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國將在國都燕安會集天下劍士舉行「劍聖戰」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遍了京城。京城因此而沸騰了對于剛經過一場血戰的百姓來說這是個非常吸引人的話題。至于京城的劍士們更是如同被春雷驚醒的生物前所未有地活躍起來。
種種小道消息與傳聞通過各方渠道傳播開隨著這消息的傳播大余國各地的劍門都被驚動了。對于絕大多數都陷入窮困潦倒境地的劍士們而言參加「劍聖戰」獲取一個好名次甚至引起今上泰武帝陛下的注意從此榮華富貴平步青雲這是他們最好的出路。可能想象得到四面八方多少會三招兩式的劍士們必然都將已經拋下的劍重新握在手中了。
「這一戰關系到我劍技之命運只能勝不能敗!」
燕安東市的某所大宅院里一個長眉的老人端坐在中間他表情非常嚴肅當他捋須說話時也頗有幾分威嚴。
「可是陛下將開始劍聖戰的時間定在半年之後以方便舉國劍士參與。」另一個老人似乎是有意與他唱反調︰「你以為舉國數百劍門參加的大戰我們就一定能勝出?」
「我們在座之人或許未必能勝出但天下十七位劍宗我們京城里便有三位而且是最出色的三位!」
「他們他們會參戰麼?」那個唱反調的老人撇著嘴那幾位劍宗傅苦禪常年在四處飄泊混沌劍門的左思斂與陰陽劍門的駱鵬又都心高氣傲他們會替京城的劍門出戰?
「我們京城所有劍士聯名懇請責之以大義動之以真情他們必然出戰。」那個長眉老人冷笑了一聲︰「他們也不希望劍技從此沒落這一戰很有可能就是我們劍技的最後機會!」
唱反調的老人沒有再說什麼但臉上的懷疑卻再明顯不過了其他人這時也七嘴八舌參與進來。那個長眉老人靜靜听了會兒覺得這些人並沒有拿出什麼更好的主意因此他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那麼我們便以劍會的名義去請左思斂與駱鵬。」
他的提議再也沒有人反對劍會這個組織原本是各大劍門的聯盟隨著劍技的衰微現在也是名存實亡但這個牌子還存在對于絕大多數劍士還有影響。
「有一件事……」
坐在角落里遲遲未做聲的一個劍士突然說話他環視眾人臉上露出陰沉的表情︰「華閑之這人你們听說過沒有?」
在座的怎麼可能沒听說過華閑之!事實上當初華閑之周游天下在京城也頗與一些劍會的人交過手更何況幾年前在東都開定舉行的「英雄會」上華閑之一舉折桂在座的有些人就是英雄會上的仲裁。听到那人提到華閑之的名字眾人低低的議論聲突然都停了下來。
「陛下原本是想將御林軍劍技總教頭這個職位給他的……諸位我們的大敵並非外地趕來京城的劍士而是現在便居住在京城中的華閑之。他膽大妄為擅立門戶自稱什麼劍道甚至將劍會品評劍士的劍匠、劍師、劍宗三級改為三十六品……如果讓他再猖狂下去數十年之後天下就沒有劍藝二字了!」
滿座都陷入沉默當中華閑之的劍技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明白誰都沒有把握能擊敗他即便是駱鵬與左思斂這兩位劍宗在這些劍士心中未必能比華閑之強。
姑且不算華閑之那鬼神莫測的劍技就憑他現在得到的泰武帝陛下的恩寵那些歪門邪道的把戲便無法施展出來。萬一惹得陛下勃然大怒「劍聖戰」被取消了那麼劍技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將沉入水底而這些劍士們十之八久將會成為陪葬品。因此這里的人都意識到華閑之是實現他們目的的最大阻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挑頭去對付華閑之。
「華閑之之所以能得到陛下恩寵無非是因為他在‘英雄會’上折桂而已。如果我們能在劍技上擊敗他陛下自然不再信任他!」那個角落里的人出言鼓動道︰「即使不能擊華閑之難道說華閑之的弟子也不能擊敗麼?」
「擊敗他的弟子!」
眾人心中立刻雪亮起來這次「劍聖戰」有年齡分組各劍門劍士執戶籍所在官府的年齡證明參加二十五以下組、五十以下組及無差別組的大戰。華閑之要麼是參加五十以下組要麼參加無差別組但他的弟子十之**是會在二十五以下組如果能讓門下弟子擊敗他們那麼也能給陛下留下一個好印象了。
燕安這個城名的由來是因為燕水從附近的安山中流出再匯入開江向東注入大海。東都開定便在開江之畔因此過去的詩人以「船飲開定船尾枕燕安」來形容兩地之間的聯系。
由于暴雨的緣故燕水顯得比平時寬闊了許多渾濁的河水滔滔東流兩岸醉柳拂堤碧草搖曳再配上水面上的點點白帆確實能讓文人騷客如痴如醉。
但是軒轅望卻沒有心情去體會這些他跟在華閑之與崔遠鐘的身後慢慢來到了水邊。華閑之注視著河水許久從懷中掏出一疊信來。
軒轅望可以體會到華閑之的心情素依的噩耗他也已經得知了華閑之的五個弟子中除了崔遠鐘大約就是他和素依比較熟悉因此他們兩人跟隨華閑之來到燕水之畔。一想到這個紅顏薄命的女子軒轅望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在他心中也只有這樣美麗溫婉的女子才配得上華閑之。但是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之**病魔奪去了她的生命這對華閑之而言是非常痛苦的打擊。
一位長期以醫術自負的郎中沒有辦法拯救自己的愛人……
華閑之拆開一封信慢慢將那信紙打開折成一只紙船他將紙船拿在手中反復良久輕輕蹲了下去將紙船放進水中。
紙船在燕水里打了個旋兒似乎是有些留戀但還是被河水帶走向下游飄了過去。軒轅望目送著紙船慢慢離開漸漸消失在東都開定的方向他突然覺得嗓子里癢癢的鼻腔也透出一股酸意來。
素依其實在一年以前便已經病逝了她明白華閑之在扶英籌劃大事也知道自己的病逝必然會讓他心亂甚至于有可能拋下手中的事情回國因此在她大病一場後的最後日子里只要她能清醒就一封封地給華閑之寫信。每封信她都標了時間讓家人每個月給華閑之寄一封去。因此在她去逝之後華閑之仍然能收到她的來信仍然以為她還安康。
「素依你何其痴也……」
想到素依的良苦用心華閑之心中便是一陣酸楚他知道素依一向膽小她病中一定非常希望自己能陪在她身邊但她又是這人世間最了解自己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願意讓自己分心——如果她身體康健的話她甚至希望能替自己負擔一些。因此她將她的身體狀況瞞著甚至連死後都瞞著。她一心為了自己想可為何就不曾為她自己想一想呵!
從手中抽出另一封信華閑之瞄了一眼只看了時間他便知道這信里的內容這些信每一封他幾乎都能背下了。在扶英的日子里每天勞心勞神而這些信便是夜深人靜時他寄托相思的慰藉。相思如刀催人老素依之所以早逝除了先天不足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對自己的相思吧在她彌留之時口中仍在不停念著的想來是自己的名字她如此想念自己自己為何就沒有抽空回一趟開定去陪她說說話兒……
第二只紙船被放入燕水之中這只紙船在原地停滯良久才被一個小小浪花兒帶著輕輕盈盈向下游飄去。軒轅望突然間覺得無法按捺如果自己在這繼續呆下去自己一定會淚流滿面甚至失聲嚎淘。他向華閑之的背影深深伏下行了一個大禮然後轉過身大步離去。沒走幾步他便听到背後崔遠鐘的哭聲他的眼前也模糊了。
一股郁悶之氣憋在他的心頭他瘋了似的在燕水邊奔走幸好這不是什麼踏青的時節燕水河畔人並不多。他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片靜靜的松樹林中他才恢復了平靜。
「阿望……」
緋雨低低的聲音讓他清醒過來他看了看不知何時跟在身側的緋雨勉強笑了一笑︰「緋雨我沒事。」
「阿望你老師與那位素依姑娘的事情我也知道不過我不贊成他們的做法……」
緋雨的話讓軒轅望憤怒了華閑之與素依的情感在象他這樣的少年心中那是最美麗最聖潔的戀情但緋雨卻對此不以為然。如果是別人軒轅望至多覺得那人淺薄但是緋雨這樣說除了讓軒轅望感到憤怒之外還讓他覺得失望。
在軒轅望內心深處多希望自己的戀人如同素依理解和支持老師一樣理解和支持自己呵。
面對著軒轅望勃勃的怒火緋雨輕輕將自己的手交在軒轅望手中或許是因為軒轅望劍技大進的緣故她現在已經相當有形體了。軒轅望想甩開她的手但迎著她坦然而溫柔的目光不知不覺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氣。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說給我听听吧。」
雖然他有意壓抑但話語還是有些生硬緋雨微微點了一下頭︰「阿望人一生長不過百年如果相愛者不能……不能自私一些那麼就會象華先生與素依姑娘那樣成為一個悲劇。素依姑娘為何不隨華先生去扶英即使這樣對她身體沒有好處但還會比相思對她身體更壞麼?華先生為何不帶素依姑娘走?就算是素依姑娘仍免不了天妒但至少她最後的日子華先生可以陪在她身邊讓她快快樂樂地渡過……」
軒轅望沉默了緋雨所說的雖然大膽但確實讓他無法反駁。盡管素依姑娘的身體注定了她與華閑之的情感只會是一場悲劇但至少華閑之與她原本是有機會讓這一場悲劇之中多一些歡笑為點綴的。甚至如果素依姑娘真地與華閑之到了海外她在華閑之的懷里最後閉上雙眼之時或許是一種幸福的逝去。
「素依姑娘終究不是劍士。」沉默了許久軒轅望向緋雨笑了一笑只有女劍士才能有緋雨這樣違背綱常禮教的想法吧。
他突然想起開定的那位少女劍士古月明當初英雄會上她那「喜歡劍」的言語仿佛還在眼前呢現在的她是繼續在劍技之路上追尋還是已經嫁為人婦了?
離開了松樹林軒轅望覺自己迷路了——雖然他知道這是燕安郊區但到底是在哪個角落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好在龐大的京城城牆是最好的路標他一個人慢慢向燕安城行去而緋雨則又躲回了劍里。
「有輛馬車就好了。」
開始狂奔的時候他不覺得累但現在則不同了他對著自己抱怨兩條腿因為走了許久的緣故都有些酸痛了。
離燕安城已經很近了因此官道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軒轅望四處打量希望能找到一輛空的馬車但旋即他又嘲笑起自己來大概是受了華閑之與素依姑娘之事的打擊自己的雙腳竟然如此軟弱了。
「咦……」
正當他收攏心神全力趕路的時候一輛馬車從他身邊經過車上傳來女子輕脆的驚呼聲。這聲音有幾分熟悉讓軒轅望心中一動他側過頭來卻現這輛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車廂一側的簾子被掀了起來里面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這張臉上帶著驚喜、嬌嗔還略微有一絲惆悵這麼復雜的情緒也只有這樣美麗的女子的臉上才會出現。
「阿旺?」
馬車里的這位美麗女子輕啟櫻唇吐出了這兩個字軒轅望吃了一驚他也覺得這個女子眉眼間似曾相識但仔細想想自己並不認識她可是她又能親熱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這個女子神情復雜地看著軒轅望良久她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你是……」
軒轅望撓了撓頭露出尷尬的神情來這個女子輕輕笑了一聲讓軒轅望覺得有些輕浮。她伸出蔥蔥玉指輕輕向軒轅望耳邊擰了過來軒轅望反應得快連退了兩步避開後皺起了眉︰「姑娘!」
「我是翠兒你忘了?天香樓!」
女子連珠炮一樣的話語讓軒轅望思緒微微恍惚起來眼前這張成熟的艷麗的臉龐與記憶中那張臉重合起來。在東都開定那個自己最為落魄的時候給予自己關懷的妓院丫環現在竟然又出現在眼前。
「你是翠兒姑娘?」
軒轅望想起那個寒冷的大年三十那碗熱騰騰的魚頭豆腐他心中涌起一股感激目光也就變得熱切起來。
兩人相視了一會兒翠兒心中忽地涌起一種恨意當初自己多希望能借眼前少年之力跳出火坑可是這個沒良心的人兒卻突然間消失了……
「你還好吧怎麼會到京城里來了?」
看見她目光盈盈沒有做聲軒轅望有些奇怪地問道。
「還好?還好!」翠兒臉上浮起了一絲淒涼的笑來︰「有什麼好的做婊子的無非就是那個樣兒。」
她的話里粗俗之中還帶著一絲憤憤軒轅望微微有些愧疚與不安翠兒終究還是沒有跳出那個火坑。
「倒是你我記得你當時就在為聖上做事現在呢是不是當了將軍了?」
翠兒接下來的話里就略有些挖苦了軒轅望現在的樣子怎麼也不象是當了將軍。軒轅望哈哈一笑全然沒有把她的挖苦放在心上他這憨憨的神態讓翠兒心中一軟又想起當初他那幅傻乎乎的模樣因此也就沒有再難為他︰「阿旺你要進城是麼如果不怕被人說閑話就坐在我車上吧。」
軒轅望稍微遲疑了一下見翠兒哼了一聲便回到了馬車里他笑了笑︰「那謝謝你了翠兒姐姐。」
他這一句翠兒姐姐正是當年翠兒強迫他叫的這聲音讓翠兒雙足一軟差一點就沒有站穩。背對著軒轅望翠兒鑽進了馬車軒轅望則爬上了車夫的副座馬車車夫笑眯眯地看著兩人見他們都安靜下來用力甩了一下鞭子︰「駕!」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軒轅望危襟正座許久也沒有說一句話他也沒有听到里面翠兒說話的聲音。
車聲轔轔軒轅望的心也怦怦跳個不停。這次與翠兒的見面緋雨恐怕會不高興吧但這種巧合是老天造成的自己總不能拒絕翠兒的好意那樣的話她肯定會認為自己是瞧不起她……
燕安城共有九座正式城門其中南面有三座翠兒的馬車就是從三者中的「瓊門」進入的。馬車進了瓊門便上了「三棵松街」這是東西二市之外平民居住的一個主要場所雖然不是正街但倒也繁華。街兩旁店鋪林立街道上商販雲集叫賣聲呼喚聲吵嚷聲不絕于耳讓人沒有會刻清靜也讓坐在馬車里的翠兒心神更加煩躁。
今天原本是去城外的慈恩寺許願的卻沒想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這個冤家遇到倒也罷了如果自己裝沒見到就這樣經過豈不是什麼事情都沒了但自己偏偏鬼使神差一般要停下馬車與他相認……這個冤家、這個冤家幾年前就扔下自己不見了現在為何又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又為何如此不爭氣?
微微嘆了口氣翠兒茫然地啃著自己的手指。突然馬車停了下來翠兒心有些慌慌地于是問道︰「怎麼了?」
「這位少爺要下車了。」車夫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了進來翠兒心突的一下怨恨也好惆悵也好都被拋開了她拋開車簾伸出頭去看著軒轅望張開嘴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
「翠兒姐姐多謝你了。」
軒轅望還是象幾年以前在開定天香樓時那樣對待她這讓她心中一陣溫馨也讓她心里微微酸楚。她點了點頭按捺住心神︰「順路而已。」
「我從這里下車還要去拜訪一位朋友。」軒轅望行了一個禮︰「翠兒姐姐你落腳在哪里有空的話我會去看你。」
這話讓翠兒心中一暖如果軒轅望只是告別無論他說什麼後會有期之類的祝語都不過是虛情假意的應付但他問自己的地址那倒是真的想來看望自己了。否則的話京城這麼大怕不有上百萬人要想再見一面該有多難呵。
「我在含煙閣……東市柳條兒巷的含煙閣記著了?」
軒轅望點點頭︰「放心我記著了。」
翠兒正要收回頭去但又想起一件事情︰「對了阿旺如今我叫翠雨記著了?」
「翠雨?」軒轅望吃了一驚這個名字與緋雨倒有幾分相似他笑了笑再次向翠兒揮手正當他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間听到一個聲音︰「這不是含煙閣的紅牌翠雨姑娘麼?」
抹去自己的淚水崔遠鐘覺得胸中的郁悶消散了許多他抬頭看著華閑之華閑之表面上依然平靜只有那雙微微紅的眼楮泄露了他內心的秘密。
「你先回去我要一個人呆會兒。」
華閑之淡淡吩咐了一聲聲音略有一絲顫抖崔遠鐘也象軒轅望一樣深深施了一禮獨自離開了。
剛才軒轅望離開時他還有些不解但現在他才覺自己比起善解人意的軒轅望在這一方面還是有差距的。老師的痛苦是那種必須一個人細細咀嚼並將之咽下的深沉自己雖然有心與他分擔但在他與素依姑娘之間原本就插不進去另外一個人呵。
離開華閑之崔遠鐘在燕安城外茫然四顧這座城市對他而言過于陌生雖然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沒有結識多少朋友。與軒轅望不同他要幫華閑之處理許多事情。
也許自己該四處轉轉阿望說他曾去拜會過京城的劍宗駱鵬自己是否也去拜會拜會京城的劍士們結識一些年紀相近志趣相投的朋友?
帶著這樣散亂的思緒崔遠鐘來到燕安城南門城門的士兵衣甲鮮明比起東都開定的要肅穆得多從他們的服飾上看應是以前的趙王府兵。崔遠鐘心里升起一股親近的感覺對于他們的盔甲也有些羨慕。
不過這些盔甲很快就象扶英的軍人那樣換成制服了吧羨慕歸羨慕在魔石之槍面前這些鐵制的盔甲與布制的制服一樣不堪一擊。其實何止士兵的衣服整個大余國都在魔石的威力面前不堪一擊如果不能利用魔石的力量那必然會被魔石所打倒……
「崔遠鐘!」
正當崔遠鐘分心的時候一個聲音讓他一怔他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那是一隊穿著制服正向大門走來的士兵這些率先換成制服的士兵是在奪位之戰中立下大功的嫡系崔遠鐘可以感覺到門口那些還穿盔甲的士兵看著他們時熱切的目光。
「鳳羽?」
那個聲音崔遠鐘很熟悉用那種腔調叫他的一向只有京城中他的對手劍痴鳳羽。他在那群士兵中尋找很快便找到了一個身材結實臉上帶著笑意的身影。崔遠鐘跑了過去在鳳羽的身前停了下來卻現鳳羽回過頭去向他們這隊士兵的軍官說了幾句那個軍官點點頭鳳羽才奔了過來。
崔遠鐘敏銳地覺鳳羽腰間佩著的並不是劍而是一柄單刀。
「鳳羽真是你?」
眼前的鳳羽眉眼輪廓倒還是一如當年只是少了些稚氣多了些滄桑當年的狂勁倒還在不過崔遠鐘又覺得這狂勁與在開定時見到的略有不同。
「當然是我。」鳳羽重重握著崔遠鐘的手遲遲不肯放開。在崔遠鐘打量他的同時他也上下打量著崔遠鐘良久之後他才松手退了一步︰「我料想有可能在燕安見到你果然不出所料。」
「你怎麼當了兵?」崔遠鐘定定看著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鳳羽既是原來那個鳳羽又不是原來那個鳳羽了。
鳳羽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崔遠鐘覺得這表情非常復雜稍過了會兒鳳羽撇了撇嘴︰「我為何當不得兵當兵有什麼不好的?」
崔遠鐘怔了一下然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胸脯︰「你還是和以前一般地驕傲啊說實話怎麼當兵了?」
「家里出了些事情當兵求生。」鳳羽淡淡地說了一聲。
「那你的劍……」
崔遠鐘的目光停在鳳羽的腰刀上忍不住問道。鳳羽不屑地拍拍自己背上掛著的魔石之槍︰「劍?劍有什麼用有這伙計厲害麼?」
「你!」
崔遠鐘雙眉一擰怒火莫明其妙地涌了上來在東都開定鳳羽是極少數能被他看得起的年青劍士而且鳳羽對劍技的痴迷與熱愛也讓他非常感動兩人之間交手過無數次不僅打出了交情而且惺惺相惜。因此開始看到鳳羽時崔遠鐘的興奮與熱情是自內心的。但出乎他意料鳳羽不僅已經放棄了劍甚至于在言語中對劍還極為輕蔑這讓崔遠鐘覺得失望和難以忍受。
「遠鐘我說得沒錯有了這魔石武器還要劍做什麼?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劍技的天下了我學了一身劍技家里出事時卻沒有任何用處甚至無法養活自己……遠鐘你也盡早放棄劍吧!」
崔遠鐘深深盯了鳳羽一眼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失望、憤怒還有同情都混雜在一起佔據了他的內心。他慢慢向鳳羽點了點頭轉身便離開再也沒有向鳳羽說一個字。
鳳羽看著崔遠鐘的背影也良久沒有說話直到同隊的軍官喚他他才疾步跑了回去。
「那個人挺眼熟的是誰呢?」軍官向鳳羽問道。
鳳羽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鳳羽因此他規規矩矩地回答軍官的話︰「在東都時的一個朋友是陛下劍技師傅的弟子。」
「陛下劍技師傅的弟子……你是說華先生的弟子?」軍官臉色微微動容象他們這樣從東都就追隨陛下的軍人自然是听說過武泰帝最信任的謀士因此他臉上的表情立刻轉成了羨慕︰「那他常和陛下見面……鳳羽你如果請他在陛下面前說上一聲豈不立刻高升了?」
鳳羽笑了一笑沒有回答。雖然已經放棄了劍但作為劍士的自尊卻不是那麼容易全部拋棄的。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會這樣!」見他不言不語軍官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非要靠他人才能建功立業麼?鳳羽……咦!」
軍官突然皺起了眉象是想起一件事情︰「劍技師傅……劍技師傅對了鳳羽你听說過陛下要為我們御林軍挑選劍技教頭之事麼?」
「听說了那又怎麼樣?」
「嘿嘿鳳羽我听說你在東都也是很有名氣的少年劍士為何不去試試?」
鳳羽听了又是笑了笑心卻有些熱了起來。如果能憑自己的劍為自己弄上個一官半職這既不是求別人又能讓自己的處境有所改善何樂而不為?
這幾年來的浮沉風雨鳳羽已不再是當年的鳳羽了。
這一天輪值時間野鳳羽都有些心不在焉下了崗回到軍宮中他從自己的行囊里找出自己的劍。這劍已經閑置許久鳳羽反復摩挲一會握著劍柄一回拔劍出鞘心中既是興奮又是渴望。
天下少年劍士雖然眾多但象崔遠鐘軒轅望那種可以與自己抗衡的又能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