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那靈兒公主與龜丞相走遠後,李易才抱著小白與蘇媚一道從鄱陽湖龍宮中退出來,兩人了岸休憩了一會,便欲回去客棧,卻是才走了一會兒,突的听見背後一道熟悉的聲音清越傳來︰「那個……前面兩位請慢走,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李易蘇媚回過頭來,但見一位少女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一本正經的抱拳行禮,少女皮膚細潤如玉柔光若膩,寶石般的眸子顧盼流轉,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平添幾分俏皮。
李易蘇媚見到這位少女,頓時大覺有趣,原來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兩人方才在鄱陽湖龍宮里遇到的那位刁蠻可愛的靈兒公主。
靈兒公主見得李易蘇媚皆望著自己含笑不語,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還以為自己行禮的動作不對,有些訕訕的將抱拳的雙手放下,朝著李易蘇媚呵呵一笑。
李易自不會傻得去說我們才跑到龍宮里見過你,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只笑道︰「姑娘不必多禮,卻不知姑娘叫住小道與師妹有何見教?」
「見教談不,其實小女子初次岸,不大認識路,所以想向兩位詢問一番。」靈兒公主有點不大好意思,又自我介紹道︰「哦,對了,你們叫我靈兒就好,還未請教兩位的尊姓大名。」
「小道李易,這位是小道師妹媚兒。」
「嗯,李公子好。」靈兒應了李易一句,卻是睜大一雙眼楮望著蘇媚,帶著幾分歡快的聲音道︰「媚兒姐姐好,媚兒姐姐好漂亮哦,靈兒一見到媚兒姐姐就覺得親切呢」
說罷,靈兒前挽著蘇媚的手腕,嘰嘰喳喳的說著,蘇媚向來以九尾靈狐自居,清高非常,尋常人物不大理會,可靈兒出身高貴,又活波熱情,蘇媚也是喜歡,于是不一會兒,兩人就好像一對許久未見面了的好姐妹般。
沒辦法,在九尾靈狐與神龍面前,李易這個凡夫俗子無奈的成了一個陪襯人物,被忽略了。可李易懷中的小白不干了,沖著蘇媚與靈兒「嗚嗚」叫喚兩句,以此來表達不滿。
「啊好可愛的小狗狗哦,毛茸茸的像個肉球一樣。」靈兒面對著小白顯然興趣很大,道︰「這條小狗你們是怎麼得到的,敢明兒我也要養一條。」說罷,靈兒伸手就要向去模小白的腦袋。
小白「嗷」的一聲將腦袋撇開,瞪著一雙小眼楮鄙視靈兒。開什麼玩笑,我小白可是麒麟呢?被你稱呼為小狗狗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想養我當寵物。
「咦小狗狗你居然听得懂我說的話,哇,這麼聰明」見得小白表情,靈兒詫異的將小白看了又看,卻是越看越覺得驚奇。靈兒雖瞧不出小白真正身份,可小白渾身下散發的靈氣卻是靈兒感覺得到的,就像靈兒覺得蘇媚格外的親切一般,那是一種神龍天生的敏感。
小白依然還是那副模樣,朝靈兒翻著白眼,愛理不理的樣子。
這表情讓靈兒很受傷,沒想到自己堂堂鄱陽湖龍宮公主居然被一條小狗給鄙視了,靈兒想了想,忽的從懷中拿出了一顆夜明珠,在小白面前晃了晃,道︰「小狗狗你別這樣看著姐姐,姐姐將這顆珠子給你玩好不好?」
夜明珠約莫鴿蛋大小,通體晶瑩剔透,純淨無暇,在夕陽的余暉中散發著淡淡的霞彩,讓人看起來覺得分外舒適。小白見到靈兒手中的夜明珠,舉著雙掌將夜明珠捧過來,然後朝著靈兒咧嘴一笑,顯然是答應了靈兒的請求。
龍宮里有的是寶貝,靈兒並不太在乎一顆夜明珠,見得小白笑了,頓時心中大喜,連贊兩聲「乖乖」,一把就將小白從李易的懷中抱了過去。
李易看得直發暈,這還是走獸之尊麼?被一顆夜明珠就給收買了?想起小白母親在石鼓院大戰凶獸窮奇的英姿,李易覺得非常郁悶︰看來自己的教育方式很成問題啊,真有將麒麟給教成小狗狗的發展趨向
………………
三人一獸,應該說是三獸一人便這般的邊聊邊走,看著小白在靈兒懷中撒嬌的模樣,李易很有些羨慕嫉妒恨,決定打算主動出擊,問道︰「對了,靈兒你方才說要向我等問路,卻不知你要去什麼地方?」
「去哪里?當然是去繩金塔了。」靈兒一邊逗弄著小白,一邊答道︰「不過現在也不急,還要好幾個時辰呢,我們先一起去城里逛逛,機會難得啊」
「恩,靈兒是哪里人?」李易是明知故問。
「哪里人?哦,我就住在鄱陽湖…兒答得快了,拍了拍額頭暗道好險,慶幸自己反應迅速,接著道︰「我家里祖祖輩輩都是打漁的。」
「噗嗤」那邊蘇媚沒有忍住,笑出了聲來。
李易也是忍俊不禁,要是五湖四海龍王听說自己是打漁的,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怕是要氣得痛罵靈兒這個不孝孫女,當下故作驚奇道︰「靈兒就住在鄱陽湖邊,還要向小道與師妹問路怎麼去繩金塔?小道與師妹可是才從外地來的呢。」
「這個……我雖然住在鄱陽湖邊,可是我父……親從來都不準我出門,還派了龜……哦,是一個老頭子看著我。」听得李易的問話,靈兒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
靈兒說著說著,卻又憤憤不平起來,道︰「真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想的,天天將我關在家,哪里也不許去,一點也不好玩,我又不是那些凡俗的待嫁女子,難道還要坐在繡樓里麼?」
封神大戰後,仙、地、冥三界等級森嚴,若無特殊情況不許越界,五湖四海龍宮雖位于地界,可歸仙界統轄,除了天庭吩咐的行雲布雨外,龍宮里的人也不能輕易到陸地來。
說到這里,靈兒吐了吐香女敕的小舌,悄悄的壓低聲音對李易蘇媚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哦,我是偷跑出來。」
李易蘇媚當然知道靈兒是偷跑出來的,不過卻很奇怪靈兒是怎麼從那緊跟在身後的龜丞相的眼皮底下溜出來的,遂有些訝異疑惑道︰「啊,靈兒你膽子可真大,不過你不是說你父親派了一個老頭子看著你嗎?」
「區區一個老頭子當然難不倒本小姐啦」說起這件事情,靈兒一臉的自豪,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之情,道︰「那老頭子貪酒,我就去偷了我父親的瓊漿玉露液給那老頭子喝,嘿嘿,不過我在瓊漿玉露液里放了一滴醉仙蜜,老頭子如今怕還在呼呼大睡呢……」
可憐的龜丞相,原來是被靈兒給迷翻了。
………………
李易蘇媚在龍宮听得靈兒與龜丞相說老龍王敖敬今晚月兌劫後,想到先前東林寺的算盤,便決定要在南昌城多呆一個晚,看看有什麼事態發生。如今兩人與東林結下了死仇,若能破壞東林寺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算好事。
原本兩人還打算早早的去繩金塔模索一番,如今卻沒有那個必要,靈兒與老龍王敖敬血脈相通,自能輕易找到敖敬被鎮壓的地方,李易蘇媚只要跟在靈兒身後便行了。若是敖敬能順利月兌困,便沒有李易蘇媚什麼事情。
南昌城有幾條夜市,這會兒明月高懸,清幽皎潔;涼風習習,吹面如撫,的確是逛街的好時分。不過李易興趣泛泛,蘇媚與靈兒卻燃燒了巨大的激情,兩人東奔西走,指指點點,忙得不亦樂乎,引得行人紛紛側目以觀。
跟在蘇媚與靈兒身後的李易平白挨了許多道目光,或羨慕李易好命,坐擁雙美做陪,或惋惜于李易的百無聊奈,簡直是焚情煮鶴暴殄天物,身在福中而不自知,總之,一個個的都恨不得能取李易而代之。
好在沒有遇見程公子那般的浪蕩子弟,否則怕是又要起爭端,當然,這也要算那些浪蕩子弟命好。
月光漸漸偏西,夜市人煙漸漸稀少,商販們紛紛打算收攤回家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聲斷斷續續的梆子聲,玩得盡興的靈兒似想起了什麼,頓時面色一變,道︰「媚兒姐姐,李公子,今日靈兒還有要是需辦,得與兩位告辭了。」說罷,靈兒急匆匆的走了。
李易蘇媚望著靈兒的背影啞然失笑,這個靈兒,玩起來沒完沒了,總算想起正事了。
敲更的梆子聲漸漸隱去,李易看著天那輪玉盤,道︰「媚兒,小道听說神龍乃是至陽之體,老龍王敖敬為何要在子時月兌劫,子時卻是神龍精氣神最脆弱的時辰。」
九州的老百姓將一天分為十二個時辰,分別用十二生肖替代,為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其中子鼠為晚十一點到一點,為陰氣最盛的時候,午馬為中午十一點到一點,為陽氣最盛的時候。
對于神龍來說,要月兌劫的時候自然最好是午時,或者辰時七點到九點也行,辰時太陽初升,陽氣最為精純,且與神龍本體相合。
蘇媚聞言搖了搖頭,道︰「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沒什麼關系,我等跟去看看就行了。」
李易抱起小白,與蘇媚悄悄的尾隨靈兒而去。
…………………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空間,望眼處盡是一片黃色,彷佛蒼茫天地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黃沙,直讓人頭暈目眩分不清方向。外人若非親至,絕對想不到繩金塔下居然別有洞天,盡管從表面看起來繩金塔是那般的巍峨壯觀。
在原野正中心的方懸掛著三把古樸的寶劍,寶劍分佔天地人三位置,每一把寶劍面都布滿了古怪的銘文,劍柄面分別篆刻著「驅風」、「鎮火」、「降蛟」。三把寶劍被金繩串聯著,而那些金繩又延伸向四面八方。
「驅風」、「鎮火」、「降蛟」三把寶劍的正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天坑,天坑里面居然是滾燙的岩漿,岩漿似隨時要爆發一般,向著天坑中間的九塊突兀的巨岩咆哮而去,邊的八塊岩石各自刻著一個殷紅的大字,分別是先天八卦中的乾、坤、坎、離、震、艮、巽、兌,這八卦岩石與著中間的那一塊岩石一起組成一個九宮大陣。
中間的那塊岩石赫然盤旋著一條五爪金龍,金龍頭角崢嶸,氣勢非凡,只是神情顯得分外的萎靡不堪,想來這條五爪金龍便是千年前被地仙郭璞與東林寺祖師爺慧遠聯手鎮壓的鄱陽湖老龍王敖敬了。
就在此時,原野中那片黃色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從缺口中走進來一個光頭大和尚,此和尚肥頭闊面,臉掛滿和善笑容,偏生一雙眼楮中布滿陰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正是昨天在滕王閣廣場講佛的東林寺宗主覺能。
覺能隱去眼中陰鷙,徑直走到天坑旁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天坑中的鄱陽湖老龍王敖敬,雙手合十宣一聲佛號,緩緩道︰「南無阿彌陀佛,龍王受劫千年,可有所悟?」
「哼,本王技不如人,輸給了慧遠和尚一招,願賭服輸,心甘情願被慧遠和尚與地仙郭璞困在此處千年,有什麼好悟不悟的?」敖敬抬起頭來瞟了覺能一眼,甕聲甕氣道︰「你便是那東林寺慧遠和尚的傳人,觀你心性,與那慧遠和尚差得太多啊」
「貧僧法號覺能,受師門祖訓,今日特來助鄱陽湖龍王敖敬月兌劫。」對于敖敬的冷嘲熱諷,覺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面卻絲毫不顯露出來,依然是一派慈祥高深模樣,道︰「龍王此次月兌劫後,還望不要再起妄念,謹守天條,多多造福于蒼生百姓。」
「和尚你趕快動手,如此嗦做什?若是慧遠和尚來了,本王自會听他嘮叨幾句,就你覺能,卻還不夠資格讓本王听你的。」敖敬雖被困于天坑內千年,困火爆脾氣絲毫沒有改變,沖著覺能一聲咆哮道︰「繩金塔的陣法禁制在午時便已打開,和尚你到子時才出現,是否有什麼陰謀?」
隨著敖敬的一聲咆哮,但見天坑內倏的卷起一陣陣狂風,在狂風的牽引下,那些滾燙的岩漿登時便沸騰起來,化作一道道火箭,向著天坑中央的九塊岩石奔涌而來,似要將九塊岩石給覆蓋消融。
眼看這九塊岩石就要被岩漿給湮沒了,天坑空懸掛著的「驅風」、「鎮火」、「降蛟」三把寶劍猛然間發出鏗鏘長鳴,長鳴聲中,串通著三把寶劍的金繩忽的散發出濃郁的金光,金光從四面八方向著三把寶劍匯聚而去,被三把寶劍盡數吸收。
「驅風」、「鎮火」、「降蛟」三把寶劍在吸收了那些金光之後,原本黑色的劍身變得越來越黃,及至黃得幾乎透明的時候,忽然「嗡」的一聲齊齊彈出,驅風劍斬在天坑半空,鎮火劍斬在岩漿之中,降蛟劍卻是向著龍王敖敬直接斬去。
說也奇怪,那些狂風一遇到驅風劍,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鎮火劍彷佛是一盆冷水潑在了那些岩漿,「滋滋」聲中,岩漿再也興不起火箭,節節望下而退。
想來敖敬是吃過降蛟劍不少苦頭的,望著當頭而下的降蛟劍,敖敬眼神中頓時露出驚恐的神色,努力的搖頭擺尾想要閃避,卻只見得圍繞著敖敬的八塊岩石刻著的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個大字一起射出道道紅光,紅光凝結成一張大網,將敖敬牢牢的罩在中間的岩石動彈不得,敖敬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降蛟劍斬在自己身。
敖敬倒也堅強,盡管被降蛟劍斬得玄黃色的鮮血直流,豆大的汗珠從龍身滾落下來,卻是咬緊牙關哼也不哼一聲。敖敬乃是五湖四海龍王之一,身有神龍丹護體,雖疼痛難捱,性命卻是無憂。
「驅風」、「鎮火」、「降蛟」三劍功成,在天坑中飛了一圈後,又變成了原來模樣,繼續懸掛在天坑空,俯視耽耽著整個天坑。
「嘿嘿,一塔鎮洪州,千年不漂流。金繩勾地脈,萬載永無憂。今日貧僧算是見識到了,果真了得。」覺能望著天坑中的龍王敖敬,冷笑道︰「千年的苦難都已經硬挨過去了,龍王又何必急于區區幾個時辰?」
敖敬自認為在覺能面前丟了個大面皮,又痛又腦,遂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南無阿彌陀佛。」見得敖敬不理會自己,覺能也不再多說,宣了聲佛號後從懷中拿出一個葫蘆形狀的銅鼎,那銅鼎金光透亮,熠熠生輝,鼎身用丹砂畫著一副太極八卦圖,在鼎底用白玉瓖著一朵白色蓮花,白色蓮花的旁邊還銘刻著八個大字「驅風鎮火,降妖伏魔。」
敖敬見得覺能手中的銅鼎,眼中情不自禁的的流露出幾分忿恨,卻又夾雜著幾分期盼,東林寺祖師爺慧遠與地仙郭璞便是以這樣一個銅鼎,布成了九宮三劍大陣,將自己困在這塊岩石,受盡千年的苦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