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能否破解這妖異之事?」朱縣長講完病因,和藹地望著張鐵嘴。
「這個,莫非是啥惡靈附體?」張鐵嘴心下發虛,想以自己的經驗糊弄過去。
朱縣長富態的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朱家在當地財大勢大,朱老板突然中邪,早已在當地傳得沸沸揚揚。輾轉了幾家北京的醫院,都沒有查出病因。請了幾個江湖術士,宗教真人,也說是惡鬼附體,作法念咒請來了各路神仙,太上老君耶和華、觀音菩薩孫悟空,朱老板被折騰的面黃肌瘦,除了身體虛弱外,絲毫不起作用,一樣地狂吠狂咬。
張鐵嘴見勢不妙,立刻見風使舵,說對啊,縣長大人貴為父母官,自然知道各司其責的道理。那些神仙雖靈,如何管得這些捉鬼小事?正是一級負責一級。象我們這些茅山道士專職捉鬼拿妖,千百年實踐經驗,術法一出,百鬼潛逃無蹤。朱縣長茅塞頓開,連連點頭稱是,不錯不錯,先生所言極是,自古上下有序,尊卑有別,捉鬼小事,神仙們自然不放在心上,先生既然極能捉鬼,舍弟之事還須先生費心費力。
張鐵嘴說︰「縣長家事,自當效命,只是我們乃待罪之身,深陷囹圄,這當如何是好?」說完皺眉低頭,故意作出為難模樣。
朱縣長呵呵大笑,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誰說你們是犯罪分子?我說不是就不是。你們盡管放心,明天我就在外面恭候。
朱縣長果然官大嘴大,第二天上午,我們三人就被看守人員畢恭畢敬地請到看守所門外,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停在那里,朱縣長挺著大肚子和幾個有頭臉的公安人員說話,那個胖胖的老頭也雜在里面。他看見我出來,連忙跑上來親熱地抓住我的手,我其實也很感激他,就隨著他的手使勁地晃了兩晃。
上得車來,我首先要去看望一下文小姐,這些天一直沒見她過來看望,我很是奇怪,覺得她定是出了什麼變故。那朱縣長听說我要去看一個年輕女人,呵呵大笑,連連點頭表示理解,年輕人嗎,正該如此風流倜儻。等到了那農家小院卻發現人去樓空,文小姐早已不在那里。租房的老實農民看見一輛轎車停在家門口,急忙慌慌張張地跑來,原來我們被抓去的那天中午,文小姐就被從北京趕來的父母帶了回去,我吃了一驚,連忙問那個嬰兒的下落,原來也隨著文小姐一起去了。
我心下悵然若失,看著這農家小院良久不願離去,張鐵嘴理解我的心情,說咱們替那朱縣長舍弟捉惡靈,事完後定要到北京去找小麗,順便把女嬰要回。再說那北京多好呀,老夫枉活50多歲,還沒見過天安門呢,以後到了天安門,一定去瞻仰老人家。
我奇道,老張你真要到山西去?咱們出得牢籠,就該遠走高飛,繼續修行訪道去,干麼和這些當官的混在一起?再說那邪物不會是啥惡靈啊,那老板叫聲似犬,難道真是一只狗的靈魂附體?簡直是豈有此理。
張鐵嘴也是莫名其妙。人為萬物之靈,魂魄怎會為低等生物所奪?其中定有一番道理,且模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也許這煤炭老板得罪了哪路惡靈,命中該有此難,朱縣長對我們有解救之恩,修道之人受不得別人恩惠,不與報答于心何安?
一路無話。車到朱縣長地老家。我和張鐵嘴都驚呆了。山西煤礦老板財大氣粗。很多擁有別墅群。我和張鐵嘴哪里見過這樣地奢華場面?個個看直了眼。張鐵嘴自家三間瓦房。還是耗盡了算命多年地積蓄。但與這樣地別墅一比。簡直就是一個茅坑。張鐵嘴羨慕地連連咂嘴。在房間走來走去。東模細瞧。我和阿呆坐在碩大地真皮沙發上。拘束地看著彩色電視機播放地節目。只見三十七屆世乒賽正在進行。乒乓王子江嘉良在屏幕上活蹦亂跳地欺負瑞典青年瓦爾德內爾。
一聲狗叫。聲如狼嚎。一個人形四肢著地爬了進來。剛爬得幾步就委頓在地。在沙發旁盤作一團。
朱縣長愁眉苦臉。這就是舍弟啊。當年他也是威震一方地富豪。為當地稅收做了多大貢獻?現在得了這場怪病。真是老天爺不長眼楮。
我和張鐵嘴仔細地看了看朱老板地眼楮。大凡有惡靈附體。身體在黑夜中會不時發出紅光。(並非熱源引起)。不是道術高深之士看不出來。但人最虛弱、也是最靈敏之處在于眼楮。平常人用肉眼細看。也可以看出被附體之人眼楮是赤脈干瞳。就是眼中地紅筋貫入瞳仁。又稱「赤脈貫楮」。
這朱老板地眼楮眼大無神。瞳孔縮小。一看就是腎虛之輩。卻沒有什麼惡靈附體。
張鐵嘴沉吟不語。轉頭對朱縣長說。不知道貴弟叫什麼名字?
舍弟叫朱玉飛。難道這惡靈附體竟和名字有關嗎?朱縣長莫名其妙。
「哎呀」張鐵嘴驚呼一聲。名字和人太有關系了,關系到一生命運啊,怎能不慎?所謂「犬吠如虎狀哭泣,貓呼哀絕有人欺」,貴弟聲如犬吠,細听則如虎嘯,說明有哭泣之事,性命危急矣。
「姓是先天之本,名是後天之運。知道邱少雲為何被燒死嗎?天上少雲地干旱啊;還有那焦裕祿,偏偏要到蘭考縣做官,這焦豈能不被烤化?」
「貴弟姓朱,朱者豬也。是豬怎能育肥?自然是要宰殺了,所以說這哭泣之事,正是從這名字而起。」
張鐵嘴信口開河,我正要發笑,一眼瞥見朱縣長面色陰沉,這才想起縣長畢竟是一縣之長,各方面經驗豐富,怎能輕易被欺騙蒙蔽?當下沖朱縣長拱了拱手,說︰「治病須除根,朱老板的病既然是從那個煤礦而起,咱們就應到那里實地勘察才是,不知道縣長認為如何?」
朱縣長點頭稱是,他懷疑地看了一眼張鐵嘴,問我「他真是你師兄嗎?我怎麼看像個江湖老騙子?」
我叫了一聲苦,張鐵嘴以為朱縣長解救了我們,非要做這報恩之事。我本來以為這朱老板不過是惡靈附體,憑我的掌心雷功夫,什麼樣的惡靈轟擊不出來?想不到事情非常邪門,這朱老板形狀聲音均是犬類,體內卻並無附體惡靈,讓我們到哪尋找病因去?早知道如此棘手,哥倆早該中途溜號,免得在此丟人現眼。
到了煤礦,我和張鐵嘴看見那個破碎的朱紅棺材,不禁都愣怔一下。這具棺木依然嶄新,上面的朱漆鮮紅奪目,埋入土中最多不過十年的光景。雖然被拆得七零八落,但棺木上面泥土駁雜,五色斑斕,顯然並非在一個土層埋過。這煤礦位于荒山腳下,周圍並無鄉民們的墓葬群,根本不應該有這樣的現代棺材,況且即便是古棺,在這樣的風水格局里也不應該出現。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副朱紅色的棺材是一副游棺!
天書中記載風水格局,曾專門記載兩種特殊的墓葬風水,一種僵死之地,風水永恆不變,一種陰璇水砂,又稱「游尸」或「游棺」,這種尸棺可隨地下風水流動而四處游走。無論死地或游棺,都是葬亡時凶中之凶的風水。據說被葬入死地,靈魂將永不超升;而游棺之尸不能入土為安,在地下游走不停,直到遇見冤氣凝結之地才會駐留。
難道這小小的煤礦,竟是傳說中的冤氣凝結之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