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魚下了飛機以後,是直奔醫院的。
她怕,那是一種深入骨髓一樣的害怕,比自己被人綁架之時的恐懼來得更猛烈,更撞擊人心,她真的害怕會來不及,更加的害怕就此失去。
加護病房里。
她才離開不過短短三個月,就像是離開了三年。爺爺的神智雖然還是清晰的,但是身體很虛弱,全身接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沖著她微笑。
這一刻,艾小魚徹底崩潰了,眼看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她悄悄地別過頭默默擦干。再也不敢看爺爺一眼,只借口說要去衛生間,然後躲在里頭仿若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一種無能為力的軟弱徹底擊敗了她。她是人,並不是神。
幸好,發泄完惡劣情緒以後的艾小魚仍舊很堅強,她擦干了眼淚,整理好了儀容,再一次穿著防護服進入了加護病房。
或者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一刻也不離地陪伴在爺爺的左右。
「爺爺,這是少愷剛剛送來的白粥,喝幾口好嗎?」
艾小魚伏在言家老爺子的耳邊,輕輕地說。
已經回來好幾天了,她都沒有離開這個加護病房半步,誰勸也不听。甚至連言少愷告訴她馳道傷風需要她去照顧,她仍舊不肯離開。這是言家人的通病,執拗的無可救藥。
眼看爺爺輕輕地搖頭,艾小魚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疼痛。爺爺的飯量一天比一天小,不吃飯又哪里來的力氣去和病魔爭斗!
饒是如此,艾小魚還是沒有將緊張情緒放在臉上,她只是微微笑著說︰「好,那就先放著,等你想吃的時候咱們在吃。」
言家老爺子輕輕點頭,卻抓著艾小魚的手示意她將自己臉上的氧氣罩拿掉。
艾小魚趕緊放下手里的白粥,抬手將氧氣罩拿掉,問他︰「爺爺,你想干什麼?」
「……回家。」只听言家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
「可是醫生說你的情況現在是不適宜離開醫院的。」艾小魚皺著眉頭。
言家老爺子擺了擺手,再次堅定地說︰「回——家。」
沒錯兒,他就是要回家,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他現在犯得毛病也是言家人的通病——執拗的無可救藥。
離開了醫院五天之後,言家老爺子病故。
艾小魚沒有哭,作為言家的唯一繼承人,她很得體地主持完了言家老爺子的葬禮,又用言家人特有的雷厲風行的手腕降服了幾個想要異動的言氏小股東。
一切歸于平靜,艾小魚一下子卻沒有了精氣神,高燒昏迷,病好以後,再也不會笑,只會發呆。
甚至連艾馳道也不能再讓她輕輕微笑一下。
言少愷用盡了所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帶她去看最新的喜劇電影,整個放映廳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只有艾小魚呆呆地注視著熒屏,連眼楮都不會眨一下。連同李葡萄將她在驚世婚紗大賽上做的三套婚紗量產,一經推出受到了廣大女|性|朋友的一致認可,當李葡萄帶著銷售業績表格來給她看時,她仍舊是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