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憂家國事,胸懷天地寬。
長劍怒擊地,盟酒誓蒼天。
戰龍帝都,皇宮大內之中。阿比斯國王的書房。一位身材有些佝僂的老人,端坐于書桌後面,眼楮仔細的閱讀著面前的一份戰報。上面記載的,是龍域關的最新戰況。
那個在人前威嚴無比的國王,現在卻好像以為風燭殘年的鄰家老人一般,靜靜的在那里坐著,等著。良久之後,口中長長嘆道︰「哎!」
有些渾濁的雙眼,凝望著那一份捷報,似有萬千心事,卻難以言表。身為君王,本就是寂寞的,高處不勝寒的寂寥,不是誰都能明白的。
「風無言,風無言。看來,風天生了一個好兒子啊!哎!可惜了。」
阿比斯略微失落的輕嘆一聲,眼望龍域關方向,呆呆的著愣。
「稟告陛下,相國利比休斯大人求見!現已在議事軍機處等候!」
書房外,一名御林軍統領的聲音,把阿比斯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整理了一下情緒,阿比斯才開門走出書房。只見書房門外,一名統領單膝跪地,正在等候著他的回答。
「維隆,利比休斯有說是什麼事麼?」阿比斯輕言問道。對于這個宰相,阿比斯有著又愛又恨的矛盾心理。愛他,是因為利比休斯的確是有著治國之才,偶爾為之的舉措,確實也為戰龍帝國帶來了莫大的好處。但是,這位宰相真正把心思花在帝國上面的時間,卻是少得可憐,而這也正是阿比斯恨他的主要原因。
維隆低頭恭聲道「回稟陛下,相國大人只是說有一些軍務要和陛下商量,而且還帶了一個人過來。」
「軍務?還帶了一個人?這個利比休斯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軍務來了。他不是和風天一直水火不容麼。」
阿比斯听到維隆的回答後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他帶來的人,是什麼樣子。身份如何。」
維隆沉默片刻,有些尷尬的說道「稟陛下,因為相國大人帶來的人面罩黑紗,臣等也無法看清對方是誰。而且相國大人還不讓檢查,只說其身份高貴,不能隨意褻瀆。臣等也是無能為力。請陛下恕臣等失職之罪。」
「算了算了,這個利比休斯越來越胡鬧了,這帝國皇宮,難道成了他家的花園不成,這里,豈是他恣意妄為之所在。維隆,前面帶路。」
些許的怒意,讓阿比斯言語有些嚴厲起來。這個利比休斯,實在是太胡鬧了,身為一國宰相,竟然帶頭不尊重皇家尊嚴,如此妄為,著實有些**份了。在維隆的引導下,阿比斯向議事軍機處走去。在他的身後,則是面容冷酷的精英衛隊,皇家御林軍。
議事軍機處,是平日國王處理軍國大事的地方,區別于書房的神秘和朝堂的開放,議事軍機處這里只有少數品級較高大臣和一些貴族才能進入。只是由于平日里阿比斯會在書房里處理國事,而那些貴族們更是不屑于致力于國家政務的操勞,所以慢慢的,這議事軍機處漸漸成為了戰龍高官的議事廳,而在這里,權利最大的不再是國王阿比斯,而是宰相利比休斯。利比休斯雖然不喜政務,但是處理政務的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有著下面多名操勞的大臣,所以這議事軍機處倒還是為阿比斯分擔了不少的壓力。
一般情況下,利比休斯會在等下面的人處理完畢政務後再由他把處理好的公文交到阿比斯手中審閱,很少會出現像今天這樣有事求見的場景。而且听維隆的意思,利比休斯還很緊張和重視,如此反常的舉動,讓阿比斯不由得暗自猜測,不明白這個老家伙究竟在搞什麼鬼。
疾步而行,阿比斯步履匆忙,神色間也有著淡淡的焦急。利比休斯想要談的軍務,讓他心中煩憂不已。一種本能的預感,讓他感覺這次的事情,好像有些不會很美好。
軍務?這個老家伙,什麼時候真正懂過軍務。
身旁護衛的御林軍,見阿比斯腳下匆忙,各自也調整了行動的度和頻率,爭取盡量把阿比斯護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範圍內。就在幾人馬上就要抵達議事軍機處的時候,維隆和護衛軍莫名的心中狂跳!
心潮澎湃!心神不寧!
難以言表的壓抑,瞬間席卷了所有的人。恐怖如斯的威嚴,攝人心魄的氣息,時刻在向他們的內心動著毫不留情的攻擊。若有若無的死亡感覺,侵襲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淡淡的幽香,隨風輕輕飄過。如痴如醉的感覺,讓人意亂情迷。心中似乎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輕聲呼喚著,為他們指引著前進的方向。在那里,他們似乎看到了一道光明的曙光。或許,那里就是人們一直向往的天堂!
死亡,或者臣服,那一道天堂的光芒,已經在向你灑下了聖潔的種子。接受還是反抗,等待你的,絕對是地獄和天堂的彷徨。
維隆等人有些僵立,面對這看似聖潔的光輝,他們早已沒有了任何反抗之心。心中的吶喊,已經時刻提醒他們,接受它,才是正途,接受它,才能進入那遙遠的天堂。
阿比斯有些奇怪。非常奇怪,他很是不解為什麼身旁的這些護衛竟然會在同一時間僵化,他只是感覺到周圍環境的溫度似乎下降了許多,微微的寒意,讓他不由得打了幾個哆嗦。正要呵斥一聲維隆等人的失職,卻突然听到了一個威嚴卻又悅耳的聲音。
「你,就是阿比斯?這個戰龍帝國的王?」
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婉轉低沉,似鶯啼燕語。清脆,似涓涓細流,甘甜可口。
這分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可是,其中蘊含的威嚴,卻是讓阿比斯這個戰龍帝國的國王也不得不暗暗生出頂禮膜拜的沖動!如此悠長的韻味,根本不像是人間所有。
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不見容顏已心醉,听言似要夢**。
這,似乎已經出了人類的範圍。這聲音,好似那神界的召喚!
「我乃戰龍阿比斯,但不知閣下作何稱呼?」
阿比斯恭敬的回答著。身為一國之君,能夠躬身于此,也的確是不容易了。
「進入我的神控,還能保持自我,不錯不錯。看來你的確比你身邊的那些人強多了。好了,你先進來。我有話對你說。」
悅耳的女音,清晰的表達著邀請。而伴隨著聲音的響起,原本施加在阿比斯等人身上的禁錮,突然消失不見。恐懼、壓迫、死亡,聖潔、光明、祥和,一切的一切,都消失無蹤。似乎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
「你們在此等候!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擅入者,定斬不饒!」
阿比斯嚴厲的吩咐過後,才邁步進入議事軍機處。
各式桌案,立于議事廳四周,在大廳中央,站立兩人,一人身穿華服,穿戴闊綽,身上珠光寶氣,似乎想要向世人證明他的財富。這個人,正是戰龍宰相,利比休斯。
可是現在這位利比休斯大人,卻是一臉崇拜與狂熱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身穿布衣的普通人,一個看似平民的普通女子。
頭罩黑紗,面容瞧得不是很清楚。玲瓏的身材,包裹在一身布衣中,顯得尤為清新自然。一個人靜立于大地,卻好似隱隱成為了這天地的中心,萬物的主宰。
「閣下是……」
阿比斯試探著詢問道。
「你切不必管我是誰。你我相遇,不過是命運輪回,何必執著于名諱俗禮。若是有緣,日後你我再見之日,你自然會知曉我的名字。我此次過來,只為一事而來,同時也是只為一人而來。」
「但不知閣下所為何事,所為何人。」
「風無言!破陣怒蘭!」
「言兒!」
阿比斯听聞神秘女子之言,心中暗自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會談起風無言來。詫異的表情,瞬間爬上了臉龐。
「不錯,正是你和風天口中的言兒。此次風無言龍域關擊退怒蘭五十萬大軍,雖然有著運氣成分,卻也離不開他的英勇善戰。但不知,你準備如何處置與他。」
「五十萬大軍?不是三十萬麼。至于處置一詞,好像太過嚴厲了吧。言兒乃是我戰龍功臣,自當重重封賞,何來處置一說。閣下多慮了。」
「哦,是麼。」
神秘女子輕輕一笑,銀鈴般的笑聲,卻滿含了不屑與譏諷。穿透人心的笑聲,讓阿比斯頭皮炸,全身毛。
「功高震主。這個道理相信你應該明白。風天身為戰龍兵馬大元帥,已經手握重兵,你無力阻止風天,所以才認了風無言為義子,但現在風無言的表現,相對于風天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你難道就不怕風家對你取而代之,或者說,你是否已經決定開始對風家人下手,奪取兵權!」
一聲冷哼,使得議事軍機處內頓時如墜冰窖,凍徹心扉的寒意,讓阿比斯不由自主的打了幾個冷顫。而對方的話,卻是比這寒意更讓阿比斯心悸。
功高可震主,權重劫天子。
風家作為戰龍第一家族,大權在握,最主要的,帝國的兵權也被風家所掌握。阿比斯早已有了收回兵權之心,但卻一直苦無機會。本想利用這次怒蘭和魔族入侵,能夠收回一些兵權,可是這個風無言又出人意料的打了一個大勝仗。這一切,都讓阿比斯越來越覺得有了早日收回兵權的必要性。然而這一切,都還是僅僅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畢竟風家在帝國根深蒂固,人脈關系網錯綜復雜,而且還和控制著帝國制鹽、冶鐵的雲家交好。正因為有了太多的顧忌,阿比斯才一直沒有動手。
「身為一國之君,沒有兵權的確有些不妥。你收回兵權也是無可厚非。我今天來,只為告誡你,風天的兵權,你盡可以收回,甚至,風天的命,你也可以拿去。我只希望你能夠給風無言機會。而且最重要的,永遠不要和風無言作對。我言盡于此,听是不听,你自己決定就是了。」
一陣輕風吹過,撲鼻的香氣瞬間傳來。醉人的花香,讓人意亂情迷。而就在這漫天花香中,那神秘女子憑空消失不見。就好像,她從來未曾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