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黑羽走後,牟凡繼續御風在雪地上空巡視。不多時,牟凡便飛臨到了「王孫谷」外的上空。俯視「王孫谷」邊緣,牟凡驚訝地發現谷中的地面上不但沒有積雪,反而卻有一種春意盎然的感覺。「王孫谷」溫暖怡人的土地上,草綠泥軟、木秀苔青,與谷外厚雪積壓的情形,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牟凡警惕地飛行出十來丈,一眼便發現了一塊鐫刻著「王孫谷」三字的界碑。
這塊界碑通體黝黑,碑上的字卻是白色的,遠遠地看起來會讓人感到一種陰冷的氣息。在界碑不遠處,還立著一塊同樣大小的青色石碑,碑上被人用工整的小字鐫刻著幾行碑文,大體意思,是勸阻閑雜人等不要越過此碑、貿然闖入到「王孫谷」里去。碑文末尾的落款,正是「崇天門」現任掌門閭丘達。
看到碑上的字跡,想起何應元之前告誡自己的話語,以及那個自稱是狼妖黑羽的中年漢子,牟凡心中想道︰「看來這‘王孫谷’果然古怪,我現在的本事實在是有限得很,還是老老實實地听從何師兄的吩咐,繞道而行吧。」當下牟凡沿著雪地邊緣巡視,沒有貿然進入這「王孫谷」中。
此時的牟凡又怎麼能夠料到,若是自己听了狼妖黑羽的話,直接進入谷中,以後事情的發展,恐怕又會不同。
王孫谷,西歧王冢內,一座巨大宏偉的地下陵寢如同沉睡的猛獸般掩映在地底深處。
陵寢內部燈火通明,一位柱著拐杖的駝背老頭正維持著一面巨大的「玄光鏡」,密切地留意著「玄光鏡」上映射出來的牟凡在谷外繞道紆回的身影。
駝背老頭不是別個,正是當初自怒滄江中掀起巨大漩渦,離江而去的龜精玄龍。玄龍兩只細小的眼楮往「玄光鏡」上瞧了片刻,對身邊站著一個威武的人影恭敬地說道︰「王,‘崇天門’的這個小子果然沒有听從王的吩咐,進入這‘西歧王冢’來。」
被駝背老頭稱為「王」的那個人影,著胸前怒凸的肌肉,眼眸中不時地掠過兩道綠色的冷光,這副身材相貌,正是之前與牟凡見過一面的狼妖黑羽。
黑羽朝著駝背老頭點了點頭,說道︰「玄龍,這世上一切事情,總是在冥冥中自有定數,好在距離那‘封神之刻’還有近萬年的時間,咱們此刻也不必太過苛求了。對了,玄龍,這里可不同怒滄江,你離了水,對這地底的環境可還適應吧?」
龜精玄龍感激地一身軀,謝道︰「多謝王的關心!這些年來,改正一直在修煉王傳下來的‘兩界通靈術’,如今已有小成。如今雖然在是地底,可是對屬下的起居並無太大的影響!」
狼妖黑羽感嘆地道︰「玄龍,其實說起來,還是我有負于你。當年若非我在走之前留下遺命,讓你將‘征羅寶樹衣’帶到這‘王孫谷’中,你又怎會被‘征羅寶樹衣’上強烈的神光傷了道基根本,無法久居陸上……」
玄龍听黑羽所言,立時惶恐跪下道︰「王,你千萬不要這樣想,屬下就是為王舍棄了這副肉身,那也是心甘情願!更何況……」玄龍頓了頓,炯炯的目光注視著黑羽,說道︰「更何況,王將自己修煉的‘兩界通靈術’傳給了屬下,王對屬下的知遇之恩,屬下就算粉身碎骨,也難報答……」
不待玄龍說完,黑羽趕緊踏上一步,將玄龍從地上扶起,說道︰「玄龍,你不用對我行此大禮了。我……早已經不是昔年的‘征羅神將’了,至于‘西歧王’的封號……玄龍,你也不要再叫我什麼‘王’的了,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王,這萬萬不可!」玄龍在黑羽的攙扶下站起一身體,目光誠摯地注視著黑羽野性氣息十足的臉龐,言辭激昂地道︰「王,你不用灰心,只要王插手封神之爭,且看惶惶三界,有誰能是王的對手!」
黑羽聞言一怔,微哂道︰「呵呵,你讓我插手封神之爭?我看不必了,我已經將肉身失落在了冥河彼岸,就算再一次封神成功,對我的意義也不大。」
龜精玄龍驚道︰「可是王,這具狼妖的肉身,又怎麼能及得上王原先那具以‘燧嵐火精’淬煉過的強橫肉身呢?」
黑羽緩緩一笑,說道︰「那就再想辦法找到‘燧嵐火精’,將這具狼妖的肉身再淬煉一下好了。至于這只狼妖的元神,早已經被我放逐到輪回中去了,如今我能夠感覺到,這具肉身的潛力還是很大的,若是加以磨煉,相信不會比我原本那具肉身差。」
玄龍也是神情振奮,連說道︰「王,那若是找回原來那具肉身……」
「哈哈哈——那樣我就可以煉制成身外化身了!」黑羽正笑著,突然神色一黯,嘆氣道︰「要找回我原先那具肉身,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個地方,以我一人之力根本就無法進入!」
玄龍悚然一驚,駭問道︰「王,難道……你身著‘征羅寶樹衣’,也無法去到嗎?」
「不行!」黑羽截然回答,又問道︰「玄龍,你可知道我的‘征羅寶樹衣’,只是我當年所佩的‘征羅七神器’中,其中的一件而已?」
「‘征羅七神器’?」玄龍震驚了。它只知曉自己的王有一件防御神器的「征羅寶樹衣」,想不到卻有七件之多!
狼妖黑羽眼楮微黯,似乎在緬懷當年的崢嶸歲月。良久之後,才听他又再緩緩說道︰「玄龍,你追隨我的日子遠沒有李彧來得早。李彧在我封神之前便已經追隨于我了,關于我的一些事情,他知道得比你更清楚。」
「李彧?」玄龍疑惑地問道︰「王,那這位李彧,他現在人呢?」
「走了……」黑羽嘆了一聲,續道︰「當年為了一件事情,我們兩人最終反目成仇分道揚鑣。他走之後,你才在怒滄江中得道成精,並追隨于我。」
玄龍听黑羽的語氣甚是惋惜,不由追問道︰「王,關于那位李彧的實力……」
「很強!」黑羽斷然說道︰「與我同時代的那一批人,我想他們如今大都擁有了至尊級別的實力了吧。這一次的封神之爭,李彧很可能也會出現。玄龍,其實我心中一直都在盤算,要將這一次封神的機會,讓給李彧!」
「王,你在向他示好?」玄龍不解地望著黑羽說道。
「是的,我在向他示好。」黑羽點著頭,眼神堅定地說道︰「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與他聯手,再一次前往那個地方。到那時,我不但要找回我失落的肉身,而且,我還要親手了結一件事情!」
玄龍听得一臉迷糊,問道︰「王,那個地方,究竟是哪里?」
黑羽回頭注視著龜精玄龍,笑道︰「現在還不能說,等封神之刻到來的時候,你自會知道!」
仙界,星河交匯之處。
永夜的星光依舊斑斕,醉人的巽風輕柔地吹拂。李彧的身影,此時就出現在仙界中最為斑斕醉人的星河表面上。
在「輪回星河」交叉匯聚之處的上空,便連五大仙帝也難以企及的高度上,懸浮著一座數千里方圓的大陸。在這塊懸空大陸的底部,是牽連糾結的樹根,樹盤旋回繞,將大陸底部的泥土牢牢地攫住,不使之漫散到仙界表面上來。
李彧曼妙的身形連連在空間中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漣漪,在幾次瞬移過後,人已來到了這塊懸空大陸的土地上。
這塊神奇的大陸上,不但有高山流水、蟲魚鳥獸,更有清風明月、霧靄流嵐。這塊大陸中央,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山峰頂上,一棵巨樹正伸展開巨大到無邊無際的樹冠,將這塊大陸的上空覆蓋住。
看到這株大樹,李彧微微笑了笑,贊道︰「想不到當年這株差一點便枯萎了的‘農須殃木’,這些年在鴻鈞的照料下,反而是越長越好了。大概也過幾年,便可以擷取地底的那些木須了吧。」
李彧話才說完,一個披發跣足的年輕道人大笑道︰「李彧,真有你的!你要來聖界,也不先給我打個招呼!」
李彧見是陸壓,當下收起了輕松自若的神色,神情凝重地道︰「陸壓,我到這里來,主要是想拜謁鴻鈞道兄的!」
「哈哈哈——」陸壓大笑著道︰「我在這里出現,也正是奉了師兄之命,前來此處迎接你的。」陸壓說完,神情也逐漸嚴肅,對李彧說道︰「李彧,快請隨我到玉昆山去吧。師兄他早已在‘洪荒齋’中等著你了!」
這塊懸空在「輪回星河」交匯處上方的無盡虛空中的大陸,便是連仙界最巔峰的幾位人物,比如五大仙帝、幾大魔神,甚至是巫界的大巫們,也久聞大名卻從來沒有能夠抵達過的聖界。而聖界中央最高的那座山峰,便是聖界中最負盛名的「玉昆山」。玉昆山,乃是道祖鴻鈞靜修之所。
「陸壓,怎不見其余的幾位道兄?」李彧隨著陸壓一邊往玉昆山上飛去,一邊好奇地問陸壓道。
「走了。」陸壓撇撇嘴,漫不經心地說道︰「被我師兄打發回仙界。」
「哦?回仙界了?」李彧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再問。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了玉昆山上。而此時,一個虛幻得由一層淡淡的迷蒙青光構成的人影,緩緩地出現在李彧與陸壓二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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