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無憂都在自己的寢殿里休息,風曜還像以前那樣在她身邊無微不至的伺候著,兩個人之間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連瑾嬤嬤都察覺到,公主每日醒來,或是不管做什麼,開口第一句不再是問‘曜在哪兒’。
夏獵的熱鬧和新奇,發生的那些趣事,未曾將初次出宮的小公主感染。
以往歲月里從不曾想到過的事,忽然在她小腦子里鑽了出來,她再不無憂,看身邊形影不離的男子的眼神……變了。
※
夏獵最後一日。
午後,朝炎的貴族和勇士們在獵場里做最後的捕獵,誰的獵物最多,最珍奇,最凶猛,皇上統統有賞。
無憂在寢殿里呆得悶了,繞到後殿餃接花園處,坐在涼悠悠的殿門外,雙手拖著下巴,望著園子里的奼紫嫣紅發呆。
風里帶著炎夏特殊的味道,刺眼的陽光只到她跟前三寸的地方便止步,她靜坐,那道嬌小的身影輪廓,和偌大的殿門相襯,顯得渺小無比。
月事將盡,瑾嬤嬤告訴她,以後月月會來,那是女子初長成的標志。
長大……
她不敢想,只盯著遠處樹上的鳥巢愣愣的望。
那叫不上名字的鳥正在給自己的雛兒喂食。
她看得清楚極了。
雛兒羽翼未豐,只會張著嘴討要食物,那脆弱的樣子,恍若一陣分刮來,它隨時會從高空墜下摔死。
「怎麼到這里來了?」風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突兀,不高亢,細听之下,是沒有感情的,甚至沒有期待,永遠平和。
她開始在乎他在想些什麼了。
「曜,你看那鳥兒。」她說,風曜便應聲望去。
「你覺得它像我嗎?」她又問,此刻眼中全然是雌鳥喂食的畫面,似有魔怔。
風曜視線放過去,一眼,望穿她心中所想。
「公主覺得,那只雛鳥是自己,雌鳥便是皇上。」
無憂點頭,稚氣的臉孔不見往日飛揚的神采,「若沒有父皇,我便什麼都不是。」
端立在她身後,風曜眸色微漾,他知,前日暴雨夜里,對她說法太過,始終在這里,他只是個奴才,要對他的主子卑躬屈膝,極力討好。
所以這天,本想如約帶她去獵場偷偷的看一眼。
看來是不必了。
抬步到她身旁,與她並肩坐下,周遭愈靜愈動的風景,不知到底誰是誰的點綴。
「公主說得沒錯,我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奴才。」
他骨子里天生的驕傲,從未讓他對誰真正的心悅誠服,縱然再別人面前偽裝得再好,而對無憂……
「那日是我不好,嚇著公主了。」
「我,並不怕你。」無憂將頭搖了搖,而後釋然的說,「也不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