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俠請不要誤會,老夫此番絕無惡意擾了郝大俠和小姐的雅興,老夫在此深表歉意。」
那個領頭的年長儒生,風度翩翩地向郝青雲做了個揖,語氣間很是友善。
「先生既然這樣說,青雲在這里就恭聆教誨。」
郝青雲話是沖著那長者在說,眼楮卻一刻也沒有松開對那個青年劍客的戒備。
「老夫知道,郝大俠沖冠一怒為紅顏,此番千里追凶,大仇已報。正當詩酒風流,享受人生。本不當打攪閣下,但老夫這里確有難言之隱,很想請郝大俠出來商談一下。這位姑娘‘醉里賞花听海閣’里贖身的費用,老夫剛才已經代為繳納,小小見面薄禮,不成敬意,還望郝大俠笑納。」
那個年長儒生,一面說,一面打量了一眼郝青雲身後的小玉。臉上滿是和藹而曖昧的笑意。
看來對方完全是有備而來。不僅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自己千里追殺飛龍幫幫主的事宜,也一清二楚。現在就連小玉的問題,也一並考慮了進去,甚至還代自己給小玉贖了身。其對自己的調察之詳盡,考慮之周全,令郝青雲心中暗暗吃驚不已。
「這麼說,老先生對在下倒的確是下過一番功夫。只是,青雲一介浪子,和老先生又素不相識,老先生送這樣貴重的見面禮,在下實在是不敢接受。老先生有什麼話,請只管明言,在下無功難受祿。先行謝過老先生的厚愛了。」
郝青雲的答復,不卑不亢。即未完全接受,也沒有完全拒絕對方。
「郝大俠哪里話來,區區見面薄禮,萬望笑納。老夫和郝大俠大有一面投緣之感,只想高攀一下,和郝大俠交個朋友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待時機成熟,老夫自會向郝大俠請教。成與不成,與你我的交情和這份見面薄禮,毫無關系。再說君子**之美,郝大俠能給老夫這樣一個**之美的機會,老夫也深感欣慰和愉悅,萬望郝大俠笑納,不要多慮。」
那位儒生老者,面含微笑,羽扇綸巾,侃侃而談,說不出的友善和誠懇。
「既然老先生這麼說了,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只是老先生既然說是要和在下交個朋友,老先生對在下,似乎早已知根知底,可是在下對老先生卻?」
郝青雲也不是省油的燈,自己既然已經把話都說開了,並不能答應對方什麼,而對方依然如此豪爽,也就毫不客氣地先接受過來再說。同時也追問了一下對方的名諱,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郝大俠不愧是英雄本色,光明磊落。這樣就好。老夫諸葛青山,見過郝大俠。郝大俠是青雲,老夫是青山,你我青山白雲,緣分非凡,看來是天意了哈。」
諸葛青山說罷,可能是對自己剛才關于緣分的解說,異常的滿意,他手搖羽扇,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諸葛青山從始至終,雖然都是滿臉笑意,友善非常,但是郝青雲的心中,卻總是對對方有一種隱隱的敵意和防範心理。
郝青雲心里清楚得很,事情絕對沒有像諸葛青山說的那樣隨意。一定是有求于自己什麼,對方的出手,才會如此闊氣。不過自己並未答應對方什麼,對方究竟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出手,到時候自然會告知自己。屆時自己再去判斷是非,決定做與不做,也為時不晚。
至于諸葛青山這個人,武林中也的確沒有听說有這樣一號人物。從對方剛才的行走過程中,郝青雲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個年長儒生,的確是沒有說謊,身上也的確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功。
但是郝青雲長年漂泊江湖所培養出來的那份直覺,卻總是隱隱地在告誡著自己。這組神秘的人馬,沒安什麼好心。雖然眼下他們對自己,暫時的確是還並沒有什麼惡意。
這一警戒的心理,究竟是因為什麼?
郝青雲還是有點不放心地瞟了一眼諸葛青山身邊那個神秘的頂級殺手,心中暗道‘不會是因為他吧。’
「郝大俠不比多疑,這位是我重金聘來的護衛高手,對郝大俠,絕不會有什麼惡意。」
諸葛青山顯然是看出郝青雲對他身邊那個青年劍客,心存疑慮和顧忌,連忙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個老者聘來的貼身護衛!郝青雲大吃一驚。
這老者是什麼人?有多大的財力?又有多厲害的仇家?要請這樣一個,一定是天價的頂級職業殺手來做自己的貼身護衛!
郝青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對這個自稱為諸葛青山的儒生長者,再也不敢存絲毫小覷的心里。他忍不住又重新仔細打量起這個儒生長者來。
諸葛青山馬上領會到郝青雲心中情緒的變化,知道對方正在滿懷驚異地仔細打量著自己。他干脆擺了個造型,星光下羽扇輕揮,笑容可掬,在那里微微地搖頭晃腦起來。同時用一種君子坦蕩蕩的目光,回視著郝青雲。
郝青雲見對方如此坦蕩,自己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他目光一變,語氣柔和地道
「既然老先生這樣說了,在下自無疑義。不知老先生今夜還有什麼事情,要向在下說?」
有了,沒有了。老夫今天能交上郝大俠這樣的朋友,很是高興,現在天色已晚,郝大俠自可攜美歸去。明日午時,郝大俠如果沒有什麼要緊事情的話,老夫想請郝大俠飲上一杯酒,不知可否?」
諸葛青山滿臉的誠意。
「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明日午時,在下定當奉陪。」郝青雲爽快地答道。
「郝大俠快人快語,一諾千金。明日午時,就在‘醉里賞花听海閣’閣頂,老夫擺酒恭迎郝大俠的光臨。對了,這位小姐雖然已經贖了身,但是小姐在听海閣里的房間,老夫已經長包了一年,你們如果暫時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的話,盡可仍回听海閣小住,多久都沒有關系。老夫已經和听海閣那邊打好了招呼,你們大可寬心。」
對方竟連這樣的細節,也都事先有所考慮,安排得如此周到。
不過這種周到,卻是一種頗有原則的周到。
見面禮就是贖金,其它的,沒有。雖然把听海閣三樓小玉的房間包租一年,其花費恐怕比重新買一套普通的宅院送給自己還要多。但借住和送宅院,畢竟是兩個不同性質的概念。
對方既然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自己還有什麼可多說的。郝青雲大袖一揮,長揖到地,而後牽起小玉的手,頭也不回地向‘醉里賞花听海閣’的方向走去。
「明日午時,我們不見不散。」郝青雲一邊走,一邊再次肯定地答復了對方一句。
留在海灘上的諸葛青山,在郝青雲走遠後,臉上的笑容,剎那間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