先前的衛敦煌一樣,迅消失在周圍的空間中。
從另一個陣法空間中出來,眼前的光線顯得有些暗淡、昏黃,就好像是燃燒在夜里的蠟燭所散出來的那種光,雖然並不刺眼,卻蘊含著一種異樣的溫馨。
衛驚蟄剛剛出現在這個只有七八丈的空間中,幾道還殘留著最初時的那種驚訝的呆滯目光,便是迅投注在了衛驚蟄的身上。
空間兩旁,擺放著幾張古舊的木椅,幾個人正坐在木椅上,手邊擱著尚未飲盡的香茗,縷縷茶香,正從半開的蓋子中溢出。衛敦煌正站在一位容貌俏麗的女子身旁,愣愣地望著衛驚蟄。
「 當!」
茶杯落地的聲音驟然響起,就听見一個激動難抑的聲音欣喜地喚道︰「驚蟄哥哥——」然後,一個嬌美柔弱的身軀,頓時猛地撞入到衛驚蟄懷里。
嗅著熟悉的香,衛驚蟄不用眼楮去看,也已經知道這個撲到自己懷里,激動得簌簌抖的嬌俏女子,正是自人間界起便與自己一路同行的風兒。
感受著懷中女子緊緊抱住自己腰身的力道,衛驚蟄伸出大手,輕輕地撫模著風兒柔弱的肩背,一縷柔情頓時在心中蔓延、滋長。
類似客廳般的陣法空間中,另外的那幾人,正是衛驚蟄的父親衛蒼穹,師姐雲無依以及另外兩個衛驚蟄並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看到衛驚蟄出現,衛蒼穹的臉色頓時變了變,老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激動。不過,看到衛驚蟄夫妻倆重逢,他識相地沒有出聲打擾,而是以眼色招呼著身邊的眾人,靜靜地從客廳般的陣法空間中退了出去。
「蟄兒,出去之後,我有些話要和你說。」輕輕地傳音過來,衛蒼穹招呼著衛敦煌,迅地走出空間外面去了。
衛蒼穹等人走後,在這個並不算狹小的陣法空間中,一時間只剩下了衛驚蟄與懷中的風兒兩人。
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衫已經被濡濕了一大片,衛驚蟄頓時愛憐地扶著風兒的雙肩,柔聲地勸慰道︰「風兒,都是我不好,不該……」
衛驚蟄話音未落,兩條粉女敕的手臂已經纏上了他的脖頸,兩瓣溫潤的紅唇迅地貼了上來,將衛驚蟄嘴里那半截深帶歉意的話,輕輕地堵了回去。
良久,唇分。
風兒近距離地凝神著衛驚蟄,伸手輕輕地替衛驚蟄擦拭著被自己的淚水沾濕的臉龐,柔聲地在衛驚蟄面前低語。
「哥哥,風兒是不是很沒出息?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愛哭呢!」深情地凝視著眼前的衛驚蟄,長長的睫毛上有著晶瑩的淚珠在滾動。
風兒的絮絮低語觸動了衛驚蟄心中那片柔軟的地方。他溫柔地摟抱著風兒的腰肢,顫聲道︰「風兒,這些年……辛苦你了……」
漫長的分離,即使風兒已經修煉到擁有漫長壽命的天巫境界,可畢竟不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跟在衛驚蟄身後的小女孩了,當年的青澀早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悄然褪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淡淡的成熟風韻。
雖然風兒的實力遠遠比不上玄冥、後土這些實力足以媲美混元聖人的祖巫高手,可是衛驚蟄知道,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玄冥、後土等人還是需要風兒來作出最後的決策的,以風兒一介女流,能夠令「靈僕宮」的勢力在這個隱藏在深淵之下的山谷中安全展,也的確是一件相當不容易辦到的事情。
風兒昂起俏臉,深情凝視著衛驚蟄臉上那雙經過「染瞳靈草」改造的銀灰色眼楮,溫柔笑道︰「有敦煌陪伴,風兒倒不覺得辛苦。反而是驚蟄哥哥,比以前變好看了呢!」
微暗的陣法空間中,久別重逢的兩人絮絮地在對方耳邊說著埋藏在心中的情語,而衛驚蟄也從風兒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兒子衛敦煌是在自己離開仙界後的第二年出生的。後來,習豐羽帶著仙界一方勢力投入到「靈僕宮」,風兒便讓年紀漸長的衛敦煌,拜到了習豐羽的門下,跟隨習豐羽修習各種仙家法訣。
「難怪敦煌能夠修煉到仙帝的境界,原來這都是豐羽教的。」衛驚蟄摟著風兒,感慨地贊嘆,「也難怪。豐羽師佷是‘崇天門’一脈中,資質最高,悟性最好的弟子,敦煌在他門下學藝,我也放心!」
兩人呆在陣法空間中,情意綿綿地互訴著別後的遭遇。風兒敘說的大多是衛敦煌小時候的一些趣事,以及妖族大軍如果殘暴屠戮仙界仙人的一些事情,至于衛驚蟄,則是將自己在非羅、狄波的所有經歷,以及拜在匠神莫雷澤林門下的詳細經過,都源源本本地告訴了自己的妻子。當然,風兒在听到衛驚蟄幾次三番面臨生命的威脅時,總是免不了出一陣擔憂的驚呼,而衛驚蟄總會在這個時候,溫柔地安慰著受驚的妻子。
昏黃的光線中,衛驚蟄與風兒這一對久別的夫妻就像初戀的小情人一般,互相傾訴著彼此間對對方的愛戀和思念,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听風兒一聲嘆息,幽幽地道︰「驚蟄哥哥,這一次回來,你還會再離開嗎?風兒……已經不能夠再忍受那些沒有哥哥在身邊的日子。」
衛驚蟄嘆了口氣。他何嘗想離開自己的妻子、兒子呢?只是,這里的輪回秩序已經被徹底摧毀,仙靈之氣也在以一個可以預見的度在迅流失,要是自己再不趕緊想辦法為這個逐漸消亡的盤古天地干一番事情的話,恐怕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包括自己在內,都無法逃月兌滅亡的命運。即使衛驚蟄現在已經完全具備了開闢出空間通道,將自己身邊的人送到別的位面中去的實力,可是對于兩大神界的具體位置,如今的衛驚蟄根本就不清楚,另外,宇宙空間中那些適合智慧生命居住的星體,可不是這麼容易便能夠尋找到的,要是自己直接將自己身邊的人通過巫皇神殿的容納作用帶到別的位面去的話,如果那里的氣候、環境,還有靈氣的強度不適合自己這樣的人類生存的話,冒然遷徙,只會是自尋死路。
「風兒……」衛驚蟄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說道,「為了你,為了敦煌,以及為了這片土地上千千萬萬的生靈,我……可能還需要離開仙界一次……」
听到衛驚蟄的話,風兒似是早有預料地點了點頭。「驚蟄哥哥,我不反對離開仙界,可是,請你不要再離開風兒了,好不好?」將臉蛋深深地埋在衛驚蟄那寬厚的懷里,風兒如同夢囈一般地央求道。
衛驚蟄嘆息一聲,溫言拒絕道︰「風兒,我所要去的地方……很危險。我不希望你受到什麼傷害,哪怕只是一點點……」
風兒緊緊地抱住衛驚蟄,顫聲道︰「驚蟄哥哥,你……你已經離開了風兒兩萬多年,這一次,你又想將風兒扔在這兒多久呢?」
「風兒,相信我!我會很快回來!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好好地陪陪你,還有敦煌。」衛驚蟄一邊勸慰風兒,一邊在心中暗嘆。要是自己掌握了時空陣法,那時候,說不定自己就能夠窺探到一點關于神界或者是仙界所處的宇宙時空的時間流度,將自己離開的這兩萬年的時間大大地縮短。畢竟,雖然神界的時間流只是相當于仙界的萬分之一,可是只要自己掌握了時空陣法,就能夠在從高級位面返回低級位面的時候,硬生生地切斷時間與空間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將它們接駁到一條由自己所開闢出來的軌道上。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先掌握那只存在于臆想之中的時空陣法。
想到其中的難度,饒是衛驚蟄已經完全掌握了莫雷澤林所傳授的陣法精華,此時也不得不暗暗嘆息了一聲。「唉……要領悟到那樣的時空陣法,其難度……不啻于另行開闢出一個宇宙空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