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兩天的路程,青彥三人便到了大地最邊緣的茫茫大海,這里人跡罕至,鳥回險峰,歷來是隱居者最傾慕的地方,蒼茫大海之上時而可見一些摩雲險峰,海上的白煙雲霧飄渺繚繞,亦幻亦真。
「滄海之神住在哪里?這茫茫大海,我們去哪兒找……」三人站在海岸的懸崖便,吹拂著狂呼的海風,冰釋不禁問道這滄海之神的居所。
「好美的海啊!滄海,名字也好听……」秋辭欣賞著海景,全然沒有听到冰釋在說什麼。
滄海在人族的邊緣海岸,傳說那里是仙府之地,有許多的神人修行于滄海,嵌入眼簾的大大小小山峰其實都有它的名堂,每一座山峰要不就由神看守,要不就由妖靈守護,都是萬般玄妙。塵世人沒有神的指引,是進不了滄海的,否則都會被海浪給沖回去。而在這茫茫萬頃的滄海之中,又數滄海之神最為厲害,她在滄海之上被其他神靈和妖靈所侍奉,天地間的神,也會敬她幾分,還有傳說滄海之神美貌無比,曾一度惹得眾神大打出手,但滄海之神眼光極高,從不屑與其他神為伍。所以滄海之神也是最孤獨的神,常年一人守護在滄海之下,歷經千萬年而從未改變。
「我們不如乘船出海吧!待在這里也沒用……都說了是滄海之神,那就一定在海里,我們站在岸邊等,總不是個好辦法,冰釋,你說呢?」青彥看著大海,憂心忡忡。
「好,也只能這樣了,否則滄海之神也不會出來見我們……出海!」冰釋回道。
三人在岸邊找到一艘荒廢了的破船,于是便將船推到了海里,然後一起坐上了船,慢悠悠地駛向滄海深處,可是讓三人奇怪的是,沒過多久,船竟然會自己開動,載著三人在滄海里筆直前進。
「青彥,怎麼回事?怪事啊……船怎麼會自己開呢?」冰釋一臉的驚訝。
「冰釋哥,別急……這船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等我們上去的,現在它可能會帶我們到我們想要去的地方……先別急,看看再說!」秋辭沉著不驚。
「恩,秋辭說得對,看看它會帶我們去哪里……」青彥點點頭。
就這樣,一艘荒廢了的破船載著三人駛進了真正的滄海,雲霧繚繞,神奇玄幻的滄海之境。夜幕掩蓋,天色也接近黃昏,忽然三人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島,根本不是島,只是海上一塊沙石堆砌而成的小坡,船載著三人停靠在小坡上,等冰釋最後一個下船,這艘奇怪的船也就消失了。三人只能待在這個小石坡上,小石坡小得可憐,多站幾人,小石坡就會被擠滿。
「天都黑了,還待在這個破地方,到底怎麼才能找到滄海之神啊!什麼破船,竟然載我們來這個鬼地方,還以為去找滄海之神呢?」冰釋一邊抱怨著。
月光倒是特別的亮,照在海面上,柔弱的月色,淒迷的雲煙,還有粼光現現的海水,簡直是一副仙人的享受,不過三人倒是沒有興趣,反而更加在意怎麼才能離開這里?怎麼才能找到滄海之神?
「冰釋哥,青彥哥,看那邊的海水……」青彥兩人順勢看去,只見眼前的海水泛出一陣陣的漣漪,漣漪藍色耀眼,海水一陣波動,冰釋看到一條魚尾躍入海中,「是魚嗎?好大的魚啊!」冰釋驚嘆道。
海水漸漸地恢復了平穩,卻有了一尾人魚依偎在海面上,背對著冰釋三人,人魚身下的藍色鱗片映著月光無比美麗,鱗片上還有圓潤的水珠,上身沒有衣飾,但在月光下看去,人魚的背也玉肌柔滑,長長的黑色頭垂在身上,絲髻冠獨特秀美,纏滿了小粒的夜明珠。
「好美的背影……」秋辭看著痴迷。
冰釋卻向青彥問道︰「人魚,是妖嗎?還是這里的神……」青彥搖搖頭,回道︰「我不知道,但不會是妖,因為她身上沒有妖氣,而且玄仙之氣濃厚,多半是神人……」三人連忙跪下,懇求道︰「求神人帶我們離開這里,去找滄海之神。」
人魚梳理著自己的絲,沒有回答,冰釋又重復了一遍︰「懇請神人帶我們去找滄海之神……」人魚垂下了絲,聲音格外柔美,「你們找滄海之神所求何事?」
「你認識滄海之神嗎?麻煩你帶我們去找……」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冰釋忙興奮回道︰「我們想要……你能把滄海夜明珠送給我們嗎?」
「滄海夜明珠,這東西確實漂亮,不過沒什麼用?你們要去干嗎……」
「救人,非常急……你能借給我們嗎?」青彥懇切地回道。
人魚出一些笑聲,「這顆夜明珠已經蘊育了上千年,雖說不上是什麼好東西,但畢竟戴在身邊這麼久啦!」
「只要你願意把夜明珠給我們,我們願意幫你作任何事情!」
「呵呵……你們是人,我是神,你們能幫我做什麼,整個滄海都數我最大!」
「無論一切,只要你給我們夜明珠,刀山火海,在所不惜……就是性命也可以給你!」冰釋和青彥一起喊道,秋辭靜靜地看著兩人,被他們的話深深打動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兩人竟如此關心碧落宮的巫皇,又是羨慕又是擔心。
「呵呵……真有意思,你們要珠子救人,是救你們喜歡的人嗎?」人魚嬉笑著問道,冰釋看看青彥,青彥也看看冰釋,兩人都沒有回答,只是沉默。
人魚又是一笑,「呵呵……看來你們兩個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孩,對我說說你們到底有什麼樣的過去?竟能讓兩個男人不顧一切為救那個女孩……」秋辭也睜大了眼楮,想知道為什麼青彥和冰釋竟願意不顧一切去尋找齊這些東西。
「你能答應我們說完所有事情,給我們夜明珠嗎?」
「……看你們說的如何,我自有打算!」
「好!」
冰釋和青彥從兒時遇見心柳開始說,當然像「逆鱗閣」等等一些事情就一帶而過,相互補充,仿佛不只是在講過去的故事,青彥和冰釋同樣在故事里回味過去的種種,人魚默不作聲地听著故事,秋辭也安靜地跟著兩人的回憶陷入茫茫的滄海里。
……一刻鐘過去
兩刻
三刻
……
當兩人講完了和心柳所有的事時,周圍一片安靜,人魚忽然說道︰「真羨慕那個女孩,也羨慕你們兩個,滄海夜明珠我會給你們……」青彥和冰釋一听忙高興地相互看了看,說不出的激動。
「我想幫你們三個,可是命數已定,你們兩個和那個女孩之間,總有一人會離開這個世間,只能祝願你們以後平安!」
「什麼?」
「你能告訴我們未來會怎麼樣嗎?」
「天機,所以……我要你們留下一人,待在滄海永生永世,不得離開半步,一生守護滄海!」
「……」
「或許你們可以這麼認為,這就是以物易物,交換夜明珠的代價。」
冰釋和青彥頓時靜下心來,沒有立刻回答人魚的問題,秋辭喊道︰「滄海之神,你不是說要幫青彥哥他們的嗎?為何要他們留下一人在這里,你也听到了……過了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希望再次見到巫皇姐姐,你要他們留下一人,留下的人不是很孤獨、很可憐嘛,求求您,放過青彥哥,冰釋哥,我願意留在滄海侍奉您……」秋辭淚流滿面。
「姑娘,你留在這里對于整件事情于事無補,那留在這里又有何用,你以為我自私到非留下他們一人不可嗎?你誤會啦……即使你們全部回去,沒人留下,我也非常願意把夜明珠送給你們,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們能留下一人,回去一個見那女孩就夠啦!」
「你騙人……青彥哥,冰釋哥,我們都回去,巫皇姐姐見到你們兩個一定很開心,你們不是也很想見見她嘛,不要留在這里,回去、回去!」秋辭早已經哭出聲來。
「我滄海,決不為難你們,你們可以馬上拿到夜明珠離開,但是留下一人絕對是為了你們好,你們想想吧!」
「你們不要留下,秋辭留在這兒吧!」秋辭朝著青彥和冰釋泣不成聲。
兩人想了這麼久,終于有人開口說話了。
冰釋微笑了一下︰「我留下吧!青彥你回去,以後就有你照顧小蝶啦!」
「不,冰釋,」青彥搖著頭,「冰釋,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你都讓著我,有什麼危險都自己承受,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嗎?我們一起打那些熊羆,最後逃走,都是你在保護我!今天我也想幫冰釋你做一些事情,就是我留下,你回到了碧落宮可以和心柳在一起,小的時候,冰釋不是很喜歡小蝶嗎?」青彥的聲音有些戰栗,卻假裝微笑著。
「才不是這樣,青彥,你知道的,小蝶她一直喜歡的人就是你,她只把我當成她的哥哥,你應該回去,這里不適合你。」
「不!冰釋,你回去……」
「我留下,你和小蝶在一起,我祝福你們……」冰釋也故作輕松,其實心中早已翻騰了一片。
「冰釋,你回去,我留下……」青彥爭道。
「我留下,青彥你回去!」冰釋也力爭著。
……
「好感人的場面,竟然都願意把幸福留給自己的兄弟,自己願孤苦一生留在這沒有人煙的地方,那女孩還真是特別,真希望能見見她……」人魚低聲說道。
「其實並不是留下的人就痛苦,回去的人就開心,你們凡人根本不懂世說玄妙,也許回去的人會有非常難測的命數,而留下的人就可以在滄海之中躲過一劫,你們何必爭來爭去,你們痛苦的事也不過是凡人自擾罷了!」人魚接著同二人說道。
「青彥,那我回去吧!」一句話震住了秋辭跟人魚,青彥反倒舒心地笑了笑,「希望你們以後能夠走在一起,好好照顧小蝶吧!」青彥從容地向冰釋說道,冰釋點點頭,走上前去,抱住了青彥,兩人深深地抱在一塊,「冰釋,以後保重!」
「青彥,希望你和心柳以後能夠幸福……」話沒說完,冰釋一掌將青彥打暈,「青彥,對不起,我不能再保護你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青彥,我再也履行不了我許下的承諾,我也不能再做你的門將了,也不能幫你振興塵戀世家了,好好保重!」冰釋也早已被眼淚模糊了視線。
「秋辭,你好好照顧青彥,過不了多久,他會醒過來的,滄海之神,夜明珠呢?」冰釋擦拭去兩行淚水。
人魚微微抬起右手,伸開手掌,一顆華光四溢的青色透明珠子出現在人魚的手里,人魚手輕輕一抬,夜明珠落在冰釋的手上,冰釋遞給了秋辭。
「冰釋哥,你以後要保重啊!」
「你也是,告訴青彥,冰釋永遠是他的好兄弟,不管在天涯海角,我們都是最好最好的兄弟!」
「放心吧,我一定會告訴青彥哥的,嗚嗚……」秋辭又忍不住哭出了眼淚。
人魚疑問道︰「冰釋,他們去哪兒?滄海海域千里,迷霧奇蹤,我送他們一程!」
「碧落山,神州大地極西,仙雲最厚之處。」人魚手一揮,一道水簾結界護在青彥和秋辭身邊,藍光一亮,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眨眼,秋辭和青彥便到了碧落山腳下。
人魚笑道︰「你恨我把你們分開,獨自一人留在這里嗎?」
「不恨,你幫我們救了小蝶,而且你的話讓人琢磨不透,但我知道,你從頭到尾都在幫我們,即使要留下一人,也是如此,你是一個好神!」
人魚笑了笑,「呵呵……以後別叫我神,叫我滄海吧!這是承水露,你喝了它就跟我一起回滄海下的冰水城吧!」
「恩?到水里嗎?」
「放心吧,喝了承水露,就可以生活在海水里面,跟我們沒有兩樣,以後就待在這里。」話音一落,滄海之神如魚一樣躍入水中,冰釋一口喝完承水露,看了看身後,最後回顧了一眼背影,回過身也跳入了滄海之中。
從此故事因愛而改變,冰釋和青彥走入了截然不同的命運輪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