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傷心的緣故羅來花剛喊一聲「還我兒子」就昏倒在地江兵的妻子只好去扶婆婆章蓮也急忙伸手相幫。古江堂將木棒舉起來準備上前古成竹急忙將他的木棒按住。牛維貴喊兩名婦女將羅來花扶進屋去站上階陽坎對大家說︰「大家听話點啊有什麼事都要按事先商量好的有禮有節地做。古話說得好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騷動的人群安定下來——
牛維貴話音剛落古成竹跳到院壩的大方桌上大聲說︰「在場的各位听清楚啊冤有頭債有主實話告訴大家這包縣長是我的親表姐不管她代表哪個她今天來到我古成竹的門前了就是我家的客人哪個把她的頭絆掉一根老子就叫他拿塊人皮來補!」——
賈飛也接著說︰「大家冷靜點我進寨時看到寨上已經用上從青龍洞引來的自來水了我也問了一下牛家寨、胡家寨都用上了現在你們再不會隨便干旱就為挑水打架了吧。你們也許不知道這是今年人代會期間討論時包縣長听顏校長說後向水利局長討的情不然憑你們的本事還得挑水喝也不知道挑到哪年哪月這全縣缺水的地方多著呢。」——
人群中一片議論聲加之隨行的人都迅與在場人中最親或最熟的人站到了一起人們憤怒的情緒已緩解。包章蓮對牛維貴說︰「牛支書你看這樣好不好?這人多意見難統一是不是選一些代表我們坐下來商量商量?」——
「包縣長代表已經選好了我和他們先商量一下。現在先給你找個地方住下來雖然條件有限但保證有你吃有你住的。」——
章蓮回答說︰「我在顏校長家住就行了賈書記和顏校長睡其他人全部回家。」來時仲江就已給她講過他和辛婭住那間房子被褥較為整潔平時除上面偶爾來干部住住外少有人使用。仲江覺得她住在這里安全些大家都已明白他的身份于公如果加害她這件事怎麼了結?于私不但她在這里有許多熟人就是那做起事來可亡命的古成竹也無人敢惹——
晚飯後圓月從青龍山升起來灰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稀疏的星星在白虎山上空閃爍著。雙方代表來到顏仲江家院壩在擺放一圈的條凳上坐下來。左邊是包章蓮、顏仲江、牛國祿、賈飛等人章蓮的身邊是一張小方桌桌子上擺著手提包、筆記本、鋼筆和一盞亮著的馬燈。青龍壩的群眾代表2o來人在右邊坐了半圈有部分村組干部也有族長還有古成竹、古成旺、古江堂、牛世、古八字等;村干部中只是沒有牛世榮支書。顏河義、古成蘭、聶景紅則為來人倒茶將葵花籽、落花生遞送一圈後放在方桌上囑咐大家隨便抓吃——
談判在牛維貴的主持下開始。從大家七嘴八舌的講話中章蓮知道了事件的起因。青龍鄉前年實施的萬畝蠶桑基地以承包責任地為據強制農戶種植苗木一律以物放貸。可桑苗種下後是養蠶還是用來做柴禾再也無人問津。听說是蠶絲跌價無商家前來簽訂合同如果再強制養蠶矛盾更大。問題是這筆貸款卻在各家各戶頭上掛著。烤煙肥料款先說是賒銷結果也成了以物放貸。一年四季都在收這樣稅那樣費還要這樣集資那樣攤派「農民負擔監督卡」成了擺設上面有的科目要收沒有的科目也在收。上級來檢查也是檢查鄉村干部安排的人家。那些稅費也收得莫名其妙的比如那果樹剛栽下去就要收特產稅後來管你有沒有特產都要交沒有殺豬要交屠宰稅沒有種煙要交特產稅不承包不種地要收荒蕪費大家想問那些城里的工商戶停業了是不是還要交停業稅?後來干脆按人攤大家都稱這些稅費叫「出氣稅」只要你沒有死都得攤一份。集資攤派也是不明不白比如拉電前年每人收了7o多塊去年說不夠每人又補2o塊今年又說還要差。究竟差在哪里一會說送鄉里領導了一會說請供電局領導吃飯了一會又說找分管縣長也花錢了。牛世也趁機了一通牢騷︰「也是年年都在收教育附加我們學校還是七十年代修的晴天漏太陽雨天滴雨水要點錢來維修都沒有我看哪天房子倒塌壓死人了才會重視。」——
牛維貴接話說︰「這些事到處都差不多殺人抵命欠帳還錢大家馬大家騎都認了可是鄉里工作隊來清收時又要加什麼百分之二十的誤工費在上面。這加誤工費還是一回事有的人家根本就沒有得過什麼良種、肥料、苗木也有一個欠帳名字沒有蓋章也沒有簽字卻說那手印是人家蓋的不相信就叫人家出錢到公安局鑒定誰知道他們會搞些什麼名堂啊。交公余糧得的錢說先將孩子的學費交了都不行馬上就抵扣了。他們來收錢時動不動就要立地生財動不動就辱罵稍辯解兩句就用電棒指到人家臉上來了……」——
在筆記本上記著的包章蓮抬起頭看著牛維貴說︰「牛支書這些問題是這次事件的根根一時也難扯清我在這里給大家表個態等這件事情結束後縣里將派出工作組進村查帳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明確的交待。沒有依據的不能收該多少收多少亂收多收的該退就退。今後凡要收取的項目和標準都用標語牌的形式在街頭公布出來。現在我們還是集中精力來商量處理目前的事。一是死者為大怎樣安葬盡快讓死者入土為安。二呢是大家把槍支交出來現在失散的槍支一共有4支微型沖鋒槍8支手槍。槍支收起來後暫由你們集中保管也可以。這些槍支在外容易產生不可預測的危險。三是要保障被抓公安干警的生命安全剛來時我已給牛支書談過了他們作為干警也是服從命令也是父母的兒子兒女的父親如果再死人大家都不好交差了。」——
「要我們交槍可以放公安狗也行但如牛支書剛才所說殺人抵命欠債還錢。我哥的命誰來抵?」古江堂話音雖不很高卻透著一股冷氣——
牛國祿接話說︰「當時處于混亂中一些公安干警的槍支被繳也許是群眾誤打也說不準。」——
「放你媽的狗屁!」古江堂站起來指著牛國祿罵道。「我們追到魚丘田時那公安狗跳下坎去我哥也跟著跳下去那公安狗轉身朝天打了一槍看到我哥揮棒向他打去他就向我哥胸堂開了槍當時我也趕到我朝他手上打了一棒他哎喲一聲手槍掉在田里轉身跑了我追了幾步未追上跑回來喊我哥就喊不答應了。」江堂說著哽咽起來雙淚直流。「那人手桿可能已被打斷只要一查保證查得出來。我們其他要求沒有只要他抵命!」——
牛國祿低頭看著地面不再答話。包章蓮接過話說︰「昨天晚上失散的公安干警基本上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那人如果是你說的那樣他暫時也不敢公開露面。再說就算查出是他開的槍也只能按法律程序來處理大家想想不可能喊到這里來讓大家活活打死吧?」——
「爸爸我們走他們喜歡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古江堂將一直唉聲嘆氣的古成旺拉起來算是拖著離開了會場——
談判陷入僵局吃過夜宵大家離開時包章蓮將牛維貴等人留下來一邊與他們協商看如何圓滿解決這一問題。包章蓮要求牛維貴分頭做工作一定要先將槍支收起來。牛維貴對古八字說能不能用算命的形式釋放一下古江兵家人的情緒。最後章蓮要求牛維貴帶她去探望一下公安干警——
包章蓮、顏仲江、牛國祿、古成竹隨同牛維貴等人來到牛家寨穿過小巷走過院壩來到寨中一家房前。牛維貴向持刀拿棒看守的1o多人打過招呼打開吱嘎的房門走進里間沒有任何光亮的屋子。包章蓮將馬燈提進屋看到被捆著的干警們蜷縮睡在木樓板上從頭到腳泥跡四布有的眼楮四周青腫如大熊貓有的嘴巴腫大如豬八戒。干警們听到響聲睜開眼楮呆呆地看著其中一人突然喊一聲「包縣長……」隨即嗡嗡大哭起來。其余5人也如作夢剛醒一般先後淚流滿面地跪起來呼喊「包縣長救我們」。包章蓮從他們雜七雜八的回答中得知他們逃跑中迷失了方向被抓後將雙手反捆在腳上都不同程度地被痛打了一頓在古江兵遺體前跪了一夜今天中午才被轉移到牛家寨這間屋子來。幾人都是皮外傷只是餓得慌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天黑時才解開手被1o多人拿刀持棒圍著吃了兩碗面條吃後又被捆上。章蓮安慰干警們幾句後轉向牛維貴請他與眾人商量商量能不能將捆綁干警們的繩子解開就近請醫生來看一下根據傷情吃點藥——
「包縣長如果把繩子解開他們跑了我怎麼向眾人交差?」牛維貴顯得有些為難——
「這你放心。」包章蓮轉身對干警們說「繩子解開後吃住都會把你們安排好的你們就在這間房子里不要離開。你們要知道如果跑危險更大到時更難保障你們的安全。就算你們跑出去了我在這里怎麼辦?想來大家都不會讓我為難的。」——
「包縣長我們一定听你的。」干警們七嘴八舌地表態——
「那我明天中午再來看望大家與你們一起吃午飯。」包章蓮說完隨牛維貴出來請他趕緊找眾人商量——
「包縣長你是好人。我一會就和負責看守的商量。」牛維貴激動地回答——
(第15章陣痛時分5、不是結局,下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