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這次的事情純屬巧合。端木神光行走北明市這麼多年了,連常天頡的影子都沒有找到。失去了組織勢力,單靠他和老二端木峰光兩個人,在有著百萬人口的北明市找一個人,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喪氣了。這幾年來,他和二爺端木峰光似乎也完全融入了這個美麗的城市,早早地起床,沿街叫賣著小販貨色,風吹日曬的,讓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真正的城市底層掙扎生活的人。只有偶爾閃過的眼神,才可以看出他當年虎視一方的風采。
就在昨天晚上,他走進那家餐館的時候,心里猛然就是一陣莫名的興奮,然後就听到了常天頡那笑聲,還有其他幾個的恣肆地喝酒玩笑聲。他沒有再做停留,甚至沒有留心那個服務生幾乎能將殺了的眼神,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被各種人呼來喝去,听慣了中國特有的國罵,早就麻木了。從餐館出來,他用公用電話給老二打了電話,讓他帶工具過來。
餐館外的車子並不多,當用餐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常天頡他們的車子就顯了出來。對于端木神光來說,制造一個小小的汽車炸彈,還不是問題。
是常天頡的好習慣救了他們哥四個的命。因為要開車,常天頡今天滴酒未沾,頭腦異常地清醒。打開車門,等幾個弟兄坐好,扭動鑰匙的時候,常天頡猛然感到不對了。其實就是那麼一種很微小的感覺,這麼多年的出生入死,他的本能里已經有了一種超乎尋常的直覺。
隨著他的喊聲,三個弟兄都滾出了車外。爆炸隨即發生。
端木神光眼看著他們四個從里面逃出來,不過很快就再也沒有人能動了。從暗影里出來,走到常天頡的身邊,用腳動了動他的腦袋,發現常天頡身下地血已經流了一大片。^^憑經驗。他知道,就算10分鐘之內,有救護車趕來,也不可能救活這個人了。看看四周,並沒有人趕來。他扭身走進了暗夜。
端木神光並沒有經過路口,而是穿小區,過牆頭,一家臨街的店鋪里出去的。
幸運之星真的很眷顧常天頡,第一時間趕到的,除了巡警,還有一個醫生。他為常天頡做了簡單地止血處理,並且很準確地判斷了常天頡的傷情,讓巡警用警車開道,直接將他送進了手術室。這樣。才將他從死亡的邊線上拉了回來。
而那個醫生,卻是常天頡萬萬沒有想到的。她竟然是古抗天教授的女兒古子墨。古子墨是認識常天頡,並不是因為見過一回面,更多的是因為她老爸經常地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常天頡,那時候常天頡送的家釀米酒,讓老教授找到了一種穿越歷史的感覺。古子墨到處給老爸對付那種米酒,可是哪里去找!也因此記住了常天頡這個名字。
當她從常天頡的脖子上發現鏤空著常天頡名字的銅牌子時,古子墨地心也砰砰地亂跳。那個時候,常天頡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北明市郊,一座簡陋的小平房子里。進門就是兩張木板床,上面的被褥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了。床的對面,南面牆根下,一張矮桌上,一個老舊的黑白電視正 里啪啦地演著無聊的文藝節目,扭著的老女藝人。不知道發著什麼情,唱了些甜蜜蜜的歌子。在電視和床的中間,是一個搭在兩摞磚上的木板,上面擺著四個菜,一壺酒。***端木神光正盤著腿坐在床上。樂滋滋地喝著酒。眼楮時不時地瞄上一眼電視。
忽然,門口一暗,二爺端木峰光一步搶了進來,身子沒有站穩當,聲音就爆發出來︰「大哥,不好了。你看!」
端木神光冷靜地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他手上地紙張。是一張配有畫像的通緝令。上面畫的正是他——端木神光。
端木神光冷冷地一笑。隨手將紙張扔在地上,端起酒杯。細細的呷了一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才示意端木峰光坐下,「老二,坐吧。這種苦日子,我們熬到頭了。老二,別怕,除了我們自己外,就算我現在站在大街上,也沒有能認出我來。這幾年,你我都變了不少啊,都是拜姓常的所賜。不過,也好,老天有眼,我們變成這個樣子,反倒是最好的掩護了。你放心好了,沒有人能認出我們地。過兩天,等有消息了,我們就回家去。江湖恩怨,從此與我兩相斷了。」
「可是,大哥,我听說,姓常的沒死。」端木峰光扭過身子,遲疑著對大哥說。
「什麼?誰說的?!」端木神光一把抓住老二。
「是電視。你看。」端木峰光將電視調到本土台,果然,正有一檔節目做著追蹤報道,而端木神光的圖像正被放大地展示在屏幕上,旁白正解說著通緝令。
接著就是幾幅變化了的端木神光地照片,也是電腦畫像,不過老了些,也變了很多。比之真實版的他,還差很多。
端木神光死死的盯著電視,良久沒有言語。
王林天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既然知道了端木神光的身份,他就不怕了。就算是北明市有百萬人口,以太清門的勢力,要找一個人,應該不是很難。有些時候,警察們找人不好找,而他卻很容易。安排好這個事情,他躺在沙發上眼楮一閉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模模糊糊的感到有人叫他,王林天吃力地睜開眼,眼前竟然漆黑一片。大概已經是夜里了吧?他一邊想著,一邊坐起來,動動雙臂,搖搖脖子。
「你醒了?」聲音是從他身後陽台的窗子那里傳來地,是大哥地聲音。
「大哥?」王林天走到窗前,看著那個背影,心里仿佛有了依靠。
「我讓人查了,端木神光自從上次出事之後,一直沒有和地獄門聯系。地獄門的人也找過他,並沒有找到。日本方面也傳來消息,端木一直沒有出現過。這樣看來,這個端木神光,是從上次出事之後,一直潛伏在北明。尋找著偷襲阿頡地機會,現在想來,讓人心里好後怕。昨天我仔細地研究過他,他這種人,很可怕。為達目的,是會不惜一切手段的。別人的,自己的,都不在乎。可是,在他采取手段之前,他會——忍!忍受一切可能發生的所有污辱和打擊。試想,一個人,沒有錢,沒有勢,沒有人,他會怎麼辦?」大哥抬起頭,卻伸手拉上了窗簾,慢慢地轉過身,「小天,他會先活下去!而且,他絕不會為了活下去而出手,也絕不會為了任何與報仇無關的事出手。我調查了北明市最近幾年的案卷,所有案宗,都不是出自他的手筆。那麼,他一定是自謀生活的,而且應該是能自由出入各種場合和地方的那種職業,一定是收入不高的那種。所以,他如果有住所的話,應該不再市區,而是在市郊或結合部。一般常年從事這種勞動的人,模樣是什麼樣子的?絕不是你們提供的那個電腦畫像,而是這個!」他一指王林天身後的辦公桌,「我找人把你們提供的那個畫像做了一個修改,我感覺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你看看?」
王林天走到桌子前,扭亮台燈,桌面上鋪展著一張畫像。看著這張畫,他不得不佩服大哥的思路了。這才是一張真實生活的人的畫像,是那種經常行走在風雨晨露里的人的畫像。
實際上,如果端木神光此時看到這張畫像,也只能欣賞它的傳神與逼真了。
「你坐吧。」大哥抬手擋住要行動的王林天,「我已經讓人去找了。這不是主要的。就算我們這張畫像就是那個人,我們還是處于被動中。畢竟是大海撈針,而且,端木神光這樣的人,做了案子肯定會有很高明的反偵察手段。我們擬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方案。」王林天看大哥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其中必有要他做的事情!而且,是很危險的那種!
「既然端木神光對阿頡是志在必得,我已經放出風去,說阿頡他們身體恢復得很快。並且,也將醫院的保安情況做了報到。我相信,端木神光,一定能看到這個消息,而且,他一定前來刺殺阿頡的。所以,必須有人代替阿頡呆在病房里,隨時等候端木神光的刺殺。」大哥說到這里,不再說了。
「我?要我去?」王林天看著他,知道必是這個結果了。
「是。老二和我都沒有那個功夫,其他人老爸又不放心。只好委屈你了。」大哥看著他,「你準備一下,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