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面你應該很熟悉吧?劉老爺。」
劉緯癱坐在壽星椅上他的雙腿已被打斷痛苦而驚恐地瞪著眼前這位蒙面人指向東邊的火光完全是一副陶醉其中的眼神。耳邊依然響著賀壽的樂聲听起來卻是從所未有的毛骨悚然片刻之前這里還是高朋滿座歌舞升平轉眼間就橫尸滿地——三十六位貴賓幾乎全死于酒中的劇毒眼角流血面目扭曲死狀極其可怖;其余的人則是死于劍下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毫無反抗能力的丫頭和戲子們被逼迫著繼續奏樂以換得暫時的保全。而制造這起屠殺的只有三個人!
「你你就是趙淵的兒子?」
鴻翎玩弄著手中的藍色明珠說道︰「終于想起來啦?當年你設下鴻門宴毒死海幫中的幾十位兄弟出賣我的父親又向官府告密致使趙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條人命被斬殺只是你萬萬沒有想到船王還有一個孩子會逃出這場劫難吧?今日你又故計重演拿了這顆假的海藍寶來誘我們出來可惜你打錯了算盤浩空船長今夜不會來赴約而我來了是來替我父親好好算算六年前的帳!」
鴻翎彈指一揮那顆假的海藍寶便深深嵌進劉緯的左眼里劉緯捂著鮮血直流的眼楮慘叫不絕。
鴻翎揪著劉緯的頭說道︰「鬼叫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叫一報還一報!」她瞥見身後被綁在椅子上的王公公嚇得小便失禁厭惡地冷笑。
「王公公你至于害怕成這樣嗎?和你們東廠的酷刑相比我這只是小巫見大巫。先收拾了這廝。就輪到你了。」
劉緯稍稍緩過劇痛哀求道︰「我該死求船王饒命!其。其實當年出賣老船王。我是受了一個人的慫恿……」
鴻翎一怔且听他還有什麼托詞問道︰「是誰?」
「是……是杜雲軒!」
什麼?!鴻翎只覺得天旋地轉。杜雲軒?就是那個接她和娘與父親團聚的杜先生?就是那個一直扶佐著她坐上船王寶座地杜先生?!這叫她如何能相信?
「你胡說!」鴻翎憤怒地揮拳狠狠揍向這個可恥的造謠者。是的她寧願認為他是在造謠企圖擊垮她在鯤鵬海幫中最信賴地支柱。
劉緯滿臉是血。嚎叫道︰「我對天誓!若不是他出謀劃策我就是有一萬個膽子、天大的本事也不敢陷害老船王地家人!」
「我不信!我不信!」鴻翎猛地將長劍刺進劉緯的心髒火光映照著她的臉如狂怒失控的野獸。
該相信誰?該相信什麼?她不知道!
她是誰?她的仇人是誰?她地朋友又是誰?全都混亂了。
「趙鴻羽!真的是你?」
鴻翎一驚抬頭看見展翼出現在樓道口。他也在邀請之列是她計劃中的一個意外。幸好她蒙著面沒讓他認出來。但這是第一次他是以一種完全的敵視來面對自己他的龍涯刀指著自己。(更新最快)。雖未觸及已將她的心刺得鮮血淋灕。
「我們走!」鴻翎不想與他刀劍相向。
「等一下!」展翼又豈能讓他們就此離開?
玉蓮把刀架在王公公的脖子上威脅道︰「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他們挾持人質分別跳上一只最大的金龍魚風箏的脊背鴻翎回頭看了展翼一眼。含笑丟下一句︰「展翼。我們後會有期!」然後切斷風箏線。御風而退。
展翼愣了足足數秒才恍過神來急忙也跳上一條金龍魚緊追其後。
身下地這條金龍魚被玉蓮灌注了咒術靠風力驅動用意念駕馭而其他幾條的風箏線則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十指牽動展翼乘坐地那條魚便劇烈地翻轉、騰躍企圖將乘騎者甩落。而展翼緊緊抓住魚鰭看準機會揮刀斬斷風箏線總算拜托玉蓮的操控。兩條魚一前一後咬得很緊。
鴻翎順勢跳上另外一條魚背以減輕重量。不妨龍涯刀卷著熱浪斬過來虧得周武用螭吻劍替她一擋再反手一劈凜冽劍氣將展翼乘坐地金龍魚吹得瞬間只剩下骨架。
展翼踏著魚骨飛身躍上鴻翎騎乘地那條金龍魚。
鴻翎第一次慌亂無措起來。記得古道子說過洛神劍與龍涯刀相爭必是你死我活。上次在龍潭二人見識了刀劍齊心的力量這次若是拔劍相向後果會如何?她不堪設想!她地手緊張地握在身後的劍柄上不到萬不得已決不願出手。
他為什麼不拔劍?而我又在顧慮什麼?
這一刻展翼也迷惘了明明那人就近在咫尺明明一刀就能奪取他的性命為何自己竟不動手?
他下定決心向前邁出一步出其不意地玉蓮牽動一條金龍魚風箏從右側猛沖了過來張開大嘴將他囫圇吞進肚子里!那條魚向東院的火場俯沖而下又被熱浪推著在半空中翻滾了幾圈才降落到地上。
身在火場的凌波恰好看到了展翼被大魚包裹的一幕忙趕了上來問道︰「翼哥哥!你沒事吧?」
一聲裂帛展翼用刀劃開魚月復抬頭見鴻翎的風箏已漸漸飄遠立即奪過凌波手中的燧火槍躍上屋頂朝著鴻翎瞄準。手指扣在扳機上的一瞬他的心里閃過一絲猶豫但想到父親的死想到幫中弟兄的死想到今夜的血案他終于向那個遠去的、有些熟悉的身影開了槍。
槍聲在背後響起心跟著一顫然後是劇痛從肩膀蔓延至全身。鴻翎勉強回頭望見那個舉槍的身影。只覺得體內有什麼東西被擊碎了不知道是骨頭還是
他開槍了。是展翼向我開地槍……
又是一槍這回打中的是風箏線。鴻翎的那條金龍魚月兌離玉蓮地掌控。飄飄搖搖地向山中飛去。
「鴻羽公子——」周武看到鴻翎的身子一歪從魚背上跌落一只手拽著斷線地風箏往山中墜落命運難料生死難卜。
玉蓮冷靜地拉住他。說道︰「我們要是下去救他恐怕一個也逃不掉。船王只是傷了肩膀相信他能想辦法逃出去。」
大金龍魚安全降落在最初約定的地點一幫杭州分舵的弟兄喬裝成劉家的僕人早已等在那里。玉蓮將魚皮一掀原來魚肚里藏著一大批從玉皇閣搶來的劉家珍藏地寶貝價值連城。眾人剛將寶物放上馬車忽感到一陣涼氣吹來再看那高高的院牆上站著一個身影。
玉蓮心一沉說道︰「我們有麻煩了。」
雖說展翼在6地上無法飛翔。卻可以身輕如燕。他腳點樹梢追著那風箏墜落向山陰輕掠而去最終在一棵樹上現倒掛著的金龍魚。風箏上還染著血跡。人卻不見。順著地上的點點血跡尋找沒走出百步。就斷了線索。四處搜索了一遍。除了找到那塊蒙面的黑布展翼一無所獲。他不禁心下納罕︰趙鴻羽受了槍傷。能跑多遠?怎麼會憑空消失了?
而此時的鴻翎並不是一個人。
幸而有巨大的魚身保護她從樹上摔下來只是輕微的擦傷但肩膀的槍傷卻很嚴重。她掙扎著跑出不遠就覺得腳步越來越沉身體越來越冷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腳下一滑倒在亂草叢中。
一模右肩鑽心地疼痛滿手的鮮血。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眼淚卻止不住地淌落。
是他開的槍!是展翼!
我要死了嗎?這樣也好……鴻羽我就要來陪你了。
意識逐漸迷離時她听見有腳步聲靠近一下子警惕地瞪大了眼看到一個身影向他走來!背光看不清那人地臉但他絕不是展翼。
月光恰好打在鴻翎的臉上把她因失血而蒼白地臉照得清清楚楚只听那人倒吸了一口氣驚嘆道︰「翎姑娘怎麼會是你?!」
鴻翎也辨認出聲音地主人一個她不想再見的人。「肖烽?」
「你別踫我!」鴻翎用手擋開肖烽伸過來地手恨不能拔劍殺了他可這一使勁血不爭氣地流失得更快半邊身子已經疼到麻木。
肖烽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幫船王止血。難不成你是要在這兒等死還是等著展大哥來找你?」
鴻翎無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去扯一些做風箏的紗布給我。」
鴻翎忍痛褪下自己的右半邊衣裳盡管她有意遮掩肖烽還是看到她胸前厚厚的束胸將她的女性特征包裹得嚴嚴實實心內唏噓不已︰明明是個女孩子卻要假扮成男人在海上闖蕩這般瘦弱縴細的臂膀如何承受得了這般沉重的命運?更叫他揪心的是她竟然以驚人的忍耐力自己動手為重傷的右肩包扎。
鴻翎用牙齒咬住紗布的一端左手扯著紗布纏繞右肩數圈系緊止住從傷口汨汨流出的血。做完這些她的臉越青白額頭冷汗津津已是筋疲力盡。肖烽不由分說背起她就走。
「你要把我帶到哪里去?把鯤鵬船王交給朝廷可以領賞……」鴻翎無力地趴在肖烽背上覺得自己猶如刀俎下的魚肉。
肖烽沒好氣地喝止她︰「閉嘴!我現在只想把你交給大夫!」
他一路跟來原本的確是為了捉拿通緝犯立功領賞好在師叔面前在展翼面前揚眉吐氣。可萬萬沒有想到鴻翎就是被朝廷通緝的船王趙鴻羽!一念之間他改變了主意——朝廷懸賞的千兩黃金算什麼難道她不是更貴重的寶物嗎展翼不是深愛著鴻翎姑娘嗎?又怎會忍心開槍傷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還不知道她就是鯤鵬船王。肖烽想到這里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展翼啊展翼你口口聲聲說什麼要娶她卻連她是誰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說我爭不過你?你自信滿滿其實卻蒙在鼓里。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她她是我的!
肖烽背著鴻翎躲過展翼的搜尋來到山下找她的同伴會合卻見玉蓮她們遭遇李雯龍的堵截。
玉蓮對李雯龍笑道︰「李大哥你不去管你表兄劉緯的死活反倒要救這個宦官立功嗎?」
「恐怕我的表兄已經被你們殺了吧?」李雯龍的表情冷若冰霜。
「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王公公听了他們的對話立即明白眼前這個獨眼男子的身份忙叫道︰「你你是李長海大人的長子吧?將軍救我
「我不是什麼將軍。」李雯龍吹了口涼氣手中的竹葉瞬間化為冰刀快得根本看不清形影飛刀已刺中玉蓮的右手架在王公公脖子上的匕鋃鐺落地。他迅奪過公公丟給身後趕到的錦衣衛。
失去了王公公這張王牌玉蓮等人立即陷入極被動的境地一面是李雯龍的步步緊逼僅有周武一人能以神劍螭吻吃力地招架一面錦衣衛越聚越多將一幫盜賊圍得毫無退路。
肖鋒見鴻翎的神情焦急萬分附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船王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若不是身處險境鴻翎真想一巴掌扇開他。「我幫你們逃出去。你答應我加入鯤鵬海幫並待在你身邊。」
「你……到底想干什麼?」鴻翎一臉的不信任。
「在下一片誠意想跟隨船王如此而已。」
「你有什麼能耐對付這麼多高手?」
肖烽從懷里掏出一支火藥在她面前拋了一下笑道︰「我帶著不少好東西。」
展翼他們的插手破壞了她的搶劫計劃。再拖下去恐怕幫中兄弟都在劫難逃作為船王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是只有自己僥幸逃出更會遭浩空船長唾棄。迫在眉睫只有寄希望于肖烽的火藥。鴻翎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若是你能讓我們安全逃出我答應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