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 正文 第二卷 第十八章 依夢絮,無尋處

作者 ︰ 花娘

說著,若是能夠攜手百年,好合地幸福上一生一世,即便給的人不是她,也該感激了上蒼天地,肯降賜了這樣的完滿于人間,于她所愛上的人身上。[,,,;該熱淚盈眶,盈了楚楚地扣謝?

若這樣,那人便不是她。

捻著手里的串珠,一顆。

她愛的是他。深深刻刻了心上,骨上,每扎一下,都被疼痛強調得清楚。

兩顆。

她愛的是他。所有的感情會在瞬間噴薄而出,只是為了他。

三顆。

她愛的是他。讓她笑了,讓她哭了的人,怎麼也都是他?

一顆顆。

說這是痴,貪,戀,或是嗔,紅塵里的俗擾,牽腸掛肚到頭不過都會成無謂,她不管。曾經是多麼狂妄地要給他幸福,硬要給了他。

曾經燦如夏夜星辰萬點的感情,撤了席,散了人,免不得落了曲終人散的落魄。

現在還是靜靜地在蒲團上小心地捻了珠子,一顆,兩顆,三顆,一顆顆。

歲月盡似了流光,某些的上鍍了層金,某些,如她所珍視的,蒙了層灰。

模糊地,不清。

顏淵抬了頭,目光直射而來,薛鏡無畏地迎了上去。兩人的視線就這麼無聲地粘滯了許久。終于,他低下了頭,輕嘆口氣,無奈。她沒在意,只是起身說要告辭。

夜太沉。他要相送,薛鏡止了。揣著「翁」字這個事實,她還有些那麼的排斥。他心中受挫。面上依舊笑著,也不多堅持。臨踏出門口。薛鏡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經意撂了句︰「你也快去用膳吧,莫要委屈了肚子。」而後紗裙拂動,頭也不回,走得飛快。

顏淵扶了門框。凝視著她的身影,直至掩映入燈火下的暗色中,隱了不見,臉上飛了抹神采,會心一笑︰她是有點,在乎他的。便轉身進了屋里。小竹樓下地湖面上,輕晃了銀白月色,還有幾朵浮起的粉色睡蓮兒。在微風里,它們輕輕哈欠。還伸了伸懶腰。

子時三刻的更聲敲了起來,整座奉苻城一片寧靜。夜色空落落地,只有回音不時傳來。錯覺中覺得更熱鬧,又覺得更靜悄悄。

薛鏡扯了花清欲登馬車。一位車夫止了。說是公子備了兩乘,一人一乘。

夜色掩映。

前面已經拂了顏淵要送歸的意。這次她微赧了下,應了去。上了馬車,里面裝置得比來時那乘要華麗上許多,還上了一縷不知名地香氣。好聞得舒服,放縱了倦怠,讓困頓像藤蔓樣地纏繞起來。她撐了頭靠著,猜度薛融會不會在府里等著他回去,對出門時候扔了他一人現在又有了悔意,她該誠實一點才是……想著想著,睡了去。

車輪咯吱咯吱地轉著,黑色大幕布就這麼地籠下來,將昏睡的人兒一並卷了進去。

薛鏡作了個夢。

夢中她覺得累贅,低了頭︰身上著了件玄色金邊抹胸,上繡了只振翅鸞鳥,用的正紅絲線,層層疊加,使得鳥兒看起來栩栩如生,幾欲飛騰。抬起了手臂︰外套了件同色同邊的開襟罩衫,下擺拖了很長,一回頭,足有好幾丈的樣子,上面也有繡紋,該是團形錦繡蟒紋,纏纏繞繞,足有好幾條,底邊還綴了朱砂鸞絛絲線作飾。腰間扎了條玄色帶子,帶扣上地鴿蛋大小石頭,一點紅色,溜著光,模上去冰涼涼的,想來該是雞血石。頭上也有些的分量壓著,怪沉的,一動起來就有東西輕晃。模上去,猜度是步搖,珠珞一類的飾件。

周圍卻一片的煙氣迷漫,氤氳,除了自己什麼都看不清。

這讓她禁不住害怕。有風吹過,陰冷入骨,她渾身哆嗦起來,甩了袖子開始奔跑。一身行頭太華麗,也太重,壓得人喘不過氣。她心中恐懼至極,卻不敢叫,也叫不出聲,正在這個當口,一腳忽然踏空,低頭一看︰下面什麼都沒有。

她還未驚呼就跌了黑洞里去。

薛鏡驚得猛地一動,睜開了眼,還未完全,一把涼水襲了她一臉。

「可算是醒了。媽媽我等了你這麼久,可是少顧了不少生意呢!」

一個四十來歲,簪了滿頭珠花,眼角間帶了點風韻的女人撿了方紗帕,翹了個尾指嬌氣著。薛鏡穩了神,身上衣衫換了套普通的粗麻,手腕脖子的飾都沒了影,她趕緊一模脖子上︰

壞了,印鑒不見了。

是結了仇家?還是遇了匪賊?她只有定下心來四下仔細打量︰一間普通地房間,粉色紗幔,看起來像間閨房。若不是空氣中蕩來濃重的脂粉香味和酒氣,還有外頭的尖刻放肆笑聲,她還真不容易猜出這里是個煙花地。

「她地眼珠子真的是琉璃色地,跟那人說地一點不差。」一個腰圓膀壯的漢子同那女人諂笑︰「金枝媽媽這回怕是要賺上不少地銀子吧,不如留點給咱們弟兄花花。」又看了眼地上的薛鏡,笑得婬褻︰「要不等開苞後留人也行啊。」

金枝不理那人,起身走了跟前,抬了薛鏡的下巴,左右一端詳,嘖嘖︰「細皮女敕肉的,若不是那人那般囑咐,倒是實在可惜了。」

薛鏡既不尖叫也不責罵,反而眼神定定,看得她心里毛。金枝不禁心慌,趕緊甩手,揚起個巴掌。「啪」得一聲響,薛鏡的半邊臉腫了個紅。薛鏡捂了臉,低了頭,攥緊了手,胸膛起伏得劇烈,叫人看不見她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呢,也莫怪我。」金枝拍了幾拍手,道︰「這里是窯子。我這小紅樓比不得尋香館,人家那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風雅香艷,我這也就個三流檔次,風流風流大家圖個樂子。你幾分姿色,我若肯將地捧了,費些時日許能作個花魁,撐起了這小紅樓。可惜就可惜在賣了你的那個人,不求金,不求銀,但求我金枝媽媽將你的開苞作了尋常沽,少了的那些折扣純當是抵了賣身錢,以後的倒不管,不然我還舍不得答應他接了你這吃白米的家伙。我就是這里管事的,叫聲金枝媽媽便好,話說在前頭……」

薛鏡听得心沉了下去︰看來是尋仇了。普通打劫若賣人為娼,必然不會提這種自斷財路的要求。這樣下去怕是要凶多吉少,她頭一次開始懊惱自己怎麼學的都是些琴棋書畫的文弱功夫。

「……阿貴,派人鎖了她,好好看著。」金枝狐疑地看了看外表平靜的薛鏡,道︰「我這里來過不少姑娘,你倒是奇怪,不哭也不鬧。這樣也好,省得動手吃苦,大家行個方便。」又好言勸上︰「賣笑也是門營生,做得好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有得是,還不如早些認了命,多賺些是些,我金枝媽媽可是過來人呢。」說得兩眼放光︰這顆搖錢樹她可得好好栽栽。

「放了我,我家是個富戶,待回去之後,少不得你們的好處。」薛鏡雖知希望不大也只有一試。

「富戶也不頂事,我這有賣身契,上面還按了你的手指印,即便是告得官府也一樣,咱們有人!」金枝叉腰,听不進一點,笑得得意︰「你怎麼不說你是哪家哪府的大小姐,我們怕得緊哦,許就抹上脖子扔了你上院後的井里,來個死無對證,也沒個人會知道。」

待完了金枝走了,跟著的阿貴關門的時候還看了看薛鏡,笑得褻意,看得她身上一陣悚然。接著門外傳來「喀嗒」的上鎖聲,她的心落了下去。拉了拉窗,鎖得嚴實,又用力推了推門,外頭一陣大笑傳來︰「小娘子你就安心點吧。」

薛鏡听得癱了地上。

是誰要這麼害她?

她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但至少該過了四,五個時辰。一夜未歸,花清不知道有沒有回去,薛府里該亂了個套了,那他呢,他會不會也在尋她?想到薛融,心里一陣悲戚︰

若是失了貞,他該會嫌了自己髒吧。

這章字數有點少哈……所以3o日晚會更新一章的……本來說的番外,和正文內容相輔的話,下周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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