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的王雲瑤和楊柳則是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這不可一世的張寶強竟然會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警察抓走,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吧?
再聯想起剛才冷冰寒打的兩個電話,再看冷冰寒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完全不同于一般孩子,沉穩、大氣的冷冰寒究竟是什麼人呀?但想來一定是有強大背景的,至少要大過張寶強,所以才能這麼輕輕松松就把他搞翻了。
「小寒,謝謝你!」感觸了半晌,王雲瑤對冷冰寒說道。
「哈哈,謝謝我干嘛,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被抓是他犯了法,和我可沒什麼關系!」冷冰寒笑道。
王雲瑤雖然不說什麼了,不過那眼神,那表情,都不用言語來表達。
張寶強被帶回了市局,還比較囂張,他相信,自己的老爸,還有張處是一定會來救自己的。畢竟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誰也跑不掉,因此他是有恃無恐。
張國華听說兒子被抓了,出動的還是市局的人,在摔爛了無數個杯子之後,他終于靜下心來,立即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即使自己快退居二線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影響力,在這個時候動自己是很不明智的。但對方既然動手了,又還會善罷甘休嗎?
于是乎他也拿起了電話,開始四處求援!
不過半夜,張國華也被市紀委的人從熱被窩里頭給揪了出來帶走了,連夜就給送到了首都郊區的一處戒備森嚴的農莊里,任張國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麼大陣仗給嚇了一大跳,心里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並沒有受到虐待,飯菜也都很不錯,有魚有肉還有蝦,可是他此時哪有心思吃這些看似可口的東西呢,尤其當他知道,負責看守和審問他的人里面,居然還有中紀委的人,心就涼到了底了,暗自叫苦不迭,究竟是什麼事,什麼人,能夠勞動中紀委直接來過問他這樣一個副廳級的區公安局局長?
似乎噩夢才剛剛開始,市紀委的工作人員24小時不停地問話,即便他也是一個老警察了,可也扛不住這樣的壓力,原本堅強的意志力,也開始軟化了。
好在他心里很清楚,只要開了口,一切就都完蛋了,撐下去說不定還有柳暗花明的機會,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期待著有人會來救他。所以他一直是咬緊了牙關,硬撐著想閉上眼皮,要麼就一言不發,要麼就大喊冤枉。不過似乎對方也不著急,慢慢熬著。
夜幕降臨,一處隱蔽的房子里,地磚上燃燒著一個火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看著正在火盆中燃燒的火焰深深吐了口氣,跳動的火焰中,他的臉色顯得有些猙獰。
首都突然起了風雲,政壇陡然緊張起來,沒有任何征兆,海鎮區公安局局長張國華被雙規,緊接著,一位副區長、六個局一二把手也被紀委人員帶走。雖然看起來不過是正常的紀檢行動,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些人雖然級別在首都都算不得什麼,但卻都是手握實權的頂尖人物,素來和自己首都最大派系之一的陳系關系密切。
陳系之所以能夠在華夏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全靠背後站著一位開國元勛,這棵政壇常青樹已近百歲高齡,影響力無人能出其右,其派系最輝煌時,跺跺腳都能在華夏政壇里引起一波震動,還是這幾年陳老身體不是很好,派系這才低調了許多。
而這次的行動者,歸根溯源,大多都有華夏政壇上近些年處于上升勢頭的北方派系的影子。北方派系的這些干部大多有黨校政治學院背景,又被圈內人稱為學院派。雖然沒有紅色烙印,但他們的領袖精明強干,黨內外名聲卓著,甚得平民干部愛戴,影響力也不是一般化得。
這就不得不耐人尋味了,于是,首都局勢馬上緊張起來,這樣兩個派系一旦展開踫撞,定然是石破天驚。很多人都認為這次很有可能又會引發新一**踫撞,甚至有可能會改變政局,重新進行洗盤。
這就不由得他不擔憂起來,雖然自己也算得上是李系的得力干將,但這次出事的干部大多都和自己有密切的聯系,關鍵是自己底下也不干淨,要是從他們身上查到自己身上,那些事情都給暴露出來,恐怕就算是老板也很難保得住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出于職業的敏感,這兩天總覺得有人在暗地里跟著自己,但即使是杞人憂天,自己也不得不未雨綢繆,早點做準備。
過了一會兒,看著火盆里的東西燒的差不多了,跳動的火光黯淡下來,逐漸只留下一點火星,他輕嘆一聲,斟酌了很久,這才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電話里傳來一個有些嚴肅和威嚴的聲音。
「老板你好,我是張輝,我感覺這兩天有些不太對勁兒……」中年人急忙把自己所想和發生的事情訴說了一下,言語中頗有些擔心和憂慮。
「嗯,我知道了。」老板听後略作沉吟,答了這一聲後就掛斷了電話。
張輝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老板說這句知道了是什麼意思,是寬慰自己放心,不會有事,還是……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也理不清頭緒。
又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許久,抽光了包里的煙,仍了一地煙頭後,他才起身,從樓里下來,鑽進了停在路邊的車里,還沒來得及發動車子,車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手機看
「你干什麼?」張輝馬上皺緊了眉頭,面帶慍怒地看著車外,突然有些不對勁兒,下意識地就想去掏槍。
「不許動!」伴隨著一聲冷厲的喝斥聲,他身子剛有動作一支烏黑發亮的槍口,已經頂上了他的腦門子。隨即他就被兩側的人夾住,下了槍後。
張輝心里不禁哀嘆了一聲,盡管來人穿著便服,但作為從警多年的老前輩,即使這十來年沒有戰斗在第一線,他還是看出來了,來抓他的人是同行。這些人動作還真是神速呀!沒想到自己剛才听到一些風聲,這些人就上門了,看來這次上頭想要動自己的決心很大呀。
不過還好自己已經把所有不利的東西全部銷毀,還給老板打過電話了,不怕老板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可以說自己現在是進可攻退可守,相信到時候把自己從中摘出來,應該不是難事!現在想想,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事前的果決,要有一點點猶豫,說不定就真的陷入死地、萬劫不復了。
因此他壓住心頭翻騰的情緒,強作鎮定道︰「我是市公安局刑偵處的張輝,你們是什麼人?是不是找錯人了?」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一揮手,四個人控制著張輝,把他帶上了另一輛車子,其他幾個人上了樓去,對剛才張輝呆過的房子進行仔細的搜查。
車子在路上飛馳而過,張輝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闌珊燈火,想著以前一步一步艱苦打拼,想著以前人人恭維簇擁的日子,想著家里的妻兒老小……心里一時間是感慨萬千。
黃廳長老海年近五十,小眼楮被臉上的肥肉擠得眯成一條縫,臉上油光閃亮,圓圓的身子,接過張輝的電話後,掂量了一下,事情來得太突然,如果想保張輝,觸及的方方面面太多,沒準兒會被人在背後議論戳脊梁骨,甚至牽涉到自己。可要是不保他,他知道的事情有太多了,要是他扛不住全都抖了出來,對自己的影響那可不是一般的。
北方派系的影響力雖然一直被李系壓制著,看似隱忍不發,可謂不出手則已,出手則一鳴驚人,劍鋒直指李系最強有力的臂膀,染指李系一直收為囊中的警察部門,趁機搶班奪權。誰也想不到,這兩派之前還曾經一度合作,作出了許多影響國內政策的決策,一直處于合作蜜月期。
合作和斗爭,永遠是政治的主旋律。
黃廳長慢慢地吸著手里的煙,陷入了沉思中,眼神漸漸冷厲,想徹底從漩渦中月兌身,那就只有徹底解除後患,張輝呀張輝,你就別怪我不厚道了,誰叫你自己人都管不好,讓北方派的人拿到了痛腳,大作文章呢?
自己不能任這事態繼續惡化下去,要不然不用政敵,自己派系的人就會把自己拿下,以遮掩家丑,平息事態,緩和矛盾,看來不做些讓步,給對方一點甜頭是不行的了。
拿定了主意後,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黃呀,真是難得呀,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電話里傳來了一陣豪爽的笑聲,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打來這個電話。
如果換著是從前,即使對方比自己高半級,但不同派系的黃廳長哪里會買他的賬?不過現在也只能打掉了牙齒往肚子里吞,苦笑了笑,說道︰「老王呀,知道你喜歡喝兩口,這兩天他們送我一瓶珍藏三十年的好酒,想請你喝兩盅!不曉得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呀?」
「還是老黃你了解我呀,有好酒當然沒問題。」老王笑道︰「隨時都可以呀,要不我現在就上你那去?你可別心痛呀?哈哈!」
「我是掃塌歡迎呀,就這樣說定了哈!」黃廳長既是長舒了一口氣,看這樣子,對方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最多也就是要些好處。同時不由心里也在滴血了,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不行了,看來只有把那幾個老王一直想要的職位讓給他,換了這件事情的平息。
張輝還在一個隱蔽的拘禁地等待黃廳長的解救,不過等來的卻是一個看守警衛傳來的一句話︰你的家小老板會照顧的。
一听這話,張輝心就徹底涼了,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老板當做棄子放棄了。他真的有些心寒,自己這些年來為老板做了這麼多事情,沒想到最後得到的是這個一個結局。他有心想要倒戈一擊,但一想到老板身後的勢力,想到自己的家人,卻又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心里發狠的同時又有些悲哀,自己未來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自己再掙扎,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有認命了。
當天夜里,張輝趁看守有意或無意的松懈下,畏罪跳樓自殺,當天值班的人全部因其失職而受到了處分,不過李系和北方派的人卻不約而同均為此松了一口氣。
當張國華和張寶強得知張輝被抓甚至自殺的消息後,兩人頓時傻眼了,失去了最後希望的他們在警方和紀委人員的步步緊逼下,徹底敗下陣來,開始一筆筆交代自己的問題,牽涉了不少區市領導和大小干部,當然,其中牽涉最多的就是市局的張輝了,涉及金額高達近千萬元。
就這樣,在北方派強勢的推動下,張寶強的案子很快查了個水落石出,以其偷稅漏稅、組織黑社會、擾亂市場秩序、暴力傷害、**等數罪並罰,被判處死緩。其父親張國華以貪污受賄、瀆職、以權謀私等罪名被撤銷公職、開除黨籍,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曾經在首都海鎮區風光一時的張家至此就算煙消雲散了。
而此案涉及到的廳級、處級干部十七人,也分別受到了不同的懲處。他們空缺下來的職位,絕大多數被北方派系收入囊中,其余也被各派系所瓜分。大家都是受益者,只有李系在首都的勢力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兩人被押出法庭的時候,臉若死灰,又看到了冷冰寒站在法庭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難道這事情真和這個孩子有關?但張寶強旋即又否決了這個念頭,一個孩子,有什麼本事能夠掀起如此大的波瀾?究竟是誰會針對自己?這個疑問一直困擾在他心頭,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閉眼離世那一刻。
別說他想不到,除了極少數策劃並參與此事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震驚首都的大案,最初緣由一個年僅十三歲孩子一時的憤慨和不滿。
當然,冷冰寒也想不到,他不過是想要收拾一下那個討厭的張寶強,這才忿然出手。可演變到後來,竟然讓北方派系以此為契機,掀起了一場大風波,取得了政治斗爭中的巨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