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異界的狂戰士 天下大亂 第七十九章 騎虎難下,覆水難收

作者 ︰ 如風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拼卻醉顏紅。

舞堤楊柳樓新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缸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書房中,阿比斯無奈的皺著眉。風無言卻是一臉輕松的望著他。

兩人誰都沒有注意,一旁的傲霜原本平靜的臉上,此時已經有了些許的激動。

「陛下,這帝都防御之責,不可交由風無言!」

出人意料的,傲霜此時竟然出言反對了風無言。此等情形,非但阿比斯吃驚,就連風無言也錯愕不已。

「風無言不及弱冠之年,以區區十八歲的年紀便統領帝國萬人部隊,的確有著過人之才。但正所謂才不可盡用,為言兒日後著想,還是莫要揠苗助長,這帝都的防御重責,還是陛下親自指揮的好。」

先褒後貶,傲霜說話倒也得體。即未惹怒兩人,又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阿比斯頗覺意外的看著傲霜。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平時對風無言多有贊譽的傲霜此刻竟反對起來。雖然這正中自己下懷,但這種突然的轉變,還是讓阿比斯和風無言都有些一時難以接受。

風無言也是同樣疑惑。但轉瞬之間便已釋懷。

身為傲霜的弟子,他當然知道傲霜此舉絕非一時興起。只怕,其中頗有些緣由讓傲霜難以開口。

「既然傲霜先生並不贊同,言兒,這兵權之事,就暫且放下。等費奇頓元帥返回之後再做打算。傲霜先生,言兒,但不知眼下可有退敵之策。」

阿比斯臉上惋惜不已,似乎對風無言不能出任這帝都防御總指揮很是惋惜。但語鋒一轉,馬上又跳到了退敵上。對此,風無言和傲霜幾乎是同時出聲。只是,這回答就難免讓阿比斯有些失望了。

「沒有!」

兩個人,同一個回答!

而且兩人的臉上幾乎都是同樣的表情,冷酷,堅決,不容置疑。

阿比斯快要哭了!

朝中爭權奪利,在這危機時刻還在為兵權的事爭論不休,而至于這退敵良方,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出來。原本寄予厚望的風無言和傲霜,此刻卻異口同聲的回答沒有,這讓阿比斯如何不急。

「無言雖無退敵之策,但有御敵之方,或許可以暫為父王解憂。」

風無言恭敬的說著。身為阿比斯的干兒子,總要做些什麼才是。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阿比斯精神大振。

旱地落甘露,風雪送火炭。

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阿比斯無神的眼中,再次迸出活的希望。

幾乎破滅的希望,再次被風無言的話激起了活力。

誰都不想死,活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比向往的事情。身為帝王,阿比斯更怕死。這種榮華富貴,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他還沒有過夠。大權在握,生殺予奪,萬民生死在自己言語之間的那種傲視天下的成就感,他還不願舍棄。

所以在風無言的話一出口,阿比斯便已豎起了耳朵,眼楮也死死的盯住了風無言。

他在等,等風無言的下文。所以他沒有看到,一旁的傲霜的臉上,已經是浮現出些許的怒氣。

對風無言的怒氣!

阿比斯看不到怒氣,因為他只顧看著風無言了。可是風無言卻感受的到傲霜那冰冷的怒氣。對于這種怒氣,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和傲霜師徒幾年,他早已熟識傲霜的一切,就如同傲霜同樣熟識他的一切一樣。

他有心不說話,可是,說出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更何況,他面對的,還是戰龍的國王阿比斯。

騎虎難下,覆水難收。

「此次魔族進犯戰龍,兵員雖眾,卻是遠離故土,我戰龍千百年來的經營,豈是魔族蠻夷所能比擬。相信陛下登高一呼,必有百萬兵眾前來救駕。以百萬之師對抗魔族,即便不勝亦可自保。但不知,此次進京者人數幾何?」

風無言揣著明白裝糊涂,故意問向阿比斯。當阿比斯回答足有百萬兵馬後才滿意的回答道「百萬大軍,以七十萬大軍正面防御,戰車和重甲騎兵負責抵御魔族沖擊,弓箭手和長槍兵負責抵御第二波攻擊,重甲步兵抵御第三波攻擊,輕騎兵和盾牌兵負責攻擊。以七十萬對抗不足二十萬,相信戰龍定可無恙。余下三十萬分列帝都其余三面,防止魔族偷襲。如此一來,雖不敢說必勝,但足可保不敗!」

風無言侃侃而談,阿比斯倒也听的仔細。只有傲霜未知可否,仍然一臉冰霜的站在那里。

言盡,語停。風無言沉默。阿比斯也沉默。

風無言偷眼望了望傲霜,只見他那些許的怒氣,此時比之剛才更勝。

「父王陛下,若是無事,無言先行告退!」

風無言試探著問道。可是等到的,卻是阿比斯的沉默。

阿比斯好像陷入了沉思,對風無言的話充耳不聞。

「言兒,我們走。莫要打擾陛下思考!」

久未開口的傲霜突然出聲,然後拉著風無言走了出來。全然不去理會阿比斯是否同意。對于傲霜來說,什麼國王,什麼君主,對于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去關心的。他,就是獨立于天地之外的。

好男兒,本就坦坦蕩蕩,不畏天,不畏地,縱橫天下,隨性而行。

走出書房,走出皇宮。

傲霜一路上一言不,只是快的走著。他不說話,風無言也不敢說話。

風府的大門口,站立著兩個挺直的士兵。作為武將府,門口的士兵自然不能太過孱弱。

兩人很驕傲。因為他們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在這帝都之中,除去皇宮外,就要數風家最為引人注目。能夠站在風家的門口,本就說明了他們自己的實力。

不是實力群者,哪里有資格在風家門口挺立。

他們在各自的隊伍中,實力數一數二。所以才有資格站在這里。所以他們才驕傲。

今天他們更興奮。因為,在風家門口,有太多的人在圍觀。這些人都是崇拜似的看著這里。而圍觀的人,先看到的,就是門口的兩個士兵。

兩人感覺自己臉上貼滿了金,他們第一次享受到了萬人矚目的待遇。

他們正在高興,卻突然感覺眼前一花。一陣勁風快掠過。

「哇!看到了麼,太快了!」

「是啊,是啊,那兩個人是誰啊。身手太快了。」

「後面的人是風家的三少爺吧。听說只有十八歲呢。」

「前面的是誰啊,跟一陣風一樣。」

門口的兩個士兵突然感覺很沒面子。原本因為興奮而紅的臉此時更是紅的紫。

不過不再是興奮,而是羞愧的紅。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看到是誰進去了。等他們看見人的時候,只看到了兩道偉岸的背影。

而且,只看到了殘缺的身影。因為僅僅是在眨眼間,兩道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們甚至還在懷疑,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走進了風家的大門。

風無言和傲霜當然不會知道門口兩個衛兵的想法。他們正在急行。傲霜在前,風無言在後。走的很快。快到根本沒有人可以看清楚是誰。

傲霜沒有理會那麼多。他根本沒有想過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身影。對于他來說,沒有什麼是能夠讓他真正擔心的。

可是風無言除外!

他為風無言擔心。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年輕人是他的徒弟。更因為一個賭注。一個他自己的賭注。

他要賭的是,風無言能否成為他預料中的人。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風無言出一點的差錯。更不能讓這個年輕人過早的夭亡。這個年輕人是他的希望。更是他的寄托。

所以在阿比斯的書房中,當風無言口無遮攔的說出來有御敵之策時,傲霜才會生氣。可是面對這個年輕人,尤其是當阿比斯在場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太過失禮。

而當傲霜和風無言站在風家的練武場中的時候,傲霜那積聚了太久的怒火,終于還是泄了出來。

「你可知我為何阻你擔任著帝都防御總指揮。你可知目前帝都防御兵力多少。你可知魔族大軍兵力多少。你可知目前帝都形勢如何。你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你卻在阿比斯面前夸下海口說能夠御敵于城外。風無言,莫非半年來的歷練,讓你迷失了心智不成。如此自負,怎能成就大事。」

風無言不說話。他不敢說,也不知道說什麼。

傲霜的脾氣,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傲霜罵的越凶,他越不擔心。

愛之深,恨之切。

只有當一個人真正關心你的時候,他才會在你面前毫無顧忌,他可以罵你、打你,只因為他希望你能真正的完美,真正的成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能夠真正的成長。反之,如果是一個不關心你的人,他才不會理會你的死活。

父母含辛茹苦,為了孩子不惜一切,打是親,罵是愛,為了孩子,他們不惜背負太多的罵名。可是,真正了解父母苦心的人,又有多少。不多,或者說,很少。

不過好在風無言了解。傲霜雖然不是親生父親,可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對于傲霜的教導,風無言一向虛心接受。

他的話未必就是金玉良言,但卻是最適合自己的。至少,能夠為自己的人生道路指明方向。

「此次魔族大軍進犯,為何燕翔關失守,難道你從未思考過。為何魔族大軍兵臨城下,卻遲遲不來攻城,你難道真的不明白。這進京勤王的百萬大軍,戰斗力如何,配合程度如何,你可曾做過了解。風無言,我且問你,若是給你這百萬大軍,你能否在這帝都,堅持十天?」

「不能!」

「憑你一己之力,你能否挽救戰龍于危難之間?」

「不能!」

「四大兵團,各地武裝,勢力錯綜復雜,你可有調動他們的把握?」

「沒有!」

「你自己帶來的士兵,能否抵擋魔族二十萬大軍的沖擊?」

「不能!」

「你什麼都不能做到,什麼都沒有把握,你怎麼敢在阿比斯面前擅自出言,說要御敵于城外。」

風無言不敢回答,也無法回答。只是,他卻對傲霜的話有了疑問。

「師傅,魔族不是只有十八萬之眾麼,何來二十萬之說。」

「哼,就憑魔族那些東西,還想瞞過我不成。他們表面上的確只有十八萬的軍隊,可是在暗地里,他們還隱藏有兩萬的部隊。你可知,這兩萬部隊是何種魔獸組成。」

風無言搖搖頭。飛天當時報告說只有十八萬,連飛天都沒有偵察到,只能說明魔族的隱藏能力,實在是太高了。

「這兩萬魔獸,乃是魔族中僅次于魔法師的赤血魔攻獸。魔族此前一直隱藏實力,為的就是在等到戰龍大軍集結完畢後予以致命打擊。而這赤血魔攻獸就是魔族的殺手 。赤血魔攻獸不但有普通魔獸的堅硬皮膚,更有低級魔法師的魔法攻擊能力,相對于半獸人的莽撞,赤血魔攻獸要聰明的多,想要打敗魔族,必須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否則,必敗無疑!」

風無言驚訝的望著傲霜。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他知道一切。就連魔族中刻意隱藏的部隊都能被他現,而且還對這支部隊了如指掌。如此可怕的偵查能力,不能不讓風無言折服。

「若是在戰場上遇到赤血魔攻獸,你可有對敵良策?」

「沒有!」

「那麼,你可知道哪里才是魔族主攻方向。帝都皇城和其他城池一樣,都是四門,你知道魔族具體攻擊哪一門?」

「不知道!」

「現在,你還認為自己能夠打敗魔族麼.」

風無言沉默不語。

他沒有把握。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握。當他知道魔族中也有人習得陣法之後,他就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于江河。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

精妙的陣法,淋灕的攻擊,正是他出奇制勝的利器。正是利用陣法,他才能夠在怒蘭帝國境內橫行無阻。也是利用陣法,他才敢保證龍域關無恙。

魔族的人利用陣法攻擊,明顯在實戰方面他們已經佔得先機。到了戰場,風無言的陣法,能否經得起考驗,實在不好說。

思緒亂了,風無言自然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不過當他準備開口問傲霜的時候,卻突然現這位師傅此時一臉沉痛的望著門外。

門外,只有郁郁蔥蔥的綠。門外,只有滾滾的熱浪!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戰龍帝國建國千余年,政治、經濟、文化、軍事都已經走到了盡頭。這次的戰斗,恐怕又會誕生新的君王了吧。只是,可憐了這些百姓了。朝代的更迭,權利的交接,受苦受難的,永遠都是最底層的百姓。言兒,若是有朝一日你榮登大寶,一定要以民為本。安撫民心。否則,莫怪為師不念師徒之情!」

傲霜言語懇切,完全沒了剛才的怒氣,只是語重心長的對風無言說著。言談中,似乎對風無言將來稱帝很是有把握。雖然不知道師傅的信心從何而來,但得到如此親密的人的支持,風無言還是開心不已。

更何況,傲霜並非一個普通人。要知道,他可是狂龍大陸唯一存在的九級狂戰士。

傲霜說完後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望著門外。似乎在沉思,又像在回味。

風無言不忍打擾師傅,可是心中疑惑未曾解開,似有千斤巨石壓在心頭。又如魚鯁在喉,不吐不快。

傲霜靜立半天,期間風無言數次欲言又止,好生不快。

「你有何事,盡管說來便是。你我師徒,何來這麼多的俗禮。你是否想問我,對魔族中出現的類似于陣型的東西的看法?」

驚訝!

風無言瞪大了雙眼,看著面前這位中年人,好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吃驚!

傲霜仍然望著門外,對風無言的表情好像完全看不到。只是一雙銳利的眼楮,此時開始泛出了淡淡的殺氣。

毀滅一切、焚盡天下的殺氣!

「我當日傳你《戰道之術》之時,並未有外人在場。而此書在當世也的確只有一本。陣法的奧秘盡在其中。而至于魔族中的類似于陣法的東西,我已經去看過了,那並非什麼陣法,而是魔族中有人借助了魔獸的強悍攻擊力和防御力,對魔獸進行了簡單的編排。魔族所進行的,不過是一些簡單的配合。若是你能熟練運用戰陣,自保定當無憂。言兒,不知你現在已經修習到何陣?」

「回師傅,徒兒此時已在訓練玄襄陣,一些小陣如錐形、雁行、偃月、虎韜、虎跳、方圓、魚鱗、鋒矢都已掌握。十全陣、八卦陣、撒星陣三陣雖然已經修習,但卻並不熟練。水陣和火陣由于條件特殊,還未曾涉獵。」

傲霜聆听著風無言的話,仔細的听著。卻沒有任何的話。

風無言說完,靜靜的等待著。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傲霜听完後竟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後之後便走了。

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風雲齊聚,玄陣當道。言兒,你的路,開始了。風家的人,我來負責,你且去征戰便是。記住,不論勝與敗,都不能以身涉險,狂龍大陸,還在等著你!」

眨眼的時間,傲霜已經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風無言一個人傻傻的在那里回味著,只是到最後他也沒弄明白傲霜到底是要說些什麼。

當晚,風家為風無言接風洗塵。只是在談及風天,很多人神色黯淡。風無言有心說出父親所在,但又唯恐家中有阿比斯的耳目,故此並未說些什麼。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風無言靜靜的躺在床上,思考著,卻久久不能入眠。

一聲清響,打斷了他的思緒。可是出門觀望,卻並未看到什麼人。

就在他準備返回之際,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風無言,見到了老朋友,你就這樣接待麼。你我好歹相識一場,如此可是太過失禮了吧。」

熟悉的聲音,久違的話語。

風無言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這個人,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人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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