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顏仲江面前的是楚娟。黑黝黝的長披在她背後、肩上和胸前穿著辛婭送給她的桃紅色襯衣和牛仔褲。楚娟被辛婭喊來家里將近一個月了時常深夜幫才回家的仲江沒有與楚娟見過幾次面更沒有認真觀察過她的臉龐現在面對面地站著覺得她活月兌月兌一個阮雲琴。燈光映照下的楚娟臉色比她母親阮雲琴紅潤康健身材也比她母親修長——
「叔叔換鞋。」楚娟接過仲江的手提包將手中的一雙毛線拖鞋彎腰放在他面前仲江換鞋時她將皮鞋放進鞋櫃里把皮包放在條櫃上轉身從飲水機里給他倒了一杯冰水遞給坐到沙上的仲江「叔叔喝水。」剛站直腰又問「叔叔吃飯沒有？沒有我去做。」——
「在街上吃過了。」仲江回答時看到彎腰低頭的楚娟額上頭遮蓋了蠶眉和杏眼用嘴吹著頭,站起時用手捋到了耳際多數頭隨後又掉回額邊。他說「額前的頭留短些不行？把眼楮遮住舒服點？」仲江看了一眼她的雙唇又問︰「你在擦你阿姨的唇膏？」看到楚娟搖搖頭說「沒有」為避開楚娟疑惑的目光掩飾自己的窘態看著正在播放連續劇的電視機說「一天少看點電視多翻兩頁書那電視看不完一晃這高中就去大半了。」——
楚娟回答︰「我下晚自習回來換衣服洗澡後才打開的等頭干。」——
看到海菊的門關著仲江問︰「海菊呢？」得知海菊已睡又問「你阿姨呢？」——
「阿姨沒有回來吃飯說要加班繪制人口普查圖。她說不要等她了他們今天晚上可能要加班到天亮。」——
仲江打開石牛的房間見里面沒有人問︰「石牛又去哪里了？」——
「吃晚飯後上自習去了我回來沒有看到人。」——
「這個崽崽呀可能又到游戲廳去了。我去找找。」仲江說著換鞋出門。他在街上的游戲廳一家一家地尋找找到第五家時看到石牛正聚精會神打游戲。他伸手擰了一下石牛的耳朵石牛正要罵人一看是仲江只好起身跟著他出門。來到門口仲江指著石牛對老板說是他佷兒。半真半笑地說︰「你掛著嚴禁未成年人入內的牌子專進少年兒童。以後不準他進來了不然我喊人找你麻煩！」老板唯唯諾諾答應著「是是是」。進屋後他惡狠狠地對石牛說「今晚你給我寫份保證書寫好了才睡。再進游戲廳你給老子滾回去！」他睡在床上想到石牛吊二郎當的樣子想到辛婭對石牛來家的埋怨烙了半夜床板才沉沉睡去——
仲江听到衣櫃開門聲睜眼一瞧是辛婭在拿衣服打開辛婭︰「你們加什麼班加到現在？」——
辛婭邊月兌衣服邊回答︰「是人口普查圖。這次普查特別麻煩層層都要制圖縣里的要包含鄉（鎮）鄉（鎮）的要包含村村的要包含小區小區要標出各戶分布位置。省里突然通知提前上報前天催了一天昨天和晚上分頭審查、制作、復印、裝訂到現在才結束今天直接送省人普辦審查。」——
「你親自去？」——
「我不去其他人不了解全面情況。」——
「睡一會再走。」仲江歪在床上看著辛婭嘻笑著——
說——
「你癮大得很！」全身月兌得一絲不掛的辛婭看了他一眼嗔怪說「其他人在一中門口等我。」——
「睡一會嘛。」仲江跳下床從後面抱住正準備穿衣服的辛婭——
「不要鬧了睡了不休息下面痛胃也不舒服。」辛婭搖擺了一子將他的手拍開「又不是出去好久兩三天就回來了。」仲江悻悻地倒在床上翻身俯臥著將臉埋進枕頭里。辛婭走出門邊又回過頭來說「剛才我回來爐具又沒有關你喊楚娟記住關液化氣關了汽罐還要關爐具大意不得。」听到辛婭出屋關門後仲江起來洗漱。出門前順便到石牛房間看了看看見寫字台上擺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保證書」彎腰仔細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上面歪歪斜斜寫的是︰——
保證書保證書保證以後不讀書——
讀書苦讀書累不如參加黑社會——
仲江將「保證書」撕碎摔在床上轉身出門向單位走去。剛到單位吳義勇說︰「顏局長縣委通知你參加常委會打手機關機打家里電話老是佔線可能是沒有放好後來通知王書記去了。王書記說如果你來了就去替他他怕議題多輪到討論我們的事等得太久。」——
仲江趕到縣委常委會議室主持會議的包章蓮正在講話安排全縣職工救災捐款事宜幾大家領導與她並排坐在對門一邊的圓桌一邊。自從縣委書記到省委黨校學習後縣委除人事變動以外的工作就由包章蓮主持重大事項多是事前協商事後通報。仲江在王林佳和任齊芳之間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王林佳附在他耳邊輕輕說︰「救災已經安排結束了全縣倒塌學校上百間我說了我們上年的教育集資已經全部安排完畢只有暫時租住民房上課。我听齊芳說稅費改革後農村所有的收費都將取消修建學校只有到省里爭取資金了。」仲江點點頭——
任齊芳匯報「稅費改革」方案說稅改後將取消屠宰稅、烤煙以外的農業特產稅取消「三提五統」取消所有集資性收費包括教育集資。這樣有利于控制亂收費農民負擔將大幅度下降初步測算可減少4o%以上差額部分由中央財政實行轉移支付。征收成本也將降低干群關系將得到改善。重新核算的農業稅以當地常量產量和耕地面積計算按一定的比例進行征收。齊芳匯報完畢在耕地面積上立即生了爭執。土管局長說「經航空測量全縣耕地面積是1o2•4萬畝」；區劃辦主任說「經過各村組上報全縣耕地面積是57萬6千畝」；農業局長說「全縣第二輪承包面積只有33萬2千畝」；統計局副局長說「統計上報的習慣面積是37•8萬畝。」——
「我們這些地方的耕地3畝當不了平原地帶1畝我認為即使有萬畝按3o萬畝算也不會錯。」尋著聲音齊刷刷的目光集中到了王林佳身上——
包章蓮沒有答話總結說︰「我基本同意稅改辦的稅改方案。稅改涉及各家各戶的利益上面已經定了以二輪承包面積為基數但農業局和統計局的數字要協調一致。你們兩家的數據都是習慣面積為什麼統計局這‘法定數’要比二輪承包多4萬多畝？承包中還有建設佔地沒有計算在內呢。究竟是開荒增加的還是自留地未算承包或者統計有誤？你們統一口徑後再召開全縣費改稅工作會議。」——
下面的議題是第二次討論城東片區開和城區防洪堤工程可行性研究報告。作為「無關」列席人員王林佳和仲江、任齊芳退了出來。仲江問齊芳︰「你怎麼不參加？」——
「有局長！」齊芳回答說「我這稅改辦常務副主任的事已經夠嗆了不說別的有的鄉村連二輪承包證都還未不少鄉（鎮）的承包數牛頭不對馬嘴的僅這一項清理核實就夠嗆了。還有常年產量估算不注意一個比一個估得少。」仲江附和說這稅改真是一件大好事——
王林佳說︰「听她們那口氣好象是對農民施舍了極大的恩惠。我听懂了說到底不管天干水澇還是要農民交稅。」——
齊芳停下來側頭看著王林佳問︰「王老夫子按你的說法那農民不用交稅了才好？」——
「不但不交稅還要按種田和上交糧食的多少計工資才是道理。」王林佳邊走邊回答——
齊芳趕了兩步說︰「你是痴人說夢異想天開！我們縣每年上千萬的農業稅不收用什麼來彌補？差不多是一個月的工資了。如果全國都這樣那還拿農民來干什麼？」——
「你是搞經濟工作的你不知道？這農業稅在全國所佔比例很小中央財政根本不靠這點。再說了不交稅農民也是各行各業的間接制造者。不說農業生產資料消耗了如果農民的購買力下降大多數行業的日子都難過；如果回到計劃經濟時代農民的收入是要減少生活水平是要下降但絕對沒有城市居民下降幅度大。甚至可以說沒有農民工許多城市都將陷于癱瘓……」——
「我不相信離了農民不能活。有工業品就可出口進口的糧食比自己生產還便宜。」——
「呵呵這主意不錯。只是我想如果全國田土都荒蕪後某一天你拿斤金換斤糧人家也不賣怎麼辦？」——
「不和你老夫子打嘴巴官司了。」齊芳嘟著嘴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第19章喜從憂來6、標語遍地,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