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縣「兩會」如期舉行。開幕日下午代表委員們討論時各分會場的位子上都放了一份《烏江報》報紙上有「兩會」召開的消息和將進行的主要內容有參會代表和委員名單。這是仲江等人加班加點編排後用專車前往地區報社印刷廠印刷的結果深受代表和委員們好評——
晚飯後賈飛將仲江拉到一邊小聲問晚上牛支書和幾個朋友想去他家耍是不是方便。仲江笑著回答「熱烈歡迎」——
仲江听到敲門聲將門拉開一看牛維貴身後站著七八個人有認識的雙龍鎮武裝部長朱從軍有江邊鄉鄉長梅成和青龍鄉、雙龍鎮的幾個農民代表另有幾個他不認識。他將他們讓進屋後準備泡茶牛維貴說不用了他們商量一件事商量完馬上就走。仲江還是泡了一壺茶放在茶幾上隨後放幾個茶杯在茶壺邊說誰需要自己倒。他又從臥室拿出一包香煙說是列席人代會討論時的給每人遞一支後放在沙前的茶幾上坐到了一邊豎起耳朵听著。牛維貴等人圍繞茶幾剛坐下朱從軍就說後天上午提名候選人時我來提你們附署就行了。牛維貴說︰「我說還是我來你好壞有個帽子萬一把你那個武裝部長搞掉了不好。」——
朱從軍激動地說︰「我依法行事他們不可能把我的工作開除了。我剛才已經說了1985年的正月十六如果不是包縣長——應該說是包書記哈——去我家給我母親送軍屬慰問金將我心髒病作的母親送往衛生院我就永遠看不到我母親了。我這樣做別人也許會埋怨我母親一定不會。牛支書你就不要和我爭了我提名——說句不好听的話——影響力肯定要比你大。」——
梅成對牛維貴說︰「我贊成朱部長的意見牛支書附署就行了。」——
「我也附署我這支書是撿來的他們打擊報復最多是把我這支書撤了。」一位身穿的卡中山裝頭戴四花絨毛帽的中年人說。「包縣長撤了我們村的土皇帝支書。那人一手遮天不展黨員怕奪他的位子；請人幫工還得自己回家吃飯；誰家生孩子交他錢就可不舉報否則就慫恿鄉里加倍處罰。他組織人將泥巴堆起來用塑料薄膜蓋上匯報說完成了全村烤煙農家肥堆積酵任務。他沒有想到包縣長會下山過溝爬坡去揭薄膜查看結果讓陪同的鄉長書記很是難堪。她早就听說過這支書的劣績就以此為借口當場建議撤銷其職務由黨員民主選舉一名支書。鄉里最後只好按包縣長的意見進行改選結果我這村副主任就‘轉正’了。」——
一名鄉干部模樣的人說︰「我就佩服包縣長。推廣雙雜（雜交水稻、雜交包谷）時她不但說得有道道還敢與她負責示範點的群眾簽協議︰達不到常年產量她補。最讓我感動的是她在婦聯時就開始捐助幾個小孩讀書一直到現在未間斷。有人說她的錢來得‘便宜’不說沒有听說她貪污受賄過就算有如果用這些錢來做公益事業又不圖名我看也值得贊揚。」——
一名農民模樣的人說︰「我的房子被燒後真是岩洞成了屋月亮當蠟燭蓋的肚囊皮墊的背梁骨。她下鄉檢查工作看到後不但找縣民委給我住房補助還給我塊錢買家庭用具。吃狗肉都還曉得粗細啦我不選她選誰！」——
另一名鄉干部模樣的人說︰「包縣長能說會做技術上說得清道得明還常常下田進地做示範；「順田彎」、「滿天星」式的栽插漸漸被拉繩規範化東西栽插取代了。踫到缺資金、肥料、農藥她還跑上跑下幫助聯系。還有她最憐貧惜弱了在雙龍時有名啞巴將煤油票弄丟了她帶到門市部打了煤油啞巴逢人談起包書記就翹起大姆指‘哇哇’稱贊。」——
「我看在縣領導中上下班不用專車接送的只有她包章蓮沒有公車私用的也只有包縣長。」仲江在一旁插言。「但我听說1人提名需要1o人附署你們這幾個人不夠。還有即使你們有1o個人了只要人家威脅利誘1人放棄你們這提名就報廢了。」——
朱從軍回答︰「這我們已經考慮過了開玩笑時探听過一些代表的口氣有一二十個明確回答是‘你敢提名我就敢附署’另有二三十人說只要另提名他們保證在包縣長的後面畫圈。我們現在商量一下看哪些人可靠選十五六個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退縮的人來附署。」——
梅成說︰「林青是什麼角色我清楚他在沿江縣挨著我們那個區任區長時耍滑頭是最厲害的一個；後來任地區國土局副局長後居然將他任區長時的情婦調到身邊；到沿江縣任分管干部的副書記那傳聞更是難听。他在烏江得勢後會做些什麼事現在看不出我們也不好說但可以想。這還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我認為包縣長是一位體恤民眾舍身忘死的好領導如果她能當選是我們烏江人的福氣。」——
梅成朝天長長地噴了一口煙霧繼續說︰「你們不知道今年7月12日那天瓢潑大雨下個不停烏江河水由藍變黃漸漸上漲。書記頭天有事回家了我心里慌亂這水位不知漲到什麼地方才止我只好喊鄉航管所通知各渡口停止過渡。晚上1o點過看到一輛吉普車鳴了聲喇叭停在鄉政府門前我出門一看包縣長和水產局長等人從車里走了出來。她一下車就焦急地對我說地區來傳真說烏江上游的洪峰將在明天凌晨5點左右到達江邊鄉水位將過歷史最高水位也就是說兩岸有2o多戶農戶和小學的房屋將被淹沒。她這分管畜牧水產的縣長不來的目的是必須過江通知對岸學校的老師和農戶轉移——
「我說派兩個人過江通知她說這深更半夜的老百姓可能不相信她必須親自去要求我也一道去。我想她一個女同志都這麼勇敢一個縣長都不怕死我這殺雞都怕血的人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爽快地答應了。水產局長也被感動要求一道去包縣長笑著說如果我們返不回來他和其他鄉領導再過去直到通知到為止。根據她的要求找渡口邊最好的船和艄公。渡口邊最好的船是兩頭都有動機的機動船但漲水的晚上敢開船的方圓百里只有一名年逾六旬的老艄公。那老艄公在江上行了大半輩子船經驗豐富身子骨硬朗能在波急浪高時赤身來回橫渡烏江；但他脾氣也古怪。干部過河船錢是一分不少那些穿得襤褸的拿不拿他倒無所謂。晚上想喊他開船除非有要命的事否則多少錢都喊不動。听說那些年搞政治運動喊他晚上渡干部去開會他不去把他拉來批斗結果他把斗他的人渡到河心後將船弄得左顛右簸嚇得人家面如土色從此再也沒有人敢批斗他了。我硬著頭皮去敲他的門他在鋪上懶洋洋地回答當我向他解釋用船的原因後他披衣起來喊上他的兒子與我們一道出了——
「也許老天爺被感動了這時雨也小了起來我們用電瓶燈照了照江面江水昏黃波濤洶涌聲如雷鳴山崩。我們打著傘坐進船艙老艄公喊我們穿上救身衣。大家心理都清楚真要跌進這江中這救生衣的作用太小。他父子倆穿薄膜縫制的雨衣套著救生衣屹立在風雨中的船頭和船尾動了馬達一再囑咐我們不管船只怎樣顛簸都不要驚慌要死死抓住船沿的護欄。我們順利過了江群眾看到包縣長親自上門通知時不再認為我們是在開玩笑。通知完所有危險住戶看到他們開始搬運物品後我們上船返回鄉里。你們都知道本是橫渡的船在江水的沖擊下船是斜著向下游漂浮的。我們很慶幸平安渡過江心並開始沿岸向渡口返回。誰知一個急浪打來接著又是一個漩渦船在瞬間被旋轉度調了頭。我們一聲驚呼包縣長從船的左邊摔到右邊雨傘掉進了江中眼看人也要竄進江里老艄公一個箭步跑過來抓著包縣長的衣服將她扯過來並與包縣長一道滾倒進船艙里剛好壓在包縣長身上。他立即彈跳起來連聲對包縣長說︰對不起。包縣長坐起來整理了一下濕透的衣衫和短沉靜地說了聲‘老人家謝謝你’——
「事後我們給老艄公元船錢他不要推讓急了他說了句這錢比包縣長的命還重要？我只好收了起來。後來我與他一道喝酒時他笑著說如果那晚接著又是一個漩渦我這命就和縣長鄉長一樣尊貴了。他又說那晚包縣長如果掉進江中他惟一的選擇是跟著跳進江里。能不能救起包縣長他能不能活著回到岸上都不可能考慮了。老艄公年輕時上思南過德江經沿河下涪陵入長江傳說留下了不少風流韻事閑時還喜歡唱那些哥愛妹戀的情哥你怎麼與他開玩笑他都是笑而不答。這次也有年輕人像以往一樣與他開玩笑︰‘老騷公女縣長和你那些相好的身體有什麼區別呀？’只見他臉色紫脹青筋突起罵道︰‘你***再說一句再說一句老子一摑耳扇你到江里喂魚。’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開這個玩笑了——
「你們知道原因了吧？選完把我拉去槍斃我也敢附署。」梅成的態度非常堅決其他人也先後表態保證不退縮並說退縮的結果一樣「得罪人」——
「現在的關鍵問題還不在于提名、附署出問題而是怕包縣長棄權。」朱從軍說「如果真是這樣給大家講清楚就在另提名一欄寫上她的名字再畫圈。」大家也表示贊同——
(第17章民主用途4、民意難違,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