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 破繭 踏雪無痕(十八)

作者 ︰ 細窩頭

「你們兩個死孩子,野哪去啦?!」一見面依依就開始吼,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們嗎?現在可是非常時刻誒!

「吵死了!」風意晟揉著耳朵走到一邊。

依依詫異地看著這平時只會裝可愛胡攪蠻纏的小子,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嚴肅。

「意晟昨夜沒睡好。」明風趕緊打圓場。

這樣啊!那就原諒你了!「老師也知道你辛苦,行,等這件事解決了,我們回地府,我讓我哥好好請你吃一頓,外加洗腳按摩,怎麼樣?去哪呢?金碧輝煌?不行,那里東西一點都不好吃。留神仙?還可以……」

依依還在例數著地府各娛樂場所,全然沒現兩個學生的異樣。

突然心中一緊,如被木錘擊中一般,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回響︰「放我出來。」

高級心語術?

「你是誰?在哪里?」逆著軌跡,依依問道。

「我在無極袋中,我帶來了地府的消息。」

「地府?什麼消息?」地府的消息?說來涵少已經好久沒寫信來了。

「你先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那聲音與她討價還價。

「你先告訴我什麼事情,我再放你。」無極袋在明風手里,兩年來這孩子做事情穩重了許多,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將人裝在袋中。

「那好,我告訴你一半,另一半等你放出來後我再說。」

「你愛說不說。」涵少說過,當別人有求于你的時候,是最好的漫天要價的時候。

听得那聲音嘆了口氣,說道︰「唉,原以為你會關心上官當家的事情,想不到你也是如此冷漠的人。」

「涵少?涵少他怎麼了?」所謂關心則亂。

「你還不知道吧?地府生戰亂了,雪月兩家叛變,連風老爺子都受了極重的傷,你看看風家小子的臉色就知道了。」

依依看向風意晟,風意晟也現了依依的目光,連忙展開笑顏,親切地拉著明風,說著話,可多少有些不自然。

依依沉默了,心也在慢慢下沉。

「相信了吧?至于涵少他……唉……」那嘆息的聲音揪得依依心口一陣疼。

「涵少到底怎麼了?」這句話依依是厲聲質問的。

明風和風意晟裝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低下了頭去。

依依眼中射出凶光︰「把袋子給我!」

風意晟一把摁住明風取袋子的手︰「休听他胡言亂語,他是在妖言惑眾,是朱瑜派來的奸細!涵少沒死!」

話一出口,風意晟就覺出了錯。

「涵少他,他死了?你說我哥他死了?不可能,涵少怎麼會死?你騙我!」依依現在的情緒已經不在她能控制的範圍。

從小就是一個人,爸爸媽媽上班時就把她留在外婆家,外婆家沒有小朋友,依依自小就是和洋女圭女圭說著話長大的,每當看到別的小朋友有姐姐或者哥哥陪著玩時,依依都會特別羨慕,總是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有個哥哥,陪自己玩。等慢慢長大,知道這不現實時,失望時,面前又出現了一個天仙化人般的男子,說是自己的哥哥,那種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糖果的感覺再次填滿心底。

可是現在,卻有人說他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不會再教她法術,給她講他少年時的故事,不會再模著她的頭,把漂亮的簪戴在她間,不會再為她吹帶著淡淡哀傷的曲子,哄著她入睡,不會再帶著她去惡作劇,整得別人哭笑不得……

得到後失去,比之原本就沒有得到,哪種更悲傷?

呆立半晌後,依依並沒有流淚,只是說道︰「把他放出來。」

淡淡的語氣空洞,沒有起伏。

明風心中不忍,但還是照辦。

清煙飄出,落地化為人。

朱老頭微微一笑,舒展了下筋骨︰「上官小姐果然守信,老頭子也可以把剩下的半個消息說出來了,那就是,上官當家的戰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萬箭穿心。」

「什麼時候?」

「三天前。」

「你看到了?」

「沒有,是一個受命出來尋找你的士兵告訴我的,他當時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朱老頭張張嘴,還要說什麼,突然一條火紅的長鏈夾雜著怒火向他頸部卷來,只得後躍躲避,炙熱的熱浪還是差點灼傷他皮膚。

「老頭我今天可算見識了什麼叫有其師必有其徒,也明白了什麼叫忘恩負義。」朱老頭一邊躲閃,一邊冷笑著說道。

「閉上你的臭嘴,本小姐就為地府清理門戶,拔了你那搬弄是非的口條。」依依手上不斷變換著招式,口中冷冰冰地砸著狠話。

「自古都是忠言逆耳,想不到上官小姐也是如此一個俗人。」

「那就要看你的話到底是忠言還是謠言了。」

現在的她令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又變回了淚姬,風意晟原本應該高興的,因為他的偶像似乎又回來了,可不知為什麼,心里卻空空的,沒有一絲喜悅。

朱老頭抽出兵器,是桿雙頭槍,挑住依依的赤焰鏈,兩人相持不下︰「上官小姐什麼意思?老漢我好意告訴你地府的事,你卻刀劍相向,這也就算了,現在還質疑我說的話的真實性,真是令人心寒吶!老頭我可要討個說法。」

目光炯炯有神,哪有半點老態?

「哼,你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你的居心我可能猜出個七八來,是想用所謂涵少已死的假消息來刺激我,令我心神大亂,甚至崩潰,好讓那朱瑜有機可趁是吧?可惜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小姐這話令人費解。」

「你是不是好久沒回地府了?是不是不知道上官府前陣子被人算計,闔府都中了毒了,經過鬼醫們的救治,其他人都好得差不多,唯獨我和涵少,我們中的毒與他人不同,你知道是什麼嗎?」

朱老頭疑惑︰「是什麼?」

「其實更應該說是中蠱,名字叫手足蠱。同一個蠱蟲磨成的粉只能讓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服用,否則毫無用處。中蠱者生死相連,只要一個死了,他的兄弟姐妹馬上四肢手足如同被斬斷一般,連根頭都拿不起來,而且此蠱無藥可解。你說涵少死了,那我為什麼四肢完好?別說是頭了,就是你這小人,我也能將你扔到九天外。受死吧!」

朱老頭無語,眼中滿是不甘。

依依右手繞住赤焰鏈,左手一揚,點點寒光射向朱老頭面門,如此近的距離,想那朱老頭是躲不過的,可事情往往總有例外,就在失魂針要打到他臉上時,朱老頭不見了,如同空氣般消失了,只有一件醬紫色披風被失魂針射了個對穿。

撈住那披風,依依略有所思。

本在旁邊躍躍欲試的風意晟自依依手中奪過披風,十分詫異︰「人呢?」

「金蟬月兌殼。」遙望遠處,「客人到了,還不收起家伙?莫要唐突了佳人。」

嘴角掛著似有實無的微笑,長身玉立,像極了涵少。

「上官九兒,本宮本還以為你現在不是瘋了就是傻了,想不到你居然還是好好的,可不由得本宮不對你刮目相看吶!」朱瑜含著笑,悠悠說著。

「公主繆贊了,依依只是比別人多了點疑心病罷了。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站在公主背後,為公主出謀劃策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連我上官家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單從兩人表情上絲毫看不出她們是生死相對的敵人。

「知道得還不夠清楚呀!不然怎麼連上官家中毒的事情都不知道呢?」朱瑜一捋劉海,「上官九兒,你可真真是冷血,連那麼愛你的哥哥的事情都能泰然處之,這世間還有什麼能令你方寸大亂的?」

「有,可惜,你永遠沒機會知道。」掛著一抹冷笑,依依努力使自己表現得無所謂。

「既然如此,本宮也不與你多說廢話,說吧,請本宮來,所為何事?該不會就真如風曉說的,要和好吧?那樣的話,本宮可真的要瞧不起你了。」

「找你來其實很簡單,做個了結,現在你面前有兩條路︰離開人間,回你的魔域;或者……」

「或者把命留下?上官九兒,你真的很狠,真看不出來,你居然也會是這麼自私,為了自己的愛情容不下任何人在旁邊。」

「這不關愛情的事,你在人間一天,這邊就多一份危險,不止是對我,更是對人間的各生靈,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朱瑜公主你每逢月朔月望時都要吸食修行者的法力和鮮血(周圍6續趕來躲在暗處的眾妖們倒吸了口冷氣),你在魔域怎麼鬧騰都不關我事,可是這里不行。為了我的責任和我轄區內生靈的安全,我不得不請你離開。」繼而依依燦然一笑,「不過等你治好了你的病,還有你惡毒的心腸,上官依依歡迎你來轄區游玩。怎樣?選好了嗎?」

朱瑜臉色不變︰「想不到?連這都告訴你了,看來你對他真的很重要,只是不知畫花了臉的上官九兒他還要不要。」右手一甩,長鞭卷向依依。

早就提防著她了,在她身形微動時,依依就將赤焰鏈取在了手中。

兩條火紅的長兵器在空中交匯,踫撞出耀眼的火花,煞是好看。

風意晟與明風站在一旁,準備著一旦依依體力不支就馬上補上,實行車輪戰,在他們的感念里,對付禍害沒有君子手法。

長鏈和長鞭還在時不時踫撞,不過更多時候是在踫撞前就變了方向,如演練過般默契。

依依心中微嘆︰「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她不知道,朱瑜的心中也是突然轉過了這個念頭。

純是法術武功上的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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