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賢峰峰頂早已經聚集了數百位「崇天門」的年輕弟子,遠遠地觀望著遠處高空中的激斗。兩里外,兩條人影倏分乍合,進退趨避,快捷得如同鬼魅。伴隨著這兩條人影,不斷地如穿花蝴蝶般繚繞飛舞的,是兩柄寒光閃閃的飛劍。飛劍如蛟龍吞吐,尋找著一切可能的隙縫攻擊著對方。
閭丘達與雲無依相繼走出了精舍。
「他……他是……」當閭丘達看清楚牟凡的相貌後,心神大震之下,倏地轉身瞧著雲無依。
雲無依遠遠瞧著牟凡快捷的身影,幽幽地道︰「閭丘師兄,這孩子很像他……是不是?」
閭丘達微微一嘆,說道︰「像歸像,可終究不是他!師妹,他的‘天心浩渺訣’,是你傳授的吧?」
雲無依點頭道︰「是的。幾年前你讓我下山的時候,我正好遇見了這孩子……師兄,你覺得他的資質如何?能不能參加道法比試?」
閭丘達眼楮一亮,撫須笑道︰「若是他參加的話,恐怕第一之名非他莫屬了!師妹你看,他竟然能夠與聚嬰境界的候進斗得不分下上,要知道,候進可是他們那一代弟子中,最有希望突破到渡劫境界的高手啊!」
兩人正在交談的時候,突然玄青色光芒一閃,又有一柄飛劍自候進袖中出現,將正糾纏不休的兩柄飛劍中灰黑色的那一把,如切豆腐般斫成了兩段。
雲無依遠遠看到牟凡的飛劍被斷,著急之下馬上就要飛身上前,不料卻被閭丘達一把拉住,耳邊听到閭丘達的聲音說道︰「師妹,看看再說。」
雲無依回頭看看閭丘達,又看到遠處激斗中的兩人已經停下手來,點頭道︰「好。」
遠處的天空中,候進與牟凡已經自激斗中重新顯現出身形。
候進手一招,將兩柄飛劍收回手中。這兩柄飛劍中,其中一柄光華耀目,正是剛才輕易斫斷了牟凡飛劍的那一把。
在空中凌空站立著的牟凡招手將僅剩半截的飛劍拿在手中,仔細觀看著。這柄被候進斫斷的飛劍,是他從一個倒霉的魔門弟子手中奪來的,論品質,是最差的那種。
候進出言譏諷道︰「小子,‘崇天門’有‘崇天門’的規矩,聖賢峰上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方才斷你飛劍,便是要給你一個教訓。你若是再不知進退,下一次斷的,可就是你的頸上頭顱了!」
牟凡心中惱怒,甩手將半截飛劍丟掉,冷哼道︰「你可別囂張!若非仗著飛劍之利,你恐怕也勝不了我!」
候進摩挲著手中飛劍,自豪地道︰「哼,你知道什麼!我手中這柄飛劍,乃是從陽滎山白先生處求得,你那種粗陋的貨色,如何經得起我一劍之威!」
牟凡輕蔑地瞧著候進,激道︰「你若是真有能耐,就該與我比拼法訣,只會倚仗飛劍,就算勝了我,那也沒有什麼光彩。」
候進的神識此時也已發現了峰頂上的閭丘達與雲無依兩人,察覺到兩人正隱身在側往自己這邊觀望,心中不由想道︰「眼前這小子會使我‘崇天門’的‘天心浩渺訣’,看來確是本門弟子無疑了。瞧雲師叔臉上的關切之色,恐怕這小子還真的與雲師叔有什麼淵源。只是今日……我須得挫一下這小子的銳氣,免得將來驕狂自大,不將其他人放在眼里!」
想畢,候進將手中飛劍收起,法訣運轉之下,渾身玄青色光芒隱隱閃現,朗聲道︰「跟你比拼法訣又如何,不過,你若是輸了呢?」
牟凡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我若輸了,就回去再練幾年,等到有了勝你的把握,再來聖賢峰上找你!只怕你舍棄飛劍,輸的就是你了。」
「多說無益,來吧!」候進臉色一正,手中玄青色的氣焰升騰,逐漸凝聚成一柄青色氣劍。
牟凡知道眼前這尖嘴猴腮模樣的中年人,乃是自己踏入修真界以來遇上的一位厲害對手,當下也是神情凝重,渾身氣勢飆升之下,一柄貫通天地的玄青色巨劍浮現在身體周圍。
「師姐,你快看。這是‘天劍盈體’!」一個十五六歲女弟子神情迷醉地瞧著清秀俊逸的牟凡,續道︰「‘天劍盈體’可是只有將‘天心浩渺訣’修煉到了最高層次,才能夠習練的法訣啊!」
另外一個約莫十**歲的女弟子也驚訝地道︰「不知這位師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怎麼竟然能與候進師叔打成平手?」這位女弟子只道牟凡是自己的師弟一輩,若是知道了牟凡其實算得上是自己這些人的師叔,恐怕更不知會如何驚訝了。
以盈體的道門真氣凝聚出一柄貫通天地的巨大氣劍,這在「道門三天宗」中的法訣中,是殊途同歸的一種極高明的運用。
候進神情嚴肅,手中抓握著的玄青色氣劍也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遠處,閭丘達緩緩點頭道︰「候進這些年的修煉沒有白費啊。與其施展出博而不純的‘天劍盈體’,倒不如以凝練到極致的氣劍,將力道集中到一點上,銳而破之。與候進對敵的這孩子……終究是欠缺了一些經驗,處境很不妙啊!」
雲無依自然明白,當下說道︰「閭丘師兄,我看還是上前去阻止他們吧。」
「師妹,你對他好像挺關心的。」看到雲無依臉色泛紅,閭丘達笑道︰「哈哈,瞧我,老不正經的!師妹放心,這麼點距離師兄我還是來得及出手的。再看看吧!」
貫通天地的巨大劍影牢牢鎖定住了候進的氣息,鋒利的氣劍邊緣,開始緩緩地朝著候進傾斜。
在巨大的壓力下,候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手中玄青色氣劍的顏色更淡了些,只是給人的感覺卻更加地詭異難測了。
牟凡身在巨劍中央,右手高高地向天擎舉著,緩緩朝著候進揮落。落到中途,速度驟然加快,恨恨地直劈而下。巨大的氣劍順著牟凡的手勢,也如同轟然倒塌的接天巨塔,朝著候進當頭轟下。
候進瞳孔一縮,手中氣劍光芒大漲,玄青色的光芒閃耀下,整個人如同一根尖銳的錐子,迎著直劈下來的巨劍鑽去。
牟凡修煉的時日畢竟太短,勉強凝聚起來的「天劍」,正如閭丘達所評論的那樣,博而不純。只需一點,便能破之。
候進握持著鋒利的玄青色氣劍,如同一根細針,輕易地就切入到了「天劍」內部,欺近了牟凡身前。
牟凡驚駭地瞧著已經掠到自己面前的候進,只覺得自己的丹田深處,正有一小股漆黑色的洪流直涌而上,瞬間與體內的玄青色道門真氣融合了……。
「嗷——」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響起,直接將候進震得頭腦發暈,陷入了短暫的迷糊中。
緊接著,貫通天地的巨大氣劍迅速分解,形成了千萬柄細小的玄青色氣劍。這批數量驚人的玄青色小氣劍如同一群在海洋深處游弋的小魚,首尾相餃著將候進緊緊地困鎖住。在候進頭頂,一柄稍大一些的深綠色氣劍高懸著,隨時可以落下。
候進從迷糊狀態中回過神來,看到身體周圍無數柄細劍綿密得沒有一絲縫隙,緊緊地將自己困住,同時自頭頂上傳來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
候進神識查看之下,大驚道︰「我……我輸了?」
一時的輸贏或許並不會讓候進感到沮喪,可是輸得莫名其妙,那種滋味可就難堪了。候進羞赧地喊道︰「小子,你贏了。不過,聖賢峰的規矩,你就算實力再強,也容不得你破壞!」
「什麼臭規矩!」牟凡不屑道︰「我修煉的是‘天心浩渺訣’,也是‘崇天門’的弟子,我回來自己的門派,難道也要投帖拜山,才能獲得師父接見麼?」牟凡環顧遠處數百上千名弟子,大聲道︰「你們中有誰是這樣做的麼?」
牟凡頓了頓,對候進續說道︰「也許我第一次來,你們不認識,我不怪你。可是你已經看到我施展的法訣了,難道還要以前輩的身份來壓我麼?哼!」
就在這時候,一個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的白色身影,帶著一襲香風從二十里外的思齊峰上掠來。
聖賢峰周圍二十里處,還有見賢、思齊兩座峰頭,相距各二十余里,平時也有許多弟子在這兩座峰頭上修煉。
這個驟然掠到的白色身影速度驚人,二十里的距離說到就到。在牟凡還來不及看清楚是誰的時候,來人香袖輕拂,便將困鎖住候進的無數細小氣劍盡數消彌掉。
身靜風止,來人顯出身形,牟凡才發現這人竟然是一位神情冰冷的女子。
候進月兌了束縛,頓時羞赧地對那女子道謝︰「多謝如蘭師妹解救。為兄實在是……唉……慚愧,慚愧……」
「你是誰?」牟凡盯著面前這女子,警惕地道︰「難道你也是來阻止我的嗎?」
如蘭神情冰冷,一雙森寒的眸子盯著牟凡,冷道︰「不管你是誰,來到這聖賢峰上,就得遵守聖賢峰的規矩。就算你修煉了‘天心浩渺訣’,也須得經過掌門的允許,才能夠列入門牆。否則便要追回修為,逐下峰去!」
「你講不講道理!」牟凡大怒,手中氣劍迅速凝聚。
「你要和我動武麼?」如蘭冷漠的一咧嘴,右手扣指輕彈,口中緩緩念道︰「念——羽——思——豐——劍!」
一字一彈指,如蘭五下彈指之後,立時自虛空中出現了五根青得發白的羽毛。羽毛帶著不易察覺的熱力,往牟凡身前襲到。
「‘三昧真火’嗎?」遠遠瞧著這一切的「崇天門」掌門閭丘達,心中暗想道︰「想不到如蘭師佷經歷了喪姐之痛後,修為竟然突飛猛進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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