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滿面慈愛的注視著風無言。而下面端坐的風無言只是恭敬的坐立著,絲毫沒有任何的不安和局促。
「言兒,你的狂化,已經訓練的如何了。」風天輕言問道。
「回父親,孩兒已經掌握一級狂化,正在和傲霜師傅練習二級狂化,而且據師傅講,孩兒已經初窺二級狂化門徑,所剩的,只是頓悟而已。」風無言恭敬的回答道。
「恩,好,看來你選擇狂戰士,的確是明智之舉。那麼,此時此刻,你可曾真正理解狂戰士。」風天先是贊美幾句,但隨即問出了犀利的問題-
風無言似乎也沒有料到父親會有如此一問,沉吟片刻,才朗聲回答道「狂戰九道,九級狂化,才是真正的狂戰士,故此九級狂化也被人稱為究極狂化或最終狂化。可惜前人急功近利,未能循序漸進,單純的利用狂化來提升戰力,結果使人誤以為狂化後人會迷失本性,從而使得狂戰士在帝國中無有立足之地。孩兒認為,只要控制得當,狂戰士完全可以避免迷失本性的危險。其次,狂戰士的人選也很重要。人生在世,各有所長,想要真正的實現狂化,必須要找到真正可以狂化的人,萬萬不可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就找人使之狂化,那樣做的下場,只會是多一個瘋狂的殺戮機器而已。」
「那麼,你認為若是在戰場上使用狂戰士,是否可行。」風天繼續問道。
「狂戰士戰力雖強,但也不過是單兵而已,即使能夠尋來多些人手,也不過是一個百人團而已,若論尋常戰事,倒還可以應付,但若是成建制的作戰,狂戰士,也只能是作為奇兵出現了,畢竟相對于動輒萬人的作戰,區區百余人,難免勢單力孤了。不過所謂兵者,以正合,以奇勝。若是運用得當,憑借著狂戰士的力量,或許可以成為左右戰場的最終力量。」
風無言款款而談,一雙狡黠的雙眸,也在不時的查探著風天的表情。察言觀色,是一個人必備的能力,作為帝國第一家族風家的子弟,風無言更要十分熟悉這一門技巧才行。
言盡語歇,偌大的房間內,唯有清風過隙的聲響,在風天和風無言耳邊回蕩著。風天微笑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面若平湖,心如止水。
「好,看來對于很多事情,你已有了自己的見解。明日雲家人過來後,你要虛心結交,雲嵐雖然不願入世為官,但雲家之勢,卻不容他人小覷,況且風雲兩家,世代交好,切不可寒了他們的心。」風天仔細的囑咐著風無言。
「父親的教誨,孩兒謹記于心,」風無言恭聲應道。
「回去後好好研讀古人遺訓,軍閱日當天,陛下不僅要考證你們的作戰水平,還要問及戰略謀事,凡事早做準備,以免到時焦躁。」
「是,孩兒記住了。若是無事,孩兒先告退了。」
風天滿意的揮揮手,示意風無言可以走了。等到風無言走出會議廳大門後,風天才朗聲道「傲霜,你認為言兒將來成就如何。」
隨著風天的話,一個人慢慢從會議廳的角門那里走了過來。勻稱的身材,穿著一件普通的衣物,行走之間卻是龍行虎步,端倪天地,一張消瘦卻異常剛毅的臉上,滿是冷峻之色,睿智的雙眸,時刻吐露著駭人的精光。顧盼之間,隱然出一陣浩然正氣。
整個人隨意而立,如同石柱般立于大地。
他就是傲霜,戰龍帝國唯一的頂級狂戰士。據說他已突破八級之頸,達到了九級狂化,但因為為人淡泊名利,尋常也不喜張揚,故此他的實力,還沒有人真正的了解。
「言兒之才,自是不可多得,若是教導得當,越于我,只是遲早的事,狂戰之道,看似簡單,實則凶險萬分,一旦不慎,即將徹底瘋癲,再不復往日之勇。戰龍幅員千萬里,人口千萬計,卻唯有言兒此一人可為我之衣缽,風大人還請放心,我自會用心教好言兒。只是依我之見,讓言兒成為區區一個狂戰士,未免太過浪費,行軍布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才是言兒應該去做的事情。風大人切莫舍本逐末,因小失大。」
風天開心的笑了。燦爛如花,和煦如春。笑意醉人心亦醉。
被贊揚者,是自己最得意的兒子,身為人父,風天自然有著絕對自豪和驕傲的理由。
會議廳外,春風扶柳,剪出萬條絲絛。新鮮的翠綠,映襯著這人間的祥和。
風無言一路疾馳,只恨未能肋生雙翅,他只想快點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好一切,只為等那一個人來。
曾經的魂牽夢繞,如今已成現實。曾經的日夜思念,現在已是觸手可及。
那一襲妖艷的火紅,那一抹醉人的流轉。那一道溫柔的煙波。
夢回風雲意逍遙,言伴龍虎醉今宵。
十八歲的少年,總忘不了那動人的一撇。情竇初開的年紀,總難以割舍那苦澀的牽腸掛肚。
明天,她會來麼?
明天,她是否依然還能記得我。
風無言人生第一次開始憧憬著明天的到來。
興奮?盼望?
風無言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現在睡不著覺了。
窗外,已是夜深人靜。大地,已是更深露重。
風無言卻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多年來的靜心修煉,依然未能真正讓他做到心如止水。俗世紅塵,他還有很多的眷戀。
久久未能入眠,只因心中的掛念。眼前時刻浮現的人,勾起了曾經深埋心底的漣漪片片。
當風無言痛苦的在床上翻滾了一夜後,清晨的曙光才懶洋洋的普照著大地。而一夜未眠的風無言,此時卻沒有絲毫的倦意。
「言兒,昨晚休息的如何。為何你的臉上略帶倦意,莫不是有煩心之事。」在會議廳等待雲家的時候,風天關切的詢問著風無言。
「許是孩兒連日練習太過操勞了,父親不必掛心,孩兒無事的。」風無言乖巧的掩飾著。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修習雖重,卻不可因此而傷身,其中利害,不可不察啊。」
風無言躬身應道「孩兒記下了。」
風天滿意的點點頭,剛要說話,門外快步走進一人。
「報,風大人,雲家一行人已抵達府門之外。」
「到了?好,風家子弟,隨我出門迎接。」
隨著風天一聲令下,會議廳中還在端坐的人隨即起身趕往大門口。風無言緊緊跟在父親身後,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先看到的是三輛豪華的馬車,馬車車廂是最新制作的,寬廣的設計,使得整個車廂如同一個移動的房屋一般。而拉車的馬,則是帝國境內最為名貴的黑鬃馬,此馬腳力綿厚,耐力持久。一般軍隊中都會用這種馬匹的。雲家雖不是官宦之家,也非軍營配屬,但由于佔據著戰龍帝國的制造業和鹽業,所以本身資產雄厚,用這些黑鬃馬也是無可厚非。
馬車前昂挺立一人,年紀約有五十歲上下,身材健碩,頂天立地之勢站定,頗有一番大將之風。如美玉般的臉龐,浮現著淡淡的紅潤,整個人靜立于門前,似乎能夠雄霸于天地。
「哈哈,雲嵐,想死我了,來來來,趕快進來。哈哈。你我兄弟一年未見,未曾想你如今更是顯得精壯了。這一年來莫非遇到什麼喜事不成。」風天見到門口之人後開心的大吼著。緊走幾步上前拉住了雲嵐的手,樣子甚是親昵。
「天哥說笑了,雲嵐不過忙于家族事務,怎會遇到喜事。來,天哥請。稍後再做詳談。」雲嵐巧妙的應對著。
「哈哈,好。好。來,賢弟請進。今日你我兄弟,痛快的把酒言歡,不醉不歸。無形,無意,無言,趕快迎接雲家貴客。來,賢弟,後面的事情就交由後輩們料理了。」風天急忙招呼風無言他們迎接雲家後面的人,自己則是拉著雲嵐開心的向里面走去。
此次到達帝都,雲家只是來了三人而已,除去雲家家主雲嵐,就只有雲家少主雲楚和大小姐雲夢,就連平時的丫鬟侍婢都未曾隨行,一來是因為雲家家大業大,整個帝國境內每個城市幾乎都有雲家分號,二來也是雲嵐不想鋪張浪費,結交權貴,奉旨覲見,原本也無需太多人手的。
雲嵐乘坐的第一輛馬車已然被風家人帶走,等到風無形和風無意走到第二輛馬車旁時,雲楚也正好從車上下來。三人已是舊識,又都是二十五歲上下的年紀,自然免不了一番調侃逗趣,愉快的寒暄之後,三人相伴而行,共同走進了風家。
而現場則是只留下了風無言和風無影等候著第三輛馬車上雲夢的出現。
盼望多日的容顏,此刻終于能夠出現在自己眼前,渴望已久的愛戀,早已無法按捺心中的煩亂。
車簾輕挑,一只青蔥玉手從車內探出,美麗的柔荑之後,則是一張恍若天仙的面容。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一年未見,雲夢小姐越顯得清新月兌俗了。這雲家仙子的名號,的確不是人如其名啊。小姐一路辛苦了,還請下車入內休息片刻。」風無影贊美著面前的玉人,手臂則是輕輕探出,穩穩的握住了那一雙柔女敕。
雲夢嬌媚的臉上淺淺一笑,回應了風無影的話,但眉宇之間,卻似有千種苦澀。
她在為何而苦,她又為何而惱。曉鶯啼破眉心事,舊愁新恨重重。
風無言心如驚濤,卻只能靜立一旁,少年心事誰明了,可嘆紅顏已隨風。
他能看出雲夢的痛,能感受到雲夢的苦。雖然他不知道她是為何如此,但他卻知道,雲夢這一年來,一定經受了什麼太大的變故。
雲家仙子的美貌,自是無可挑剔。風無影可以說雲夢這一年來越靚麗,但只有風無言看出,雲夢此時比之去年已是消瘦了許多。曾經圓潤光滑的臉頰,此時也是略顯消瘦。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風無言注視著雲夢,久久未能醒轉。
「言少爺,別來無恙。雲夢有禮了。」
正當風無言還在愣神之際,雲夢已隨風無影輕移蓮步走了過來。對著他輕聲的打著招呼。夜鶯般的嗓音,依然還是如此醉人。只是言談之間無意中透露的傷,還是讓敏感的風無言感受到了。
「雲夢小姐一路辛苦,還請快些入內歇息。請。」風無言躬身一禮,隨後在前帶路,向為雲夢準備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