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百里無淚看來,這個趙淑媛無異于自尋死路。
後宮法則,從來是槍打出頭鳥。而趙淑媛這個出頭鳥的頭未免太大了些,讓後宮所有的人都瞄準了她。雍妃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用腳趾頭想想,她也不可能會去喜歡那個獨佔自己老公的女人。後宮是一個讓人能充分展現演技的地方,在她看來,雍妃是一只修煉千年的狐妖,而在別人眼中,雍妃卻是一個極好說話的人。
一群蠢貨,如果她們仔細一些,就會知道,雍妃不但是個千年狐妖,更是一個打太極的高手。由于趙淑媛的出格舉動犯了眾怒,自然很多位分低的嬪妃會向位分高的人告狀,希望能壓住趙淑媛的囂張氣焰,可偏偏雍妃一笑天下無難事,只是勸眾人多加忍耐。
百里無淚每次看到雍妃在後妃面前的表演,都會想,她若是去演電影,那些個影後估計全得靠邊站。看著好脾氣,可是話中卻充滿暗示,听完她勸的嬪妃,基本上只有兩種反應,一是覺得雍妃大度,二是心中對趙淑媛的恨意更加濃烈。
但百里無淚還是忍不住問道遢︰
「娘娘,你真的不打算出手?」依著雍妃的心計,對付一個囂張的嬪妃還不信手拈來,可偏偏她擺出隔岸觀火的姿態。
雍妃只是笑笑︰
「相信本宮,區區一個趙淑媛還不值得出手。毽」
百里無淚聳肩,反正不是她老公,何必妃子不急,急死宮女呢。
雍妃擺弄著案上的棋盤,緩緩道︰
「這宮中爭斗雖然多,誰也逃不過一個輸字。」
百里無淚不解︰
「娘娘也輸過?」
雍妃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落寂︰
「從未贏過。」
百里無淚心中一動,大概猜到了些什麼︰
「因為一個已經過世的女人?」
雍妃的眼楮瞬間變得凌厲,看著她︰
「你知道些什麼?」
百里無淚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無意中听人說起過一段宮闈往事。」一段關于離修和百里傾城的往事。
雍妃的眼楮盯著她︰
「你很聰明。」
百里無淚嘻嘻一笑︰
「娘娘,這話你之前已經說過了。」
雍妃收斂起眼中的厲光,淡淡道︰
「太聰明的女人其實活得很辛苦。」
「娘娘很辛苦嗎?」這個雍妃已經年過三十了,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在宮中的資歷算是很久了,這也是很多人雖然覺得她好說話,卻不敢輕易惹她。依一個從未生養的女人而言,能坐到現在的位置,其中的艱辛恐怕不足與外人道。
聰明可能是天生的,而智慧卻是需要時間與經驗的累積,才能在身上漸漸滲透。她覺得在雍妃的眼中,浸透著歲月的痕跡,才讓她變得如此智慧。
「辛不辛苦,都得過下去,不是麼?」雍妃一笑。
「娘娘一定喜歡看戲。」百里無淚回以微笑。
雍妃的秀眉一挑︰
「何以見得?」
百里無淚看著剛剛離去的幾個嬪妃,道︰
「我這幾天每天都看到兩出戲,一出叫隔岸觀火,另一出叫煽風點火。」
雍妃忍不住看了一眼百里無淚,像是有些惋惜,緩緩道︰
「你若是再美貌上一些,或許能在這宮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百里無淚翻白眼︰
「娘娘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
「夸你,我在你這年紀,可沒將世情看得如此通透。」雍妃淡然道。
「娘娘喜歡皇上嗎?」百里無淚問道,「或者說,曾經愛過嗎?」
雍妃眼中一黯,眼神定在窗外的一處︰
「怎麼如此問?」
百里無淚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我只是想知道,這後宮之中,若是動了情,該如何自處?」後宮的人也會有愛情的吧,只是這愛情往往得不到回應,因為即使君王寵愛,那一份寵與愛,都會被分割成無數份,能分到的,估計連點零頭都不一定有吧。
雍妃想了想,認真道︰
「若想在這宮中好好活著,任何情愛都只能是對付別人的武器,而不是別人可以利用的利刃。」
是啊,她一直知道後宮的爭斗是最殘酷的,所以才不願成為其中的一個。愛情是美好的,一旦沾染到機心與算計,任何的美好都會被破壞殆盡,美麗的愛情也許到了最後會是千瘡百孔,變得無比丑陋。
看了看雍妃,這樣一個氣度雍華的女人,一定也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吧,只不過在這深宮中,被漸漸埋葬掉了,剩下的,除了爭斗算計,什麼都不會留下。
百里無淚突然問了一句︰
「我不會突然被滅口吧?」作為一個深藏不露的女人,怎麼會跟她說這麼多?她知道的會不會太多了?
雍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怕知道太多秘密,就別太好奇。現在才想著自己是不是問太多了,晚了!」
百里無淚吐了吐舌頭︰
「在宮里沒事干,看戲而已。」她只是不小心被某人拉來,當個路人甲而已。
「看得多了,就會覺得越來越沒意思。」雍妃手一掃,將滿桌的棋盤打亂,站起了身。
百里無淚笑道︰
「娘娘若是覺得沒意思,就不會讓這麼多嬪妃自相殘殺了。」
雍妃指了指桌上紛亂的棋子︰
「本宮喜歡亂些,越亂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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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無淚覺得,她看不透雍妃。雍妃的樣子,並不像有野心當皇後的樣子,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不著痕跡地讓一群妃嬪斗得死去活來,似乎是她在這深宮中最大的樂趣。
當百里無淚看到趙淑媛,這個惹了眾怒的寵妃,心中更加肯定了幾分。因為這個趙淑媛的外貌,有點像一個人。如果沒猜錯,這就是她得寵的最大原因。否則依她的淺薄無知,只知道處處爭寵,怎麼可能還沒惹起君王的厭煩呢。
入夏了,烈日開始發威,到了傍晚時分,才收去一身的光華,訕訕西去。雖然雍華殿還算清涼,可與御花園的涼風習習,自然是不能比的。
雍妃帶著百里無淚和幾個宮人,來到御花園納涼。這是百里無淚第一次見到趙淑媛。只見她一身素淨的銀絲邊白衣,幾個宮女為她扇扇子,扇出的風吹起了廣袖裙,倒有一些風吹仙袂飄飄舉的感覺,只是她眼中無處不外顯的算計之色,破壞了原本美好的皮相。
百里無淚一開始還不知道她是誰,因為她明明見到了雍妃,也沒有過來行禮,神情倨傲,還以為是一個位分高的妃嬪,反而是雍妃迎了上去,對著她點頭道︰
「淑媛妹妹。」
趙淑媛這才仿佛剛見到她一般,隨便行了一個常禮,笑道︰
「雍妃姐姐好興致,有空來逛御花園。」
雍妃只是笑笑,緩緩道︰
「可不有空麼。」
可這趙淑媛卻並不願放棄這繼續炫耀的機會︰
「說的也是,皇上這些日子總是翻我的牌子,妹妹幫著姐姐侍奉皇上,雍妃姐姐可不就有空了麼,哪里像妹妹我,每天殫精竭慮的侍奉著聖上,生怕有不周到的地方,惹皇上生氣呢!今天好容易偷了個空才敢來躲懶的。」
雍妃似乎不為她話中的挑釁而惱,反而道︰
「妹妹怎麼能妄自菲薄,皇上若是嫌你不周到,斷斷不會如此寵愛你,你只管盡心盡力地侍奉就是。」
趙淑媛听到雍妃的話,神情愈發得意。
百里無淚暗自搖頭,這個趙淑媛還沒被人害死,真是一個奇跡。
「雍妃姐姐,我听說,你入宮十年,才坐到妃位之上的吧?」趙淑媛故作一臉天真的問。
雍妃回答道︰
「是啊,沒有妹妹這麼好的福氣,年紀輕輕就做了一宮的主位,我不過是熬些資歷罷了。」
趙淑媛笑道︰
「資歷有時候不需熬,也要看是誰了,姐姐說的不錯,年紀輕就是好,世間沒有人不貪愛青春美貌的人吧!」
說著,又像想起了什麼,繼續道︰
「皇上前些日子提起要晉位分呢,可妹妹才入宮不過一年,怎麼敢跟雍妃姐姐平起平坐呢,比較雍妃姐姐熬了這許多年……」語氣中嘲弄之意盡露。
雍妃依然雍容一笑︰
「依妹妹的得寵,封妃是遲早的事。說不定日後本宮還需仰仗妹妹的照拂呢!」
「這個自然,妹妹我一向敬老。」
這一番話,不僅僅是挑釁了,若是追究起來,大不敬的罪名她怎麼也逃不了。
百里無淚一直覺得趙淑媛屬于胸大無腦級別的,現在看來,這丫整個一腦殘。怪不得能把整個後宮給得罪了個遍。忍不住想要張口諷刺一下,誰知一個男聲傳來︰
「原本打算來看看石榴花,誰知開敗了一片,怪不得有人說花無百日紅呢。」
聲音極是悅耳清脆,听在百里無淚的耳中,卻恨得牙癢癢。雙眼噴火地看著來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上一口。
只見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男子,邁著極為優雅的步子,帶著明顯的笑意,來到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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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今天兩更的,誰知道忙到晚上,明天還有的忙,估計到三月份才能開始二更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