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先民「卜以決疑「,傳下來種類繁多的方術文化,其學博大精深,包羅萬象,望氣術也是其中之一。這些方術有很多是古人觀察自然、社會和人生經驗的經驗總結,其中暗含著一定的科學道理,不能一概斥為封建迷信。
不過這望氣術雖然精準,卻並非修真之正道。我對張鐵嘴說,老張你不用羨慕這望氣之術,兩相比較,我們天書要強得多哩。他望氣雖然精準,卻修成了邪惡的鬼掩天羅,怎比得我們的元神離體正大光明?
對了,差點忘記了剛才的問題。我拍了一下頭,轉身向綠袍道士問道︰「听說這鬼掩天羅只能遏制信官怕官之人的元神,老張奴顏婢膝,一生怕官也就罷了,我卻是堂堂正正做人,不信官不怕官,怎的我的元神也受到遏制?」
綠袍道士遲疑片刻,搖搖頭不知。或許小師父對官府還帶著潛在的相信和敬畏吧,所謂信則靈,不信則不靈,你看我們靈寶三奇三兄弟雖然道術低淺,卻是任意縱橫,無法無天,從不遵守什麼王法,所以那鬼掩天羅也就奈何不了我們。
張鐵嘴怒道,你們靈寶三奇殺人放火,目無法紀,怎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好勇斗狠豈是我輩修真之道?那鬼掩天羅既是官吏魂魄幻化,官官相衛也是正常,你我修道之人,盡人力听天命而已,怎能一葉障目,不見森林,把政府王法不放在眼里?民心似鐵,官法如爐,你以為政府是好得罪的麼?
我和綠袍道士相互做了個鬼臉,趕緊離開了張鐵嘴,跑過去假裝去看那兩個傷號。天乙、人丁兩位道人的五髒已經復原,只是身體虛弱,正靠在土地廟的石牆上閉目調息。
我在土地廟內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土地神在神界的地位渺小,大約只相當于一個鄉鎮干部,享不了大的香火,所以這土地廟也是窄小破舊,又可能是從未顯靈的緣故,神龕前光禿禿的,連插香的香爐都被偷走了。這時侯天已微明,坐在神龕里的土地神呆呆地望著我們,眼中的血珠已經不見。
天乙道士自殘身體,在道術里叫做「蠍噬」或「角蛉噬」.相傳蠍子被火圍住後,眼見走投無路,就會彎起尾勾猛扎自己的背部自殺;角蛉的全名叫黃花蝶角蛉,這種昆蟲一旦餓極了會吞嚼自己的肢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修道之人講究的是延年益壽,不死成仙,怎麼會自殘自己的身體?所以這種法術實為邪術,很少有道門中人施用。
不過靈寶三奇雖是道士,卻顯然不是修真養性之人。天乙、人丁兩位道人身體剛一恢復,三個人便湊在一起商議,要把那朱老板及一干打手殺得片甲不留。我嚇了一跳,這幾個道士披了道衣,除了會些道術外,和那些長白山參客簡直沒有一點區別,把殺人放火權當兒戲,當下死活攔住。綠袍道人嘲笑我其實怕官,怪不得被那鬼眼天羅遏制住元神,要不是那些尸氣搭救,現在早已一命歸陰。
天乙、人丁兩位道人在蛇化鳥出現之前早已昏迷,現在听我重述一遍承蒙尸氣解救的經過,都是嘖嘖稱奇。這尸氣幻化之鳥于咱們有搭救之恩,應該前去答謝才對。
六個人一行來到塌方的煤礦時,天色已經大亮,晚上燃起的大火早已熄滅。在這里,廢棄的煤堆自燃是經常的事情,沒有人會大驚小怪。
地丙道人地木字印在這里派上了用場。他地符咒到處。礦井內倒塌斷裂地木架紛紛立起。支撐出一個極窄地洞口。人丁道人和阿呆守住洞口。我們四個人次第鑽了進去。地丙道人在前面不住地施用木印。一行人漸漸行至礦井底部。
今天地情景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了。礦井底部飄蕩著一層濃郁地白色尸氣。連天乙地丙道人都能看得清楚。張鐵嘴看得目瞪口呆。都說望氣得開天眼。這用肉眼不也能看見嗎?
那層白色地尸氣在礦井底部飄來蕩去。並不向外面溢出。與那天晚上相比。尸氣明顯增加了許多。我心中悲憤。這煤窯塌方害死了多少礦工性命?多少家庭會妻離子散?
「原來這些尸氣是礦工魂魄所化」。天乙道人舌頭伸出老長。「這他媽得多少人命啊。老子們殺人。回家還禱告半天。這朱老板殺人殺得理直氣壯。還要拿你們滅口。當真是窮凶極惡之輩。嘿嘿。靈寶三奇自嘆不如。」
地丙道人符印到處。地面上一具斷裂地木架重新豎起站正是那天晚上蛇化為鳥地那個支架。他停下手。摩拳擦掌地說︰「天乙師兄。咱師兄弟三人出道以來。殺人放火。似乎沒做啥好事。今天咱們就宰了那朱老板全家。一是報答新茅山同道地救命之恩。二是改邪歸正一次。也為人民除一大害。」
我和張鐵嘴咂舌不下。這他娘地哪像出家修行地道爺。簡直就是催命索魂地魔君。張鐵嘴連連擺手。這朱老板罪惡滔天。政府豈能坐視不管?早晚會把他緝拿歸案。以暴制暴。不但違反道家清修之理。也違反了當今法制。
我連連點頭贊同說:」還是師兄說得對,以暴制暴,不是求解之道。事到如今,唯一辦法是采集證據,揭發朱家隱瞞不報的罪行。趁著礦井內黑暗陰森,咱們拘出那些新喪魂魄記錄在案,搞個鐵證如山,不怕那朱老板不認。」
兩個催命道爺也是面面相覷,怎麼你們新茅山不象個道派?口口聲聲官府王法,怪不得一見那鬼掩天羅,就嚇得軟癱如泥。
正在相互嘲笑,忽然听到礦井中傳來一陣搬運物體的聲音,這聲音雖輕,卻讓我們四個人毛骨悚然。魂魄無形無質,不可能搬運實體之物,難道這世上當真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