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我的房門前停頓了一下,漸漸地又向外行去了。正值半夜時分,雷鳴電閃,大雨滂沱,這人到外面做什麼?我跳下床,輕輕打開一道門縫,沒想到一看之下,只嚇得亡魂直冒,全身血液差點都凝固了。
借著閃電的瞬間強光,任天庭正直條條地站立在我的房門前,他的臉上似笑非笑,透著一層十分詭異的神色。
我後退幾步,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深更半夜不睡,跑出來裝神弄鬼,老任你要嚇死人啊,是不是你天生的窮命,在這樣的好地方反而睡不著覺?
任天庭並不答話,他跨進門來,急忙轉身把房門關上,回過頭來已換成了驚駭之色。這老頭雖然年老體衰,但術法高深,尤其佔象度星精妙超凡,在我的印象里連太常婆婆似乎都猶有不及,怎麼莫名其妙地嚇成這樣,莫非是看到了什麼骯髒東西?
任天庭連連擺手,他又回過身去,緊貼在門縫上側耳傾听著門外的聲音,仿佛外面有什麼不祥的東西給了他莫大的驚嚇。直到我遞給他一杯茶水,他臉上的驚駭之色才慢慢消散,看得出他的心中並不平靜,握著茶杯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
外面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雷聲,伴隨著風聲呼嘯,听得人頭皮發麻,仿如置身于一片鬼蜮世界。「你也算是修道人士,可曾听說過有些人能夠常保青春?」任天庭喝過茶水,臉上恢復了平靜,他把茶杯遞給我,用手捂住胸口,咳嗽了一下。
「有啊,咱們修煉道法,為的不就是常保青春,延年益壽嗎?」我有些奇怪,任天庭修習這麼多年道法。不可能不明白這樣淺顯的事情。
「那麼是否可以比以前更年輕,甚或返老還童呢?」
「太常?」我月兌口而出,旋即又連連搖頭,太常婆婆不過是靈魂轉世,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返老還童。人生于世,父精母血。總要慢慢衰老,所謂「齒落更生,白發轉黑」不過是一種較特殊的生理現象,縱然習得仙道,也不過是延緩或中止衰老而已。靈魂可以逆煉,卻不能逆生。
任天庭听我說出「太常」二字,卻是大吃一驚,他攫然而起,雙手抓住我的肩膀連連搖晃。
「你怎麼知道太常?莫非你見過她?」
我正要發力掙月兌。任天庭卻已廢然松開了雙手。他跌坐在床上。眼神慢慢暗淡下來。喃喃自語道︰「是了。你不過是听過我敘說地故事而已。太常姑娘辭世隱修。尋常地凡夫俗子哪里能夠見到?」
喂。我不是凡夫俗子。是道行有**士。我有些著惱。忍不住提醒任天庭。多少人殫精竭慮。苦修一生。也未必修到我這般境界。你怎麼把我看成個凡夫俗子?簡直是有辱斯文。
任天庭仔細看了看我。怔了一下笑道︰「那太常姑娘神出鬼沒。縱然是修道人士也極少見過。你所修術法和茅山宗似是實非。怎能有機緣遇見這等卓越人士?」
我作了一個夸張地嘔吐表情。差點把太常婆婆已然化嬰地事情告訴他。待要出口。卻看見任天庭一副如醉如痴地表情。不由得把到了嘴邊地話又吞了回去。
任天庭並不看我。他痴想了半天。緩緩地說道︰「今夜有人來訪。難道你沒有察覺嗎?」
我搖搖頭。我關上房門。正在稀里糊涂地做夢。忽然听見外面地腳步聲。還以為是賊哩。哪里想到竟是你老人家?老年不比少年時。長夜漫漫。一個老人家睡不著覺倒也正常。但你不能出來擾民呀。
任天庭轉過頭對我苦笑了一聲。還記得下午的婚宴嗎。咱們在滴水檐躲雨的時候,婚宴中地新娘子你可曾看見?
我連連搖頭道:「人家女子新婚。你一個老人家湊什麼熱鬧?她不是你親戚,又不和你有舊,你關心她怎的?我那時只顧著琢磨你話中的機理,那新娘子長的啥樣,我非禮勿視,實在是不曾看見。對了,那新娘子莫非貌美如花,不然怎能讓你如此惦記?「
任天庭大為生氣,瞪起眼楮道︰「我老人家惦記什麼?不是老人家惦記她,是她惦記老人家了。你知道今晚的訪客是誰?正是下午婚宴中的新娘子!「
我伸手拍向任天庭的額頭,他後退一步怒道,你小子要干什麼?失心瘋了麼?
我一掌沒有拍到,心中也是暗暗驚奇。這老人看似年老體衰,進退之間卻頗為快捷,想來當年在戰陣中練就的沖殺功夫並沒有擱下。
「身手這麼干練,不像發燒燒壞大腦的樣子啊,怎麼說話糊里糊涂?人家姑娘新婚之夜,跑來找你這個糟老頭子干麼?」
「難道是你做了多年光棍,看見別人新婚,不免自我感傷,眼前出現了幻覺?」
任天庭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瞪了我兩眼,忽然間神情又有些猶疑,他吞吞吐吐地說「我已抱懷守一,心凝神固,怎會出現什麼幻覺?那新娘子並非新娘子,好像….好像就是那個太常。」
我愣了一下。任天庭道術精深,我本來就不相信他會出現什麼幻覺,而那門前地確是兩個人的腳步聲,其中一個走出酒店門外,消失在茫茫風雨里,元神離體後玩票早已耳聰目明,這一點自然也不會听錯。
「奇怪,怎麼會是這樣?這女子雖然像極太常姑娘,卻比當年的太常更加年輕」,任天庭皺起眉頭幾十年光陰,怎麼在她身上不留一點痕跡?」
「或許是她地女兒或孫女吧?」我這時已經疑心這女子是勝光姑娘,但心下非常困惑,這勝光姑娘在太常化嬰時神秘失蹤,似乎是得到了一些訊息,為什麼在這種非常時刻拋頭露面?太常婆婆的星佔被屏蔽,人海茫茫,一時之間哪里能找得到她?只須躲得百日,太常的魂魄自然消融,元神不能尋得宿主。她的靈魂轉世之術就再也難以為繼
轉世再生,這樣的異術真的是長生不死的秘法麼?
按自己從前的沖動個性,只怕早已把心中的疑問吐露出來,但現在真實情況並不清楚,說出來只有徒增煩惱。我看了一眼旁邊地任天庭,他正在冥思苦想。不住地搖頭嘆息。
「太常姑娘不嫁人,怎會有甚女兒孫女?當真胡說八道。只是這麼多年不見,真的就是她嗎?世上相貌極似的事情也是有的。」
我猛然間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問題似有似無,自從和任天庭相識以來,幾乎一直縈繞在自己的心頭,但每到警覺後認真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思索,卻始終抓不住腦海中轉眼即逝地思緒,現在終于捕捉到了這一線閃光。
「《璇璣》為星佔之術。老任你術法通玄,是否已修到屏蔽星佔的無上境界?」
任天庭驚奇地看了我一眼,眼里閃出一絲光亮。瞬間又熄滅了。屏蔽星佔?這世上真有登堂入室到此種境界的高人嗎?
「人之精氣上通于天,同氣相求,同類相動,天人感應,本就是星佔地基本原理,氣修至無上境界,確可屏蔽北斗感應,練成長生之身,這是佔星術中的法門。與道教的修仙術異曲同工,並非是什麼秘而不宣的法門。」
「只是知易行難,佔星家只知道觀天象卜人事,並不修養自身精氣,道家修真養性,卻與星佔術所知甚少,古往今來,又有誰能合二為一,將自身氣煉至屏蔽星佔的境界?」
原來星佔並非道家學問。這樣說來《璇璣》也並非茅山宗的上古絕學,那太常姑娘把《璇璣》佔為己有,未免有些強取豪奪之嫌。
任天庭思索了半天,突然冷笑道「強取豪奪自然是有,只可惜機關算盡,老天爺偏不讓遂願,那又有什麼法子?太常啊太常,你到現在才來取這《璇璣》,不嫌太遲了麼?」
任天庭情緒突轉激動。他話未說完。雙手已經將房門拂開,隨著話音剛落。他地身形飄忽,已經飛落在酒店門外。這老頭歲數這麼大,沒想到仍然火性不退,說話也顛三倒四,讓人著實難解其意。我心中埋怨,眼見他的身形在風雨中漸漸消失,連忙施展輕身術隨後趕來。
外面風雨交加,天空中不時響起一聲炸雷,整個天地時而明亮如晝,時而漆黑如墨。暴雨下了這麼長時間,雨勢卻絲毫沒有減緩的勁頭,老天爺似乎卯足了拗勁,要把多年地悶氣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任天庭身法快捷,風雨中絲毫不露老弱之態,他體內地氣在四周形成一道屏障,雨水根本淋不到他的身上。幸而他要不時地停下下來辨認蹤跡,我才勉強沒有失掉他地蹤跡。
在一家闊大的民宅下,任天庭停住了身形。這是一幢較高大的建築,周圍的房屋矮小破舊,相形之下更顯得雄偉了許多。農村人喜歡以住房的好壞顯示財富,這家房屋的主人明顯要富裕一些。
「這就是新娘地家嗎?」我趕到任天庭的身邊,忍不住問道。任天庭沖我點了點頭,他雙手伸出,房子的大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借著閃電的亮光發現,這房子的院落里似乎躺臥著幾個黑色的人影!
我吃了一驚,搶前一步沖進了院內。正是大雨滂沱,幾個人影浸泡在雨水中一動不動,身下的鮮血還沒有被雨水沖刷干淨,顯見得並沒有死去多久。我蹲,扶起一具尸體,那是一副年輕人的面孔,稚氣未月兌地臉上充滿了驚恐之色,他的胸膛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傷口,里面的心髒已經不見。新婚之夜听壁腳,這是山西鄉下的陋俗,這幾具尸體顯然是听壁腳的年輕人。
我驚疑地抬起頭,卻見任天庭已走進西側的廂房,不知他發現了什麼恐怖的事物,竟然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
那是新人歇息地洞房,難道是那新娘子在里面暴起發難?我急忙放下手中地尸體,沖進了廂房。
廂房內一張寬大的木床上,滿身是血地新郎正蜷臥在床腳,他的身體稍微腫脹,內髒已全部被掏空,華麗的衣裳上面印著五根手指的血印,手指修長細膩,極像一個女子的手印。
「新娘子?她不會這麼殘忍吧?」想起勝光姑娘楚楚可憐的模樣,我怎麼也不相信她會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
任天庭嘿嘿冷笑。「不會這麼殘忍?嘿嘿,當年苗家村滿村滅門,不是拜她一人之賜麼?老弟你濫忠厚老實,與這現實卻全然無用。世上最毒婦人心,你以後千萬莫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