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叔說只要我們在冰湖里不用御寒咒能夠不吃不喝呆上一整天的話就算我們有資格進入千年寒冰洞了。
說真的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過關的。最初用御寒咒只是為了勉強能夠進入冰湖中游泳而且我真正能夠呆著水中的時間也只有一個時辰爾後我就算再如何使用御寒咒也無法再進入水中所以第一天我只堅持了一個時辰不過蕭亦風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他也只不過比我多呆了一刻鐘。
當然這樣最受打擊的人自然是二師叔他有點恨鐵不成鋼啊!
到第二天的時候天空卻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一連下了好幾天其實那冰湖的水並不是真的到了冰點否則早結冰了它只是溫度很低很低快要到達冰點而已。奇怪的是一下雨它的溫度就明顯的高了許多我和蕭亦風攜手共游在施展御寒咒的情況下居然輕輕松松的在水中混了好幾個時辰。
然二師叔卻說這是借助了外力他說要真到了千年寒冰洞里是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幫助我們的若真要保住小命就只能靠自己靠自生的力量。
我知道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但是不到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要揮出來真的很難。所以我除了努力、盡力還是努力、盡力。
我知道自己的成敗也決定了蕭亦風的成敗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讓他與絕世武功失之交臂讓他的報仇無望。
所以我說二師叔這次下的賭注真的很大或許他已經算準了我是不會置蕭亦風于不顧算準了我只要答應別人就決不會反悔就會做到哪怕是死我也不會放棄他要的就是我的這種決心再加上蕭亦風必勝的信念我們的成功差的……只是時間。
不過也真的被他掐準了。在經過四十五個日日夜夜的廢寢忘食、艱苦訓練在經過四十五個日日夜夜的相互鼓勵、互相扶持我和蕭亦風終于順順利利地在冰湖中不廢絲毫內力而整整呆了一天也就是說……
千年寒冰洞之行即將開始。
這日清晨我和蕭亦風背上食物、水、衣物、帳篷和虎皮毯子等等必須用品辭別了二師叔就向山里進。
走出翠竹林一直往東經過一片高聳入雲的喬木林這些喬木都有達的板狀根有1~2米高像一垛垛自然生長的板牆支著樹干還有一些像藤條似的植物攀爬在它們的樹干上喬木林的盡頭是一條寬闊的小河最深處也只是到膝蓋處淌過小河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叢林然後到了盡頭就是連綿成垣看不到邊際的群山的山腳。
我四處望了望已沒路了。蕭亦風回頭微笑地望著一臉疑惑的我俯身拎起我的裙角擠出了一大灘水隨後又將自己身上衣服的水擠盡才指了指前方兩山之間一個像「人」字似的微小的狹縫笑著說道︰「就是這里。」
還沒等我答話他就上前彎下腰鑽了進去扒開那些層層疊疊攀扭交錯的灌木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猛烈灼熱的氣流。
「雪兒當心一點跟上我。」他囑咐一聲率先爬了進去。
熱真的好熱!熱得仿佛要將人烤焦一般。低頭看了看剛才被河水侵濕的衣服早已被蒸干了我和蕭亦風將外衣月兌了去只余下了白色輕紗單衣、單褲此時我們的額上、背上不停的有汗水冒出我將袖管、褲管都撂得老高唉!還真想把衣服全月兌了現在的感覺就像在蒸桑拿浴而且越往里走似乎就越熱了。
忽然我在一個類似井口的地方停了下來望著那灼熱的源頭那洶涌澎湃灼熱的仿佛能將人瞬間融化。
真沒想到這個山洞里匯聚的竟是岩漿怪不得會這麼熱我說嘛怎麼會有莫名其妙就會熱的洞穴感情全是這岩漿的功勞。
「雪兒怎麼了?」見我呆蕭亦風輕喚了我一聲。
我回頭看著他笑笑「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在這里能看到岩漿。」
「岩漿?」蕭亦風一臉困惑「你是說血池?」
呃?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是。」
「雪兒」蕭亦風的目光熠熠地射向我「為什麼同樣的東西同樣的事物你總是表達得與別人不一樣卻又是那樣理所當然呢?比如說血池你說是岩漿;比如說冰點你說是零度;比如說鳧水你說是游泳。」
我不自覺地捏緊了拳瞟了他一眼神色也開始轉為嚴肅跟他說麼?說我的秘密似乎還是說不出口。他會相信我說的嗎?不會以為我是在怪力亂神、胡言亂語?
「不要捏。」尋思間蕭亦風把我捏緊成拳的右手緩緩打開他的神色溫柔又縱容「雪兒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我並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蕭哥哥你的眼楮總是那麼尖就只是那麼一點點的猶豫都被你看出來了?」听到他的話我失笑一聲「你總是這樣縱容我什麼都由著我這樣下去我會被寵壞的。」
蕭亦風低頭看著我唇邊噙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會嗎?我看……」他故意拖長了音「不用我寵你就已經夠壞的了。」
「你……」我噘嘴瞪了他一眼猛地一甩手快步向前走去「不和你說了!」
冷冽的寒風夾雜著鵝毛大雪撲面而來打得我的臉生疼生疼漫天飛雪讓我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置身于北國的冬天。這里是一個風雪洞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地上的積雪很厚走在上面就能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同時還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白雪把周圍映得透亮猶如白天一般。
三個時辰前我還在抱怨自己是不是在走火焰山而這一刻我卻不得不說自己是不是在過雪山。走出火焰洞後由于兩股冷暖氣流的交匯有好長一段路都是在下雨搞得我和蕭亦風都成了落湯雞。還好我們有先見之明早已備好了衣服此刻我們早已換上了干淨的衣服同時也穿上了二師叔事先為我們準備好的淡青色的棉袍。
抬頭向上望了望山洞頂上除了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和冰錐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那麼這雪到底上從什麼地方降下來的呢?唉!大自然的奧妙真是無窮啊!我想……就算我想破了頭也不一定能想出個所以然了倒不如省點力氣趕路。
伸手輕輕撢掉粘在臉上、衣服上、頭上的雪花後我心中不由慶幸在冰湖的苦練沒有白費現在我除了疲勞、饑餓之外倒真是絲毫沒有感覺到冷。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不由自主地低低念出了孟子這句名言在前世每次遇到挫折和磨難我總是會用這句話來鼓勵自己使自己變得堅強現在……似乎更需要這樣的鼓勵。
「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泛其身……」蕭亦風喃喃重復了一遍我剛才無意識下月兌口而出的句子我轉過頭對他溫柔地笑了笑伸手撢掉他頭上、衣服上的雪花笑道「是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蕭哥哥連上天也在幫我們我相信經過此次的歷練你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的一定可以手刃仇人。」
「雪兒」他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嚴肅黑眸轉暗忽然間沒了任何光彩卻在那雙輕蹙的劍眉映襯下愈深邃我不由一愣說錯話了?好像沒有啊。
見我呆愣的神情他嘴角扯出一道動人的弧線聲音懶懶的多了點興味「你一直不問我仇人是誰?是不是早已經猜到了八、九分如果我說……我要這個天下你也會幫我嗎?」
「我……」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剛緩過神了又怔住了。凝望著他深邃得看不見底的眼眸半晌才輕聲開口道︰「整個武林都稱你們為‘魔教’所以我想你的敵人應該就是江湖上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過朝廷……」
「朝廷?」他冷冷一笑拉起我的手繼續邁開步伐「若不是當時朝廷下令格殺勿論我們又怎會被整個武林圍攻以至于所有人包括老、弱、婦、孺一萬余人全部被亂刀砍死亂箭射死而我親眼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倒在自己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他的聲音如一陣細膩憂傷的風輕輕地在人的心中劃出傷痕。我有些迷茫地看著他漆黑如緞的長光潔無暇如同白玉的面龐黑翹濃密的睫毛……
為什麼這麼悲傷的事情他卻可以用那麼平靜的語聲說出來呢?他明明很悲傷卻可以把自己的傷痛隱藏得如此深如此不著痕跡!看著他這樣子我的心反而越加難受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忽然他俊美絕倫的臉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隨即掩去卻讓我沒來由得一陣心驚多麼久未的表情啊似乎很久沒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了。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冰冷的語聲從他的喉中緩緩溢出。
我捏緊拳頭定定地凝視著他心中已作出決定輕啟朱唇語調仍舊平穩卻是擲地有聲「我陪你上天入地我都陪著你。如果你真想毀滅這個世界我陪你毀。如果你真想要這個天下我陪你奪。」
他身形猛地一頓又停下了腳步原本平靜黯然的眸子忽然蕩漾開來仿佛一泓被細石投中的深潭漣漪一圈圈兒散開清澈動人他嘴角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雪兒今生遇到你是上天對我的補償。」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冰冷的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緩緩俯下頭唇輕輕落了下來覆上我的輕輕啃咬吸吮舌忝舐然後他抱緊我唇輾轉到耳邊輕聲道︰「不用擔心我不要天下朝廷並不是罪魁禍但是……」他眼中寒光一閃語聲卻已變得冰冷「我也要他們為當年所做的事付出代價至于那些江湖各大門派我會將他們逐一鏟除而那個幕後操縱者……」
「幕後操縱者?你是說這件事還有一股隱蔽的力量。」我蹙眉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復雜「朝廷下令斬殺你們的理由是什麼?」
「窩藏前朝太子。」
「窩藏前朝太子?」我一怔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令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好狠!」
他放開我低低一嘆輕不可聞卻又是異常的清晰「當政者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好人是坐不了那個位置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我還是覺得有幾點想不通為什麼獨獨陷害的是他們玄衣聖教呢以我對康景皇的一些了解他似乎並不是愚蠢的人。
趕上他的步伐拽住他的手臂我抬眸望向他「蕭哥哥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沒有十足的原因又怎麼能斷定你們窩藏太子呢?難道就因為你們是‘魔教’?」
蕭亦風輕瞥了我一眼冷然一笑道︰「不你錯了當年那里不叫玄衣聖教叫玄門而且還是武林的泰山……北斗。」
「什麼?」我詫異地抬起頭「弄了半天我一直搞錯了對象。那就更沒道理了啊既然是名門正派那為什麼整個武林還要對你們趕盡殺絕呢?」
蕭亦風冷哼一聲「也許是因為玄門掌握著漕運的執掌權和全國銀礦、銅礦的開采權吧。」
「啊?」我瞪大了眼驚道「玄門的勢力居然有這麼大那麼難道是因為朝廷忌憚你們所以……」
「不是你想的那樣」蕭亦風笑著撢掉粘在我頭上的雪花嘆道「的確這麼多的權勢這多的財富遲早會給玄門帶來橫禍所以當年外公主動向康景皇提出交出礦山的開采權以示臣服可是……」他的聲音忽然一頓深吸了口氣才又道「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玄門即將交出礦山開采權的時候卻爆出一條驚人的消息玄門窩藏前朝太子欲幫其奪回天下這交出開采權只是一個幌子。」
「在那種非常時期忽然听到這樣的消息就算有假康景皇也不會放過」我接著他的話說下去「于是他就下令讓玄門幾天之內交出太子如若不然格殺勿論是嗎?」
「的確如此」蕭亦風贊許地揉了揉我的頭「三天他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
「那……蕭哥哥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說罪魁禍不是朝廷呢?難道不是康景皇要滅你們嗎?」我疑惑地眨眨眼。
「起初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後來現那些官兵都不是官兵?」
「什麼?」我一驚「什麼意思?」
蕭亦風冷笑「官兵都是武林人士假扮的他們的目的只有……寶藏和絕世名劍……玄天劍。」
「寶藏、玄天劍?」越听我越糊涂腦子都快成為一團漿糊了。
「玄門寶藏富甲天下玄天寶劍無與爭鋒。」
「就因為這兩句話?」半闔雙眼我抬頭望向蕭亦風「玄門真有寶藏?真有玄天劍嗎?」
蕭亦風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有雲霧山的禁地乃是歷代門主的安息之所哪來的什麼寶藏至于玄天劍那也只是個一百年前的傳說玄門又怎會有那絕世名劍。」
「這麼說來當年這件事雖然是康景皇授意的只怕有些事情卻已經出了他的控制。」我冷靜地分析「玄門富可敵國勢力太多可是卻樹大招風也必然是一塊被惡狼虎視眈眈的肥肉然後又被某些有心人士這麼一利用。」
「他利用了人類的劣根性……對金錢和權力的渴望。無論這傳言是真是假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玄門的確富甲一方也的確在武林中的威望很高。」我的思路清晰起來一邊思索一邊接著往下講「所以得到這個消息後的武林眾人早已被**沖昏了頭腦不到玄門一探究竟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偏偏這個時候又傳出玄門窩藏前朝太子康景皇下令格殺勿論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為達目的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惜聯手甚至迷暈了官兵假扮成他們上山在得不到明確答案以後他們為了掩飾自己丑陋的嘴臉就喪心病狂、大開殺戒。」
「等那些真正的官兵上山的時候見到的是橫氣豎八的一個壓著一個的躺著的死尸慘不忍睹猶如人間地獄他們明知道不是自己所為卻也將殺人的罪名攬在身上為的只是怕皇上怪罪他們失職之罪我說對嗎?蕭哥哥。」
之所以會這樣猜測是從蕭亦風說朝廷不是罪魁禍的那段話里猜測出來的。因為蕭亦風當年目睹了整個過程所以他才會對那些武林人士恨之入骨恨不得要將他們全部毀滅。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那個隱藏的人到底是誰?為的是什麼呢?為名?為利?還是與玄門有仇?
蕭亦風靜靜地听我分析完後點了點頭淡淡道︰「完全正確當年的官兵們怕承擔責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對外宣稱玄門的確勾結了前朝太子他們才不得不將其就地正法而且為了消滅證據他們還將整個玄門山莊一把火燒了七天七夜將所有的一切包括爹娘在內的一萬多具尸體全都化為了灰燼。」
听他這麼說我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蕭哥哥他這些年來到底是怎樣忍受這些痛苦的折磨的從無數次的噩夢中醒來他都要孤獨的一個人去面對那是怎樣的悲哀怎樣的恐懼無法言語。這一刻我忽然很感謝上倉讓我到了他的身邊他不再孤獨他不再寂寞他不在恐懼我會陪著他永遠永遠。
忽然腳步一頓腰上一緊我整個人已被擁入一個冰冷但有溫暖的懷抱鼻中呼吸到淡淡的龍涎香。他的臉緊緊埋在我頸窩溫暖的氣息噴灑在我耳側、頸間酥酥麻麻。他的手緊緊環在我腰間力道大的幾乎要將我生生折斷。
我呆愣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沒有辦法……動彈半分是身也是心。
濕濕的液體滑入了我冰冷的脖頸那樣的滾燙!那樣的灼熱!灼燒著我的心!
漫天飛舞的雪花慢慢地飄落在我們兩個密不可分的身影上仿佛也在感受著我們的哀傷。
我沒有抬頭自始自終沒有抬頭我沒有勇氣去看那張臉那張哭泣的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只是未到傷心處。
蕭哥哥的苦蕭哥哥的痛其實一直都深埋在他的心底被他埋得很深很深深到連他自己都快找不到了。
「雪兒我好恨真的好恨」溫熱的身體擁緊了我輕輕顫抖聲音哽咽「那一夜我失去了所有關心我愛護我的人;那一夜全天下似乎只剩下了我只剩了被鮮血染紅的山莊只剩下了毫無止盡的仇恨;那一夜我誓一定要變強變得強大我要毀了這個世界哪怕墮入魔界也在所不惜……」
我的心里又是一陣澀痛緩緩地伸出顫抖的雙手緊緊地回抱住了那具精壯卻脆弱顫抖的身體顫聲安慰道︰「蕭哥哥你還有我。」蕭哥哥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你但是此時此刻我只想給你希望給你溫暖。
雪花依舊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