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長著一雙琥珀似的眼楮。
衛驚蟄第一眼看到這個陌生中年人的相貌的時候,驚訝得差點叫出聲來。這種像晶體一樣的眼楮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當初在次元空間的時候,軒轅雷霆通過「返照之淵」窺探到的寂滅神王的眼楮,不就是跟眼前這個中年人的一樣麼?
「這個人,跟寂滅神王是什麼關系?」衛驚蟄心中忐忑不安,他怕眼前這個被冷葉秋菊和冷葉樟兩兄妹稱為「靈淵叔叔」的上部天神看破自己的來歷,出手對付自己。
「靈淵叔叔,你不是在我們家里作客麼?怎麼這麼有空跑到這里來了?」冷葉秋菊仰著臉問那個中年人。
「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中年人沒好氣地笑罵道,「你們私自跑出冷葉神宮,害得我這個客人也不好繼續呆下去了,只好向你們的父親大人請命,出來尋找你們。」
中年人說著,目光轉過來望向衛驚蟄。當這個中年人看到衛驚蟄肩膀上的小鱷鼠和他身邊的鴻鳴豹的時候,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吃驚地問道︰「這位是……」
听到這個中年人詢問,衛驚蟄低著頭,強作鎮定地回道︰「大人,小人名叫驚蟄,就住在附近的央平小鎮上。」
「哦……」中年人點點頭,盯著衛驚蟄的眼楮又問,「你的眼楮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敢睜開眼來看著我?」他已經注意到了衛驚蟄的眼楮,現這個強壯得異乎尋常的年輕人的眼楮,竟然是一直閉著的。
在狄波神界,瞎子不是沒有,但很少,絕大多數的「瞎子」都是異位面中的神人假扮的。中年人已經對衛驚蟄的來歷起了疑心,身上的氣勢陡然強盛了起來,只要衛驚蟄一個回答得不好,恐怕他立刻就要出手了。
「大人明鑒……」衛驚蟄心中冒汗,臉上卻平靜依舊,「小人在不久之前曾經被一只成年期的寂滅砂蠍刺傷過,雖然僥幸保住了性命,但一雙眼楮卻是瞎了……」衛驚蟄裝得極像,不但語氣哽咽,就連臉上都布滿了一片愁雲慘霧,讓人實在不忍心去懷疑他所說的話。
中年人眉頭微皺,竟然令衛驚蟄感到意外地點了點頭。「確實,你身上蘊含著一股來自寂滅砂蠍尾針上的劇毒……可能是余毒未清吧!你能夠保住性命,已經算是很難得了。自古以來,我還從來沒有听說過有誰能夠在寂滅砂蠍的毒針下保住性命的!」
中年人對寂滅砂蠍的劇毒相當推崇。衛驚蟄從對方的語氣中推斷,面前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中年人,多半已經相信了自己所說的話。
衛驚蟄順著中年人的語氣繼續說道︰「那只砂蠍實在太厲害了!當時它想傷害這只鴻鳴豹,我們五六個人出去抵擋,雖然成功將那只砂蠍打跑,但能夠活下來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抱歉,是我多心了。剛才我還懷疑你是從其他位面闖進來的神人呢!」中年人歉意地一笑,「其實,我早該想到的。能夠得到鴻鳴豹認同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異界的族類呢?驚蟄,我叫寂滅靈淵,你可以稱呼我為‘靈淵大人’。」
衛驚蟄點了點頭,按著狄波神界的禮儀,鄭重地朝寂滅靈淵行禮。
別看衛驚蟄臉上平靜,其實在他心中早已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寂滅靈淵?這個人也姓‘寂滅’,他跟狄波神界中的寂滅神王究竟是什麼關系?難道……‘寂滅’這個姓,也代表著狄波神界中的一個大家族嗎?」
衛驚蟄來到狄波神界不久,之前一直住在央平小鎮,由于害怕被別人現自己的來歷,與這里的神人一直沒有什麼來往,所以對于狄波神界中的勢力分布,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其實,在狄波神界中有五個非常著名的大家族,冷葉家族和寂滅家族,就是這五個大家族中的其中兩個。
寂滅靈淵不再理會衛驚蟄,轉對身邊的冷葉樟和冷葉秋菊兩兄妹說道︰「你們兩個離開冷葉神宮,來到這片荒山野嶺,難道就是為了那株‘染瞳靈草’麼?」
冷葉秋菊望了望自己的哥哥,沒有回答寂滅靈淵的話。她知道,自己這位靈淵叔叔雖然看起來和藹,但如果起脾氣來,就連自己的父親也不敢輕易頂撞的。
冷葉樟與自己的妹妹對視了一眼,硬著頭皮回答道︰「是的。靈淵叔叔,我想用那株靈草……」
「染一個漂亮的紋身,是麼?」寂滅靈淵已經皺起了眉頭,「你們剛才所說的話,我一字不漏地全都听見了。樟兒,先不說你想要拿那株‘染瞳靈草’干什麼,單只是你這種貪玩的心態,就不是一個冷葉家族的子弟所應該具有的!」
听到自己的靈淵叔叔果然開始訓人了,冷葉樟和冷葉秋菊兩兄妹都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寂滅靈淵表著自己的長篇大論。冷葉秋菊還暗暗地朝著旁邊的衛驚蟄吐了吐舌頭,一副無奈的神色。
寂滅靈淵繼續訓斥道︰「你們兩個小家伙,浪費了家族里那麼多的晶石,到現在竟然還只是下部天神的境界!」寂滅靈淵不滿地哼了一聲,「知道嗎?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早已經是七星中部天神的境界了!」
七星中部天神?衛驚蟄倒抽了一口涼氣。冷葉樟冷葉秋菊兩兄妹看起來才不過十一二三歲的年紀,如果寂滅靈淵說的話不假,那麼他在十幾歲的時候,竟然就修煉到了七星中部天神的境界了?七星級別的中部天神,那可是僅次于上部天神的人物啊!
「高級位面的人果然全都是變態!」衛驚蟄暗暗羨慕。自己所在的盤古位面,許多人修煉一生,才勉強能夠修煉到仙人之境,之後又再耗費無數年的光陰,這才由九品下仙,慢慢往上修煉成為天仙、上仙,最後達到仙人中的巔峰——聖人的境界。這些人無數年來的努力,卻比不上神位面中,一個孩子十幾年的修煉之功……
衛驚蟄大概是被寂滅靈淵的話震撼住了,他此刻只知道驚嘆,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晶石。在狄波神界中,晶石是最重要的一種資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得到的,就算有神人現了一個晶石礦脈,要是隱匿不報私自開采,很容易會招來殺身之禍。
寂滅靈淵不滿的話繼續傳來,「樟兒,菊兒,你們知道,這些年來你們倆一共用掉了多少晶石嗎?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數量,但估計也不會少于十萬塊。十萬塊晶石,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就修煉到上部天神的境界了!」寂滅靈活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狄波神界的晶石儲量是非常有限的,說不定再過多少年後,狄波祖神星上就再也沒有晶石可用了……」
「啊?」冷葉秋菊吃驚地張大了嘴,「靈淵叔叔,晶石怎麼會沒有了呢?」
寂滅靈淵哼了一聲,「你以為晶石是地上的泥土,什麼時候都能夠抓到一大把的嗎?告訴你們,晶石之所以會產生,是因為在我們的祖神星上蘊含著宇宙創世之初的一部分能量,這股能量是晶石產生的源泉。隨著晶石被我們的身體吸收,這股能量會積澱在我們的身體里,不斷地改善著我們的靈魂,增強著我們的身體。一旦我們隕落,這些能量又會隨著我們的尸體重新散布到腳下的泥土里,重新孕育出新的晶石……總的來說,這些能量是守恆的。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滅,它只會從一種狀態轉化成為另外一種狀態。」
能量守恆?听到這種新鮮的說法,衛驚蟄不由感到非常好奇。如果能量是守恆的,那麼自己以前用來煉器的火陣,那些在陣法中央產生出來的火焰,究竟又是來自于什麼地方的呢?
衛驚蟄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花時間去好好研究一番陣法的奧秘。以前自己只知道,一旦陣法的圖案形成,那麼陣法之力就會產生,可這些力量,或者說是能量,在自己布置出陣法之前,究竟是以什麼形式存在于周圍的天地之中的呢?
衛驚蟄正思索著,寂滅靈淵已經嘆了一聲,對冷葉樟冷葉秋菊兩兄妹說道︰「樟兒,菊兒,我最近听到一個消息,幽月家族的那個小丫頭,幽月清蓮,已經是一星上部天神了……」
幽月家族?衛驚蟄微微吃驚。自己在片刻之間,就已經听說了狄波神界的三大家族,分別是寂滅、冷葉,還有寂滅靈淵剛才所說的這個幽月家族。
冷葉秋菊沒有說什麼,倒是她的哥哥冷葉樟皺起了眉頭,「靈淵叔叔,你說的那個幽月清蓮,就是上一次,陪著她爺爺來到我們冷葉神宮,向我父親借刀的那個小丫頭?」
寂滅靈淵點點頭,「就是她了。當初她還只是下部天神的實力,現在幾年不到的工夫,她已經是上部天神了!」
冷葉樟眼楮里似乎有一種神采閃了一閃,他一言不地掉頭便走,循著下山的路徑走去。
「哥哥,你去哪里?」冷葉秋菊吃了一驚,似乎想不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敢無視靈淵叔叔的存在,獨自走下山去。
「這小子,終于下定決心了!」寂滅靈淵微微一笑,拉著冷葉秋菊的手,追上冷葉樟,帶著兩人迅消失在山上。
「他們走了?」衛驚蟄想不到寂滅靈淵這麼快就走了,而且還將那兩兄妹也一齊帶走。
「他們這一走,‘染瞳靈草’怎麼辦?」衛驚蟄露出了微笑。他知道,如果這山上真的有「染瞳靈草」的話,那麼這株藥草就是自己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