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洪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你該不會因為這酒是汪老師換來的,所以不想要吧?」雖然被韓笑思擺了一道,但林洪心里並不是非常記恨他,而在听了他的理由後,那一些不滿也漸漸消散了。
韓笑思聳了聳肩,說︰「你可太高看我了。只要東西是好的,我才不在乎它的源頭是什麼。方懷老先生雖然平時喜歡喝上幾杯,對洋酒卻不太感冒,所以把這兩瓶酒送給了我。我本來是想嘗嘗鮮的,後來一打問才知道,這兩瓶酒似乎很難得,所以就有些舍不得喝了。」
林洪微笑著說︰「那你又怎麼舍得送人呢?」
韓笑思說︰「一來是致歉;二來是致謝。三來嘛,這兩瓶酒你帶回去,也算有個交待。另外我這借花獻佛,也是想跟你攀攀交情。」
林洪听著韓笑思這半開玩笑的話,忍不住有些好笑。想跟他拉關系的人著實不少,卻很少有人會說得像韓笑思這麼直接,但又讓人感覺不到是在刻意結交。
兩人之間也算打過幾回交道,林洪起初只當韓笑思是個普通同學,近來才發現這人實在不簡單。光憑韓笑思那一手字,很容易成為校園的風雲人物,可實際上他在學校里卻是相當低調,大概他壓根就沒把學校那個小環境放在眼里。
汪明川和林洪父親交好,林洪也練過字,曾得了汪明川不少指點。從林洪的本意來說,他是希望汪明川和方懷之間能揭過那些舊事的。如果韓笑思能從中調解一下,事情應該會好辦許多。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希望是不存在了。但有一些事情還是可以爭取的,或許韓笑思送酒本身就是一種暗示。
想到這,林洪問道︰「你的字,是跟方老先生學的?」
韓笑思點了點頭,說︰「巧得很,我也是十歲的時候開始跟方老先生習字的。」
林洪說︰「如果有機會,能不能為我引見一下?」
「當然可以。」
「那可多謝了。」
「你怎麼又客氣上了。」韓笑思笑了笑,「說是請你喝酒,到現在還一口沒喝到呢。要不是環境不太適合,我倒真想和你一起嘗嘗這兩種酒。現在嘛,我們來點別的?」
林洪點點頭,說︰「客隨主便。」
韓笑思讓服務員拿了些啤酒上來,在這間酒吧里還是喝啤酒比較對路。林洪又不是喜歡擺譜的人,越是隨意越有利于兩人的交流。
林洪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再加上家中的背景,前途一片光明。跟這種人拉拉交情,絕對不是壞事,而且韓笑思本身對林洪很有好感。
在林洪身上,看不到一絲紈褲之氣,他待人寬和又有氣度。像他這種出身,能跟普通同學去吃火鍋喝啤酒,即不擺架子也不賴酒,可以說是相當稀罕了。不過有時候這也是缺點,他總是不大懂得拒絕人。這一回的事,就被韓笑思利用了這一點。
兩人邊喝邊聊,話題涉及很廣。九點多的時候,楚小影登台獻唱,倒是讓林洪驚奇了一下,他沒想到在這個小酒吧里還能有這種水準的歌手。下面的氣氛也被楚小影帶了起來,叫好之聲不斷。
又坐了一會,林洪就起身告辭了,臨走時說︰「你的那幅字,能不能送給我?」
韓笑思說︰「當然,我也沒打算把它拿回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最好別讓汪明川看到那幅字。」
林洪點了點頭。汪明川看到幅字後神色大變,恐怕背後還有什麼故事。只是韓笑思沒有講,他也不便問。最後他就帶著這個疑問和那兩瓶酒離開了酒吧。
韓笑思其實很想給林洪講講那幅字的故事,好讓他知道汪明川是多麼混蛋。但這里面關系到女人的名節,有些不便出口,雖然林洪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下午的時候柯雨桐也好奇地問過汪明川的事,他也只是講了一半。
雖說社會發展、時代進步,但國的一些傳統觀念卻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方懷有一個女兒,名叫方靜怡,比汪明川小兩歲。方靜怡和汪明川青梅竹馬,很自然的就產生了感情。那幅字實際上是韓笑思臨的兩人的定情書。「衣帶漸寬終不悔」幾個字出自方靜怡之手,後面一句則是汪明川寫的。
當年批斗方懷,方靜怡也不可幸免。最悲慘的是,她當時肚子里已經有了汪明川的孩子,結果在牛棚里流產了。要不是當時看守她的人還有一些良心,她恐怕就死在牛棚里了。
韓笑思很難想象,一個男人怎麼會朝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臉上吐口水、打耳光,僅僅是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最讓韓笑思痛恨的是,事情過去了那麼些年,汪明川居然一直躲著方懷父女。這還叫男人嗎?
報告會那天如果汪明川吐血倒地,韓笑思都不會對他有一絲憐憫。
不過方懷對汪明川至今還有些掛念,他們之間是有著父子之情的。方靜怡對汪明川也是念念不忘。
正因為如此,韓笑思才給了林洪一點暗示。如果汪明川有心,他應該知道怎麼做。但即使汪明川獲得了他們的寬恕,韓笑思也不會改變對他的態度。
說起來同樣是听了一半,柯雨桐卻是毫無保留的支持韓笑思,這也是源于人的立場了。只是柯雨桐此前說什麼也沒想到,教韓笑思打太極拳的方爺爺便是方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