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不知道行了有多遠,中間雖然短暫的停過幾次,但很快又重新啟程了。
不知行了多久,車子完全停住了。
地鐵站里跟她說過話的那個聲音響起來︰「秦小姐,請下車。」
秦兮沉默著,推開了他人的扶持,腳下挪動了幾下,輕松地下了車。倘若不是確確實實看見秦兮眼楮上面的眼罩,只怕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這是一個應該看不見的人所應該有的輕松姿態。
有人走了過來,溫軟的雙手扶住了秦兮。透過輕薄的衣料,體溫熨帖過來。隨之襲來的,還有混雜著花香、草香和泥土味道的香味。秦兮轉過頭去,「看著」那人︰「你叫什麼名字?」
秦兮的問題顯然令那人疑惑了片刻,但想必他們確實不是對秦兮心懷惡意,只听那人用溫柔如水的聲音答道︰「我是沈燻兒,秦小姐,請跟我來。」說著,她小心地扶著秦兮往屋里走去,細心地引導著方向。
秦兮溫馴地往前走去,嘴角微微翹起,綻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她想,她知道是誰用這種方法請她過來了。
秦兮被領進了一個房間,那女子悄無聲息地退開了。有人過來牽住了秦兮,那人的手干燥而有力,只是太過冰冷,在這麼炎熱的天氣,竟然令秦兮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房間里鋪著柔軟的地毯,那人牽著秦兮走了幾步,讓秦兮坐在了木椅上。然後就許久不見動靜了。
秦兮抬手將眼罩取了下來。因為屋子里也是昏昏暗暗的,所以並不存在什麼適應的問題。
秦兮看著在面前三步開外沙發上坐著的男子,他正目光灼灼地瞧著自己。
「兮兮,看見我,你有沒有覺得驚喜?」
秦兮的目光在屋子里轉了一圈︰「驚喜沒有,驚嚇倒是不少。」
男子眨眨眼,沒有說話。
秦兮正色看著他︰「我很生氣。」這話,秦兮是笑著說的。但正因為她在微笑著,所以令人感受到了她身上勃發的怒氣,毫不遮掩的怒氣。
男子還是沒有說話,倒是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林管家說話了︰「秦小姐,自從上次一別,公子十分思念您,所以今日才將您請到家里來做客,若是有思慮不周之處,還望秦小姐看在我家公子對您一片赤誠的份上,原諒則個。」
秦兮冷笑一聲︰「思慮不周?連眼罩都知道要帶上,我看是周到的很,哪里有什麼思慮不周的地方?」
被秦兮這麼噎了一下,這下連林管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有些時候大家明明知道彼此說的都是場面上的假話,卻不得不打著哈哈接下去,不過是為了彼此面上都好看一些。林管家原本忖度著秦兮也是南海秦氏的嫡系,雖然這一支已經離開南海很久了,但這些場面上的東西應該是懂得的,沒想到秦兮卻是這麼硬邦邦毫無轉圜余地的把他的話給頂了回來。
這個時候男子說話了,他低頭想了片刻,輕聲道︰「兮兮,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麼?」秦兮毫不客氣地把這句著名的台詞拿來用用。
男子顯然有些困惑︰「道歉沒用的話,那該怎麼辦?」
秦兮起身走到拉得嚴實的窗前,微微撩開窗簾,看到外面依然日光如火。
她回身看向男子,笑得淡然︰「你不是怕光嗎?你到太陽底下去曬個一個小時,我就不生氣了。」
男子睜著美麗的丹鳳眼,問道︰「我到外面去曬一個小時,兮兮就當真不生我的氣了?」
秦兮點頭。
男子站起身來,看樣子是真的要出去曬太陽了。
林管家立馬攔在了他身前,雖然說少爺願意出去見見日光他很高興,但要是讓一個十幾年都別說陽光,就是明亮一點的光線都沒見過人突然跑到太陽底下去曬一個小時,這就算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啊!
「秦兮小姐……」林管家近乎哀求地看著秦兮。
「好啦,你不要出去了,你這麼毫不猶豫地答應,說明我這個懲罰你的法子只能讓你身邊的人心痛,你自己一點都不在意,我要懲罰的目的都沒有達到。」秦兮說著,將手里的眼罩扔到了地上。
男子「哦」了一聲,不再動作,過了一會,討好地問秦兮︰「兮兮,你餓不餓?我知道你喜歡吃燒烤,我把上次你吃的那家燒烤店的老板請回來了,給你做了燒烤,你要不要嘗嘗?」說著,他拍了拍手,一個年輕的女人端著一只很大的精美瓷盤進來,放在了桌上。
秦兮看了,全都是燒烤,不禁沒好氣地說道︰「我現在氣都氣飽了,你請我吃燒烤,還不如請我吃人肉好了!」又想到他竟然把上次她在賭場吃過的燒烤店的老板給請回來了,不禁暗道這是什麼毛病。
「人肉?」男子明顯怔愣了一下,「人肉有什麼好吃的?」
人肉有什麼好吃她怎麼知道,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秦兮有些無力,接下來發生了更令她無力的事情。
「兮兮還在生我的氣。」男子自言自語道,「兮兮想吃人肉。」說著,竟然從櫃子上的刀架抽了把刀出來。
「兮兮,我割肉給你吃,你不要生我的氣了。」說著,刀就要下去了,又被林管家死命地拉住了。
秦兮忍無可忍地大罵道︰「納蘭生塵,你到底瘋夠了沒有?」
同時在心中哀嘆道,明明知道這個男人是個瘋子兼傻子,她為什麼要把他正常人來看,真是自討苦吃!
秦兮走到沙發上坐下,對他招招手。
他愣了一下,林管家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著把刀給奪了下來,對他說道︰「少爺,秦小姐叫您過去呢!」
他看著秦兮,忽然綻放了一個美麗的笑容,走到秦兮身前蹲下,仰著頭看秦兮。
「兮兮,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秦兮不答反問︰「你猜猜。」
納蘭生塵眸子中光芒漸盛,說道︰「常听人說‘身無彩鳳雙飛翼,心心有靈犀一點通’,是因為這個嗎?」。
自從踫到這個男人,秦兮覺得自己踫到天敵了,她近乎咬牙切齒地答道︰「是。」
是你個頭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