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成傾在書房整理著一本本的書,管家匆匆走了進來,神色沉重,吶吶的開口道,「王妃,不好了……南齊向我北嘉國開戰了。皇上下旨,要您進宮一趟。」
南齊和北嘉前線吃緊的這個時候,楚淵竟然要她進宮?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成傾來不及多想,點了點頭,問道,「宮里來人了沒有?」
「皇上身邊的李總管就在大殿前等著王妃您呢……」管家低頭稟告道……
「那……王爺在哪里?」成傾思忖了一會,覺得在這個時候,還是問問楚洛的意思比較保險……
「王爺他……在軍部的點將台上。」管家回答道……
點將台?這真的要打起來了嗎……楚洛,這次你真的要去漢陽了?
楚洛要去前線打仗,宣作為他夫人的她在這個時候進宮,楚淵這究竟是要做什麼?難道不成是想拿她要挾楚洛不成?
如果,這個推斷是真的,那……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不去的話,勢必更會麻煩的……算了,她尚且看看楚淵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好了。
成傾坐上馬車,緩緩駛出了洛王府……
在經過光華門的時候,素手掀開簾子一看,竟發現那個鶴發童顏的人站在那光華門外……
羽扇綸巾,長髯鶴發隨風自由飄蕩,竟自有一番風流……安然的站在那里,好似在刻意的等著什麼人過來……
成傾愣了愣,立刻叫馬車夫停了車來……
緩緩從馬車中走了下來,慢慢的向那人走去,成傾禮貌的笑道,「老夫子站在這里,不知道在等誰呢?」
「等待良主到來……」歸零子搖著羽扇,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良主就那這光華門里,老夫子不覺得嗎?」成傾裝作不在意的笑了笑……
「王妃真的這麼認為嗎?那光華門里的那個人是天下真正的良主嗎……」歸零子不再笑了,臉上換上一副詭異的表情。
「事實不久擺在老夫子的眼前嗎?」成傾實在參不透歸零子的意思,只能和他打著啞謎……
「如果,老夫說不是呢?」歸零子停下搖著羽扇的手,盯著成傾的眼楮,若有所思……
成傾卻答非所問的笑著問道,「素來听說老夫子的八卦五行算命之術精準的很,那不知道老夫子能否猜得出來……本王妃這次去皇宮,皇上要意欲何為呢?」
歸零子笑了笑,一臉的神秘,「一個字,‘挾’,前方戰事吃緊,若想讓人拼了命去打仗,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他們最上心的東西去要挾他們。這樣,才能釜底抽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成傾渾身一顫,看了歸零子一眼,「若是老夫子這樣認為了,所以呢?我這麼一去,是凶還是吉呢……」
「如果老夫說是凶兆,能阻攔王妃你的去嗎?」歸零子定定的看了成傾一眼……
成傾突然笑了笑,沒有回答歸零子的問題,反而話題一轉,「以老夫子的高見,誰人才是你所等待的良主?」
歸零子也不追究成傾的話,只是撫髯一笑,「哈哈,王妃這是在跟老夫裝糊涂嗎?四朝上下,街坊民居都在傳言︰雙林子得天下,三水流轉各天涯。連百姓都知道的事,王妃如此的聰慧,也會不知道?」
雙林子得天下,三水流轉各天涯。這句詩拼起來不就是一個人名嗎……
霎時間,成傾的眼眸閃出絲絲的火花,嘴角上掛起淡淡的微笑,「既然老夫子也知道,為何在這里等待?而不去軍部呢……」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老夫相信,老夫等的人必會在天黑之前來到的。」歸零子笑道,「只是,以後,願王妃能和老夫再見面……」
成傾點了點頭,向歸零子示意離開,但在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歸零子忽然小聲說道,「小心那個人……」
听聞歸零子的話,成傾愣了……小心那個人,小心誰?
楚淵、還是……其他?
再次回過頭來,發現那光華門前,早已沒了那鶴發童顏的人的身影……
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成傾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承乾殿……
心中很是忐忑,不知道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麼……
偌大的承乾殿竟空無一人,只是那三尺鎏金寶座前的那青銅的丹頂鶴尖尖的嘴中冒出絲絲的青煙……靜謐的駭人,就連成傾慢慢行走的腳步聲都有了淺淺的回聲……
就在成傾回頭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那妖孽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風流不受羈絆,壞壞一笑,勾人心魄。一身黃袍襲身,混身上下透著危險的氣息……
「皇兄這是要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請皇兄松開妾身……否則……」成傾瞪著楚淵,語氣十分的厭惡,最後兩個字很明顯的帶著警告的意味……
「否則會怎麼樣?」楚淵戲謔的看著成傾,邪魅的臉上掛著絲毫不在意的笑……
雖然他的手離她的皮膚還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九卿還是覺得他那只手就像模在她身上一樣,覺得渾身不舒服……
「否則,妾身就不客氣了……要皇上的手永遠不能在踫女人!」成傾從袖中掏出那暴雨梨花針,猛地刺向楚淵的手……
楚淵戲謔的表情立刻變得冰冷起來,眼中蓄滿了戾氣,狠狠的說道,「傅灼華,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你……」
成傾嗤笑,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聲調不由得高了幾分,「你就是不敢殺我……你若是殺了我,你拿什麼籌碼去威脅楚洛!」
那聲音在大殿之上久久的回蕩著,遲遲沒有停下來……
楚淵不說話,只是盯著成傾看去,看的成傾不由的頭皮一陣發麻,那炙熱的視線,燒的成傾的臉都發起了燙……
「傅灼華,朕曾經很納悶為什麼言閔桓和封玄奕那麼死心塌地的,甚至寧願不要江山也要你的原因。因為對于朕來說,什麼東西都不會趕上權勢誘人,現在……朕竟然發現錯了。」楚淵慢慢的走進成傾,那張俊美的臉緩緩的貼向成傾……「你……朕要,這天下,朕也要。」
成傾一把把楚淵的身子給甩到了一邊,冷笑道,「你要這天下?就憑你……楚淵,你捫心自問,你知道什麼叫民心所向嗎?你知道你的百姓要的是什麼嗎?恐怕你都不知道吧……」
「在你的眼里,只有贏這個字眼。你記恨楚洛,你想贏楚洛,所以不惜使盡了陰謀詭計……甚至失去了人性。你想要的真的是江山嗎?不是吧……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吧……」
成傾不停的說著,字字如針,字字見血,刺得楚淵體無完膚……
猛地被人說出來心中所想,就像那不堪入目的丑陋傷口被人狠狠的撕開,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楚淵那妖治邪魅的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龍袍下的雙手狠狠握成了拳,咬緊了牙,「傅灼華……你算什麼?你不過就是一個出賣色相的賤奴,一個只能游走在各個男人身後的玩物!你低賤到連一個妓女都不如……」
「啪……」那一巴掌的聲音在大殿中久久的回蕩著……
楚淵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緩緩回過頭來,那妖治細瓷的臉上多了一個紅掌印,力度之大,都高高的腫了起來……
成傾的手還揚在半空之中,遲遲沒有收回來,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怯懦……
「你敢打朕!」楚淵忽然就像發了瘋一樣的取下腰間的劍,狠狠的指著成傾的脖頸……
「打的就是你……」在這麼氣氛壓抑無比的時刻,成傾素手狠狠的指著他,反而大笑起來……
「楚淵……你真是可憐。你注定永生都是個輸家……」
「你別以為朕不敢殺你……」楚淵眼楮都變得紅了起來,雙手顫抖著,狠狠的說道……
「有種你就殺了我……就算你殺了我,殺盡了天下的人。你……還是不如楚洛。」成傾毫無畏懼的笑道……
楚淵此刻已被成傾那句你注定永生都是個輸家……氣的失去了理智,手上不禁用了全力,劍尖眼看著就要刺入了成傾的脖頸……
正在成傾要用內力去閃躲時,忽然在殿外沖出一個身影來,那清澈的聲音不停的喊著,「不要……」
成傾在那一瞬間什麼都看不見了,那個穿著白衣的身子狠狠的把她撲到在地上……
緊接著,刀劍的冷光閃過,那鮮紅的血慢慢的從那個身體之中涌出……
那一雙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鉗在一張完美俊逸的臉上,那鮮紅的嘴角勾起一絲微弱的笑,「姐姐,你沒事就好……」
成傾呆呆的望著就要倒下去的楚湮,甚至都忘記了呼吸……
心,頓時間鈍痛起來……
毫無預兆的,淚緩緩的流了出來……成傾拼命的搖著頭,不敢相信……
就像當年成彥毫無預兆的在她的面前死去一樣……
「湮兒!」成傾聲嘶力竭的喊出那個名字,卻終也喚不回那就要逝去的生命……那麼可愛的楚湮,那麼純淨天真的湮兒,那麼心思細膩的湮兒……就要這麼死去了嗎……
「湮兒……不要……不要走……」眼眶發酸,泛著絲絲的痛楚,她不停的搖晃著那瘦弱的身體,聲音哽咽……
那純真的宛如麋鹿的湮兒慢慢的睜開了一雙水光瀲灩的眼楮,嘴上勉強露出一絲絲微弱的笑意,就像是就要燃盡的蠟燭燃盡最後一絲光芒……
「姐姐……你不要哭……湮兒,舍不得姐姐哭。」他笑著,那清純的模樣好似一朵盛開在濁世的白蓮……
那安靜的氣氛,凝重而室息。
這樣的感覺,糾結著她腦袋中的每一根神經,緊緊地,緊緊地繃起。好像只要再多緊一分她的所有神經細胞都足夠崩裂開來,狠狠地擊潰她的意志。
那淚水不受控制的流著,哽咽著,就連說話都說不出來……
「姐姐……對不起,在最後一刻,湮兒終于能說出這一句話了……」他微笑著,輕輕的說著,臉上的表情認真而深情,「姐姐,我真的好愛你……不是那種姐弟之間的愛,而是男女之愛……只可惜,湮兒終其一生也比不上哥哥了。這句話,終于能說了出來,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不……湮兒……」成傾死命的抱住楚湮的身子,不停的哭道……
楚湮那漂亮的眼楮在霎時間充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但是紅艷艷的嘴上掛起一絲虛無的笑意……
慢慢的,陣陣清風吹過,那雙白皙漂亮的眼楮慢慢的合上了……
成傾望著他,身體虛月兌般地滑落在癱坐在地面上。
疼痛,室息的疼痛,席卷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將她堅定的意志在瞬間瓦解得煙消雲散。
她茫然而無措地看著一動不動的他,看著好像只是睡著了的他,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不敢相信,也無祛相信。
一個鮮活的生命,在前幾天,還牽著她的手,告訴她長大之後,一定要娶一個像她一樣的女子……
而現在……清涼、淡然而幽遠。
現在竟然突然的現狀告訴她,他走了,永遠地離開她了。
她怎麼能夠相信,怎麼能夠相信啊……
忽然,就像發了瘋一般的,她拾起落在那鮮紅長毯的長劍,紅著眼楮狠狠的指著早已發呆的楚淵……
「你這個劊子手……你竟然殺了你的親弟弟……你真是喪盡了天良……」成傾吼叫著,好似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不……不可能,不會的。」楚淵表情呆滯,就像是從噩夢中沒有掙月兌開來一樣……「湮兒……不可能……」「我要殺了你……為我的湮兒抵命!」成傾含著淚,拿著劍狠狠的向他砍去……
也許是哭得沒了力氣,也許是淚水模糊了視線以至于她不清眼前的景象,前世號稱‘神射手’的她,竟然一次都沒有砍中楚淵……
「住手!」忽然有人猛地推開了殿門,一時間昏暗的大殿變得明亮起來……
成傾置若罔聞,依舊是拿著長劍拼命的向楚淵的身上刺去……
「我說了,住手!住手……」一個人忽然攔住了她,溫熱的身子緊緊的在後面抱著她……
那人身上傳來好聞的迷迭香……瞬間喚醒了成傾的意識……
她猛地回頭一看,對上的竟是楚津那張宛若面癱一般的面無表情的俊臉……
腳下下意識的退了幾步,離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手中的劍緩緩的掉落下來……
心,那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的跳動,在那麼絕望的一刻,她想到的居然是楚洛那張完美絕世的臉和他那只屬于她的懷抱……
楚洛……我好想見到你啊,你知道嗎……楚湮他死了……
昨日還蹦蹦跳跳的湮兒……就那樣的在我的面前死了……
都是我,因為保護我,湮兒他死了……
或許,我成傾就不該有愛上我的人,愛上我的人最終都不得好的下場……成彥是,湮兒亦是……
是不是……注定了我成傾此生就該是孤獨終老的,注定得不到愛……
「四嫂……你不要這樣……」楚津始終不願意喚出那個稱呼,在這個時刻,卻不得不叫了出來……雙手輕輕的撫上她的雙肩,輕輕的喊著。成傾渾身上下就像是被誰抽干了力氣,猛地沖向楚湮的早已冰冷的身子,呆呆的看著他……
記憶中,和湮兒相處的那一慕慕如同風煙般的在眼前飛快的經過……
明明看到了那一張張熟悉的、鮮活的臉,她伸出手去,抓住的,只有那輕輕的空氣……
「護駕……」殿門又一次被人狠狠的踹開,打開門,數百位的御前侍衛緩緩的包圍住了她和他……
成傾慢慢的站了起來,雙眸狠狠的盯著楚淵那張妖孽的臉……
「如果你一定要用這麼喪盡天良的方法……那麼,你贏了……」成傾緩緩的說著,眼中的恨意宛若燃起的火苗……「但是……只要我成傾活著的一天,楚淵你這個皇位休想坐的穩!」
那猶如詛咒般的話語在偌大的承乾殿內回蕩,眾侍衛看著成傾,誰也不敢動……
在她的周圍似乎凝聚著巨大的恨意和毀滅一切的怨念……
楚淵絲毫沒有理會成傾,面朝著眾位侍衛,道,「洛王妃涉嫌刺殺湮王爺,先行關押在皇宮的雎鳩殿,禁足一個月……」
在侍衛押著成傾走出承乾殿的那一剎那,楚淵笑了……那笑充斥著整個承乾殿,久久不停……
——《佔盡王寵》——
成傾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過去,慢慢的醒來,睜開眼的那一剎那……
迎來的竟是滿眼的黑暗……
陰暗的雕花窗子面臨著一個庭院,裝著同樣的柵欄,欄桿間結著一個也許有二十余年之久的蜘蛛網,那一塊用了二十余年、本來是綠色的窗簾,由于眷戀著太陽,如今已經褪色了。那雕花的窗子旁邊擺著的一張黑色的食案,鋪著一塊早先也是綠色、現在卻盡是斑點的台布。上面唯一的陳設是一對泛著青銅色的黃銅燭台,再也沒有人用來點燭了,一把剪燭芯的銅剪子,也沒有人拿來剪燭芯了。這房間由于地形狹長,更兼經常籠罩著一片昏暗,與其說它像一間屋子,不如說像一個墳墓。
這就是楚淵嘴中的雎鳩殿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多麼富有詩意的詞語,竟是這樣一個猶如人間煉獄的地方……
陰冷潮濕,到處充斥著壓抑的氣息……成傾坐在里面,滿腔的壓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渾身上下,不斷的低落著冷汗,不一會,她的全身就變得*的,好似一個溺水的人……
抱住自己的雙膝,成傾的大腦一片空白……至今,她也不相信楚湮真的死去了……
就在那麼一瞬間,不過是那麼一層薄薄的劍,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麼逝去了嗎?明知道是真的,她卻絲毫找不到什麼理由去說服她自己……
渾身寒意襲來,她突然覺得肚子也餓了起來……也不知道她關了多久,她該如何逃出來……
成傾觀察了四周,發現這個屋子是被木條狠狠的釘住了,否則,不會連外界的一絲光亮都不會傳進來的。
楚淵為什麼要把她關在這個地方?這是怕她泄露出什麼嗎……
若是一會沒有人救她的話,那她就該好好的想想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正在思忖著什麼,就在這時……
忽然,那門一下子被誰打開了……門外傳來的強烈的光線十分的刺眼打在她的身上……
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的抱住了她,清澈的嗓音在此時竟是如此的緊張起來,「傾兒……你怎樣了,你還好嗎?」
見到那朝思暮想的容顏,成傾那道心理防線瞬間崩塌瓦解,雙手就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的死命的攥住楚洛的衣襟不放……
聲音嘶啞如煙燎,「楚洛……你知道嗎?湮兒,他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楚洛含著淚,輕輕的說著,「我們回家好不好……你不要怕……」
「回家……我們回家……」成傾的淚又流了起來……倚靠在他的懷中,不停的說道……
她神色痴痴的,呆呆的,一下子變得好安靜,好安靜。
突然,天昏地旋的感覺,麻麻地襲擊著她的腦袋。她終究經不住打擊,身體直直地滑落了下去。
「傾兒……」楚洛焦急的晃著成傾的身體,卻怎麼也晃不醒她……
抱著她軟軟的身子,楚洛連忙帶著百十名洛字軍匆匆忙忙的闖出了皇宮的後院,準備著沖出整個皇城……
就在馬上接近宮門的那一剎那,那宮門的城牆之上忽然站滿了弓箭手,那拉緊了的箭就那麼狠狠的指著他們……
在那百位弓箭手之間,一個穿著一襲青衣的俊美男子站在那里……在城牆的那天邊朝雲漸收,淡天琉璃。俊美男子的臉如桃杏,姿態閑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寒冷如冬般的肅殺……
楚津……
看到楚洛懷中的成傾,他的臉上的神情不易察覺的變了一變,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冰冷,厲聲道,「皇上下令,洛王妃涉嫌殺害湮王,禁足于雎鳩宮,誰若敢帶走她,殺無赦……」
好一個殺無赦……楚洛冰冷的臉上此時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寒冷的殺意,薄唇慢慢的吐出幾個字,「老五,連四哥你也要殺無赦嗎?」
楚津愣了愣,但是那迅速閃過的愧疚變成了滿臉的笑意道,「君命難為……四哥就原諒津吧……」
眾人愕然,楚津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說……他津王已經歸屬于皇上這一派了。
如今,這洛淵之爭是越來越劍拔弩張了……
楚洛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老五,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楚津眼眸死死盯著楚洛懷中的女人,緩緩的開口道,「津和初塵的原因一樣,都是為了她……」
听著楚津的回答,楚洛不禁一陣的愕然……下意識的望著懷中的人兒,「為了她?」
竟是為了她……這樣的她,臉一向涼薄無愛的老五都動了情嗎?
「好一個痴情的人……老四,你束手就擒吧。」忽然背後傳過一聲笑意,一身金黃龍袍的楚淵帶著數千名禁衛軍從北門緩緩的走了過來……
楚洛不急不忙,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靜靜的凝神望著楚淵,冷嗤道,「束手就擒?到底是誰要束手就擒……」
說著,手中握著一個漆黑的的東西……
眾人凝視一看,那東西竟是虎符!調動北嘉國千軍萬馬的虎符……
虎符一出,眾兵士立刻跪倒了一片……「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淵一見那虎符,妖治的臉上露出猙獰的恨意,眼中的怒火更盛,雙手狠狠的握成了拳……
倘若他在這一刻要禁衛軍捉拿楚洛,只要楚洛把那虎符一和,來自四面八方、成千上萬的洛字軍就會以閃電般的速度沖進皇城……
楚淵瞪著楚洛,恨恨的吼道,「怎麼,洛王這是想逼宮不成?」
楚洛淡淡一笑,聲音卻帶著極濃的不屑,「本王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逼你,在你眼里或許這皇位貴重如生命。在本王眼里,這皇位不過一糞土般低賤而已……本王來到這里,不過是想救本王的王妃救出去。但是,看形勢,皇兄似乎不怎麼同意啊……」
「既然如此,皇弟我不得不采取些措施,迫使皇兄您能同意……」
楚淵死死的瞪著楚洛,怎麼也不肯向城頭上的侍衛下令……這關乎他一國之君的尊嚴,倘若要人知道他堂堂的一朝天子竟被一個區區的親王挾持,這教他的顏面何存?
好不容易建立的君威豈不是在這麼一夕之間就被楚洛給毀了不成……
不行,他不能答應……
就在楚淵考慮之間,就在皇城外傳來殺天的喊聲……遠處似乎有著千軍萬馬的鐵蹄聲,聲聲入耳……
「不好了……皇上,在南面,北面,東面有大批的軍隊迅速的向皇城靠攏……」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跪在楚淵面前,緊張的說道……
楚洛溫柔的看著懷中的人兒,不發一言……就好似,那千軍萬馬爭前恐後的向皇城殺來,與他一點干系都沒有……
楚淵緊握著的拳狠狠的松開了,抬起頭望著楚洛,那滔天的恨意,他幾近從牙縫中逼出的話,「行……楚洛,你夠狠……傳朕令……開城門!」
「謝過皇兄了,今天的恩情,四弟終生難忘,今後,定會好好的報答皇兄的……」楚洛慢慢的說著,嘴上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楚洛說罷,絲毫沒有顧忌什麼君臣之禮,就這麼大喇喇的領著一隊人從楚淵面前走過去了……
楚淵听罷楚洛的那句話,不禁覺得一股冷意襲身……
好好報答他?這次放走了成傾,恐怕今後沒有什麼東西能挾持住楚洛了……這一步棋,他走輸了,而且,這一步錯,步步錯。
「皇上,你這次放掉楚洛,就等于放虎歸山留後患啊……」一個諫臣連忙說道……
「朕心里何嘗不懂……只是那三軍的虎符都在楚洛手里,朕實在是無能為力。」楚淵搖了搖頭,說道,「朕這次,還是晚了一步。不過,朕不會輸的……」
「那個女人,傅灼華,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先不要殺了她吧……」楚淵閉上雙眼,腦海中走過的竟是她絕望的眼神,手中拿著一把長劍拼命的向他刺去的一幕幕……
那張平淡無奇的小臉,映著滿臉的晶瑩淚水,竟顯得那麼的奪目和迷人、勝過世間一切的粉黛……
「可是……她也是個很大的禍患啊。」那人搖了搖頭嘆氣道……「你……遲早也會毀在這個女人手里。」
「不……朕會得到整個天下,得到傅灼華的……」楚淵突然睜開了眼楮,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火花,狠狠的說道……
說罷,長袖一放,轉身離開了這里……
那人搖了搖頭,心中卻不停的思忖著一個很難解釋的問題……
傅灼華,你到底是亡國的禍姬呢?還是拯救天下、終結天下紛爭的聖女呢?
楚洛抱著成傾緩緩的走進洛王府,卻不知道。背後有一雙清澈如琉璃珠的眼楮在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們……
「主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呢?以您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對付楚淵和楚洛啊。」一個女聲驚訝的說道。
「楚淵的話,是很容易對付的,但是……楚洛,你以為他只是表面上所看的那麼簡單嗎?看似著北嘉國三分之二的兵力在他的手里,實則在朝堂上乃至北嘉國各個地方的政局上都是他的人。若想得到天下,必須和封玄奕,言閔桓連成一線……」男子說道……
「少主……奴婢可不可以求你,無論最後是什麼樣的,可不可以留下成傾小姐和洛王爺的命……」那女子忽然跪下說道……
「怎麼,聰明隱忍如你,也動了所謂的情感不成?」那男子眯起眼楮,狠狠的說道……
「成傾小姐……對奴婢真的很好,還有洛王爺,他們真的是很好、善良的人,他們不能就這麼早早的死去了啊……」
「這個,本王只能答應你一個,留下成傾的命……因為,本王也覺得這個女人有趣的很,留下來做個玩物也不錯,只是不知道。當楚洛看見她心愛的女人,在本王身下婉轉承歡的樣子,那該是如何的痛苦……」男子忽然笑了起來,「那該是一副多麼令人興奮的畫面啊!」
男子不停的笑著,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讓人不住的打著寒戰……
女子看著那男子的臉,雙唇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懦懦的開口說道,「主人,他可是你的親哥哥啊……」
「親哥哥……」那男子的語氣霎時間變得陰狠起來,「他什麼時候把我當做親弟弟了?他明明就知道殺死母妃的人是誰,明明有能力把那人揪出來繩之以法卻遲遲不動手。在他眼里,有親情二字嗎!」
「主人,難道你真的對成傾小姐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她是一個多麼可愛有熱心的人啊,她的周身都洋溢著快樂喜悅的感覺。和她在一起的人無一不感覺是幸福的。她有時候很傻,傻到願意為她的朋友去死,有時候她很聰明,勝過世上所有的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