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橙色的朝霞從山脈盡頭緩緩滲出,為山中的宮闕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終于哄得無憂睡下,風曜直徑走出了寢殿,來到餃接內外宮殿的中庭,身著龍袍的男人,背對著他,負手立于其中,就像是在等待什麼人,時逢陽光滿庭,沐浴在他身上,灼灼耀眼。
「叩見聖上。」
幾步走過去,在兩人相隔數米時,風曜止步,彎身,膝蓋點地,向夏城壁請安。
「公主可睡了?」沒有回頭,夏城壁定定望著遠處群山間正冉冉升起的耀陽,心思,早已與朝露沉澱在了一起。
「已經睡下了。」
言畢,長久沉默。
有些事,沒有點開了明說的必要,這天下不太平,戰事年年都有,夏宮里,如風曜這般別國的奴隸,多不勝多,他只是比較引人注目的那個罷了。
至于這些人的忠心……
「昨日你救了朕的公主,想要何賞賜?」
聞言,風曜壓低了臣服的頭顱,「臣下是公主的人,為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玩味著這八個字,夏城壁神色詭謫難辨,「你原是朝炎國的貴族,敗于夜都一戰,成為低賤的奴隸,朕還記得,那日在寶宣大殿上,差點要了你的性命,雖這些年,朕自認待你不薄,你也該知,那是朕愛屋及烏。」
轉而,他回身,高高垂眸,望住跪在華庭中的男子。
「朕永遠也忘不了你在殿上狂囂的話語,你告訴朕。」他邁開步子,走到風曜跟前,「你,忘記了嗎?」
那個連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敵國皇帝的高傲的少年,猩紅的眸子里滲出無懼的光,明明已經淪為階下囚,囂張的氣焰卻節節瘋長。
他當真不怕麼?
若他真有如此膽色,那麼為何,在之後甘于留在夏國小公主的身邊,為她鞍前馬後?
風曜的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
他抬起頭,攝人的眸光迎上夏城壁的探究。
那張比當年更加成熟俊美的臉容,不再謙卑,不再刻意隱藏鋒芒。
他笑得那樣張狂,顛權覆世。
「我,從不曾忘記過。」
那道凝聚在他臉上的眸光深深一凝,夏城壁微眯了雙眼,眉心,驟然聚攏……
殺心,登時而起。
他再啟音,話語中已多出命令,「你救了公主,朕恩準將你遣返回朝炎,明日你就啟程吧。」
風曜不應,反挑釁道,「聖上不殺我,不怕留下後患麼?還是聖上怕我死,無憂公主,會難過。」
收回了與之交匯的眸光,夏城壁輕轉了腳步,往內殿看去。
「你們朝炎無法與我夏朝抗衡,朕,亦不會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