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都一個月了,我們還是沒有從這堆舊紙堆里找到那個叫安東尼奧尼的教士。」李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長嘆道。
「是啊,一個月過去了,我們從這堆著霉味的記錄里只找到了四位叫安東尼奧,兩位叫安東尼和一位叫尼奧的教士。」鮑里斯從另一堆文件中抬起了頭,睜著通紅的眼楮說道,們是不是要擴大範圍年擴大到到
「天啊,你想自虐可別拉上我。」李一下子從文件堆里跳了起來,沖到鮑里斯的跟前大吼道,「我這一個月的睡眠時間加在一起不到一百五十個小時,你看看,我的皮膚都快失去光澤了,臉上也有長痘痘的跡象了。」李一邊說著一邊忿忿不平地模著自己光滑的臉蛋。
「那你說怎麼辦?要是不把這個叫安東尼奧尼的教士找出來,我們就得一直陷在這里。」鮑里斯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我不管了,反正今天晚上我要睡個飽飽的美容覺!」李越模越覺得皮膚差了很多,不但變得粗糙而且還變得少了很多彈性。
兩人大聲的對話卻沒有影響到旁邊的洪長生,他依然坐在那里,一本大大的文卷遮住了他的臉。
會不會他用文卷做掩護在偷偷地睡覺?鮑里斯和李的心底不由地泛起疑惑,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不約而同地慢慢向洪長生走過去。
剛走到洪長生的跟前,豎著的文卷嘩一聲被放平了,露出洪長生那張非常疲憊的臉。
「我這兩天在想,這麼長的時間,我們為什麼還找不到安東尼奧尼這個人呢?難道我們的思路哪里出問題了?」
通過菲利波大主教的關系,洪長生三人順利地進入到梵蒂岡教廷的檔案庫,原本他們以為會像在伊斯坦布爾一樣很快就找到那位叫安東尼奧尼的神秘主教,但是沒幾天過去了,三人就迷失在如山如海的文卷里。梵蒂岡教廷有上千年的歷史,累積下來的文卷數以百萬計,就算是洪長生三人根據歷史時間段排除了大部分文卷,但是年有關聯的文卷也有上萬卷。開始時他們按照一般思維排查那段時間的在教廷工作的主教名錄,卻沒有任何現,只好把範圍擴大到當時在教廷工作的一般教士,最終還是沒有結果。
洪長生三人只好把目光放寬,對那一時段教會轄下的各地主教名錄進行排查,還是沒有結果,這讓三個人傻了眼。這一次與伊斯坦布爾調查完全不同,當時他們三人還不知道所羅門寶桌會牽涉到這麼深、這麼廣的背景,所以帶著游玩的心情去調查,加上運氣不錯,很快就找到了。但是這次在梵蒂岡的調查卻沒有那麼輕松了。他們已經知道所羅門寶桌的重要性,心里有了不小的負擔,加上菲利波主教時不時來詢問一下調查進程,讓他們壓力更大,結果越查越迷茫。
鮑里斯和李點點頭。他們明白洪長生地意思。這樣查下去不是個辦法。必須調整一下思路。
「會不會是庇護六世教皇在銷毀跟所羅門寶桌相關資料時把那位主教地資料也一同銷毀了?」鮑里斯提出了自己地觀點。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們對保羅三世教皇時期地教廷各機構和各任職人員進行了大清查。沒有現什麼問題。每一個職位。每一個任職人員地資料情況都非常連貫和完整。也就意味著我們沒有現有人突然消失地跡象。」李反駁鮑里斯地觀點。
另一個方面來說。庇護三世教皇銷毀安東尼奧尼主教地所有資料不是一個明智之舉。除非是徹底將安東尼奧尼主教所有地記錄全部銷毀。但是這很難保證。庇護六世教皇離保羅三世教皇時代有兩百多年地時間。誰敢保證別處沒有留有安東尼奧尼主教地記錄。如果留下其它記錄。再加上教廷突然銷毀安東尼奧尼主教地資料。反而會引起有心人地注意。所以最好地辦法就是將安東尼奧尼主教與所羅門寶桌有關聯地秘密資料全部銷毀。而讓他地正常資料與其他教士地資料一起保留下來。這樣別人就是想查反而找不到門徑了。」
鮑里斯和李仔細琢磨了洪長生地話。最後點頭贊同洪長生地分析。
「如果我地分析是正確地。那麼我們為什麼找不到安東尼奧尼主教?如果我地分析是錯誤地。那麼我們為什麼找不到有人突然消失地跡象呢?」洪長生放下手里地文卷。模了模自己地眉毛。
「會不會薩巴赫丁將軍听錯了?」李遲疑一下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薩巴赫丁將軍雖然是奧斯曼帝國的一位將軍,但是他精通拉丁文,而當時羅馬教廷的通用語就是拉丁文,他應該不會听錯。但是不排除當時那位教士的拉丁文帶有地方口音,在叫安東尼奧尼主教的名字時被薩巴赫丁將軍听錯了。」洪長生皺著眉頭說道。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因為薩巴赫丁並沒有見過安東尼奧尼主教的書面姓名,他只是查驗了保羅三世教皇按照約定的信物,光憑耳朵听,的確有可能听錯了。
「天啊,那怎麼辦?要是薩巴赫丁將軍真听錯了,我們就必須擴大範圍,所有和安東尼奧尼這個名字讀音接近的人名都要查一遍時的名錄資料又沒有照片,那個臉上有十字架疤痕的特征對于我們來說根本沒有用。我真擔心,所羅門寶桌這個文物還沒有找到,我們先在這里成了文物了。」李哀怨地叫道。
「算了吧,我們今天休息一天,讓大腦清醒一下,再好好想一想,看看我們哪里有遺漏的地方。」洪長生無可奈何地說道。三個人都已經疲憊不堪,自己的腦袋也是一團漿糊,再怎麼想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
洪長生拒絕了鮑里斯和李聯袂去羅馬城輕松一下的建議,說自己在梵蒂岡四處走走就好了,然後揮手打兩人出去。自從尋寶三人組成立以來,已經習慣在最困難最迷惑的時候把希望寄托在洪長生身上,所以鮑里斯和李可以去輕松的喝點小酒,他卻不能。
從位于梵蒂岡圖書館後部的機密檔案館里走出來,穿過綠草如茵的精致後花園,洪長生很快走在了聖彼得廣場上。他抬起頭看著前面的聖彼得大教堂,覺得這座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在夕陽綻放出一種神聖的光芒。
洪長生三人坐直升飛機抵達梵蒂岡時,曾經遠遠地看到了聖彼得大教堂是一座長方形充滿文藝復興式和巴洛克建築風格的教堂,整棟建築呈現出一個希臘十字架的結構,造型是非常傳統而神聖的,當時就把三位都不是天主教徒的客人給震住了。洪長生也進去參觀過,而且是由菲利波大主教當向導。不可否認,聖彼得大教堂不僅是一座莊嚴肅穆的宗教聖殿和富麗堂皇的建築聖殿,更是一座擁有一百多件無與倫比的藝術瑰寶的寶庫,米開朗琪羅、拉斐爾等大師的壁畫和雕塑在這里隨處可見。
但是最讓洪長生感到震撼的是在這里舉行的宗教儀式,到梵蒂岡不到一周,剛好踫上由教皇主持的聖母升天節彌撒,五萬多天主教信徒涌進了聖彼得大教堂,還有數萬信徒在聖彼得廣場上一同參加了這次彌撒。過十萬人的宗教儀式,能讓人深深地感到信仰的力量。
洪長生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看著旁邊的大教堂,心里思緒萬千。西方人在宗教方面崇尚信仰的力量,而中國人卻崇尚天地的力量,西方人追求心靈的歸屬,而中國人卻追求心靈的釋放。難道這就是西方法術和中國道術兩者之間本質不同的原因?
洪長生的思緒現在在亂飛,想到哪里就算那。洪長生從小就拜入道門,得高師教誨學習神奇的古道術。後來他出國去了美國,還進入世界著名大學學習現代科學技術,最後又接觸到西方的法術,不過洪長生一直覺得古道術與西方法術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更不用說與科學。但是現在漫步在聖彼得廣場的洪長生卻感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點太偏激。通過與魏因貝斯教授的談話,洪長生慢慢覺得不管是古道術還是西方法術和科學,都是在探索天地世間的本質,然後在探索中找到了本質的一些規律。不過洪長生還是覺得這三者能夠重合的地方太少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某個夜色中似乎現了星空的一點軌跡規律,但是卻依然迷失在浩瀚的星雲中。
不過洪長生現在開始明白自己的師叔祖為什麼會是師門中不世出的天才,他數十年修煉下來的境界遠遠過了修煉上百年的師父和師叔,甚至可能已經過了師祖和太師祖,原因就是因為這位師叔祖真正的學貫了中西,總是會用一種不同的思維去對待修煉,結果非常容易地解決了種種難題。洪長生甚至在想,自己這位師叔祖是不是已經達到了直指本質的境界。看來自己要想有所突破,就應該向這位師叔祖學習,拋棄以前的慣有思維,也來個中西大貫穿。
可惜自己現在卻被困在了梵蒂岡這座離上帝最近的城市,洪長生堅信,那位神秘的安東尼奧尼主教的信息一定藏在梵蒂岡圖書館和機要檔案館的某個角落,但是自己卻不知道這個地方在哪里,而且由于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而且非常隱秘,教廷不願意讓太多的人知道,要是光憑自己三個人一一翻找,估計要數十上百年道真的就這樣被陷在這里了嗎?
當洪長生走出聖彼得廣場,走向梵蒂岡博物館時,突然迎頭踫上了從梵蒂岡宮走出來的菲利波大主教。
在干什麼嗎?」菲利波大主教熱情地打著招呼,雖然他時不時去看看尋找線索的進程,但是他也知道,所羅門寶桌已經丟失了數百年,要想幾天就找出來線索來也不現實。通過一個月時間的接觸,他對這三位由伯納德推薦的尋寶人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也明白了伯納德的推薦並不是一時興起。
「主教大人,我在散步。我的腦袋一團混亂,所以出來走走。」洪長生苦笑著說道。
要太著急了,數百年都過去了,也不急在這幾天,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菲利波主教安慰道。
洪長生笑了笑,一轉眼突然看到了旁邊的梵蒂岡博物館,「菲利波主教,你能讓我進博物館參觀一下嗎?我的大腦缺乏靈感,希望這些精美的藝術品能給我一點靈感。」
菲利波主教點頭,準備吩咐自己的助手帶洪長生進博物館,但是看到洪長生臉上極度疲憊的神情,心頭一動,最後決定親自陪他一起進去參觀。
梵蒂岡博物館在世界非常出名,里面收集的稀世文物和藝術珍品,堪與倫敦大英博物館和巴黎盧浮宮媲美,號稱價比天高,
博物館有六公里的展示空間,如果全部游覽一遍再強壯的人也會筋疲力盡。菲利波主教領著洪長生先走進庇奧.克里門提諾美術館,這里以希臘羅馬時代的雕刻最為精彩,名作有「克尼多斯的維納斯」、「沉睡的阿莉亞多尼」、「望樓的阿波羅」、「勞孔」、以及「望樓的軀干雕像利波主教和洪長生從這些雕像面前走過,並對幾件頂尖的精品評論了一二。
出了庇奧.克里門提諾美術館,菲利波主教領著洪長生走向梵蒂岡畫廊。走在路上,洪長生突然問道︰「菲利波主教,據你所知,安東尼奧尼這個名字在意大利常不常見?」
「安東尼奧尼?我很少听說過,不過安東尼奧這個名字倒是很常見,不但很多人取這個名字,連很多小鎮、山川和河流也叫這個名字。」
長生不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梵蒂岡畫廊,這里收藏了許多喬凡尼、卡拉瓦喬、拉斐爾和達芬奇的作品。其中最著名的有拉斐爾的「基督變容圖」、達芬奇的「聖杰洛姆」和卡拉瓦喬的「基督下十字架」。
走過這些名畫,洪長生和菲利波走到了一幅很普通的油畫面前,上面畫著一位尊貴的教皇在眾人的簇擁下,正在給跪在他面前的幾個人進行冊封。洪長生在畫布上掃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看另一幅畫。突然間,洪長生覺得有點不對,連忙又退回到那幅畫前,仔細地觀察起來。
終于,洪長生在畫中教皇的右邊第二個人身上現了讓他感覺不對的地方,這位衣著樸素的主教臉上正好有一個淡淡的十字架傷疤。
「菲利波主教,這是什麼畫?」
菲利波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油畫上的簡介答道︰「這幅畫的名字叫‘耶穌會的誕生’,正中的是保羅三世教皇陛下,他前面跪著的正是耶穌會創建者-來自西班牙的依納爵.羅耀拉,而他後面第三位跪著的正是這幅畫的作者,來自法國的塞貝里斯。這幅畫描寫的是月15日保羅三世布教皇訓令許可耶穌會成立的盛況。」
「保羅三世,那他右邊第二位主教大人是誰?」洪長生指著畫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可以找一位專業人士來解答這個問題。」菲利波也看到這位主教臉上的傷疤,連忙揮揮手,示意遠遠跟在後面的助手上前來,低聲囑咐了幾句。洪長生知道,梵蒂岡博物館聘請了幾十名學者,專門分門別類地研究這些藝術品。
不一會,助手帶來了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
「這位是波利安先生,專門研究十五和十六世紀教會歷史的學者。波利安先生,你能告訴我這位先生是誰嗎?」菲利波主教先向洪長生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指著畫中那位有傷疤的主教問道。
波利安換了一副眼鏡,先看了看這幅畫的簡介,然後湊到了油畫的前面,鼻子都差點貼到畫布上了。畢竟是研究這些藝術品幾十年的學者,不一會就給出了答案。
「這位應該是理查德.馬修主教大人,是保羅三世教皇陛下最忠誠的侍奉者。」
「波利安先生,你能給我介紹一下這位馬修主教大人。」洪長生模了模自己的眉毛說道。
「好的,這位馬修主教是保羅三世教皇陛下的同鄉,也是拉齊奧人,從小就跟隨著保羅三世陛下,後來成為陛下的學生和侍衛,是陛下最信賴的人。馬修主教是個非常勇敢和虔誠的人,曾經五次前往聖城耶路撒冷朝聖,其中一次被穆斯林士兵俘獲。由于在反抗中馬修主教殺死了三名穆斯林士兵,為了報復,那些異教徒就用燒紅的烙鐵在馬修主教的臉上燙了一個十字架傷疤。但是這個傷疤不但沒有給馬修主教帶來羞辱,反而讓他在基督世界名聲大盛,被信徒們稱為鋼鐵馬修,據說連很多騎士也對馬修主教鋼鐵般的意識表示敬佩。不過教皇陛下很心痛自己的學生受到了如此傷害,下令嚴禁任何人隨意提起和議論這道傷疤。過了一段時間,馬修主教的傷疤就成了一種傳說,想不到這幅畫居然還完整地表現出來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幅畫原本是珍藏在耶穌會總部里,後來為了感謝庇護七世教皇陛下重新認可耶穌會,耶穌會于把這幅畫獻給了教廷。」
听完波利安的解釋,洪長生和菲利波主教心里都叫了一聲僥幸,幸好這幅畫原先被珍藏在耶穌會總部,要是藏在教廷,說不定會被保羅三世教皇下令給銷毀了。
「馬修主教並沒有因為遇到危險而放棄信念,繼續前往聖城朝聖。他的虔誠感動了很多信徒,很多人也尊稱他為虔誠的馬修。」波利安繼續介紹著馬修主教。
「不過馬修主教還有一個稱呼。」
「什麼稱呼?」
「安東尼奧尼。」
「什麼?」洪長生和菲利波的眼楮里不約而同地閃過一道喜色,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波利安先生,請繼續。」
「當保羅三世陛下被選為教皇後,準備冊封馬修主教為大主教,但是卻被馬修主教拒絕了,反而主動要求去安齊奧附近的安東尼奧修道院當總管主教,在馬修主教的堅持下,保羅三世陛下只要簽署了這項任命,後來有人根據當時的習慣稱呼馬修主教為安東尼奧尼,意思是安東尼奧修道院主人。」
「馬修主教當上安東尼奧修道院總管主教是什麼時候?他當了多久的總管主教?」
「應該是初,保羅三世陛下登基不久。」波利安想了一下說道,「到馬修主教于去世時,他依然還是尊貴的安東尼奧尼。」
洪長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時間、名稱、身份都對得上,應該沒錯了。幸好今天來參觀博物館,要不然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那些故紙堆里找到這位馬修主教。他們三人一直在關注教廷的機構和人事記錄資料,根本還沒有精力去關注這些人物史傳。這位馬修主教的名字以前在翻閱相關歷史文獻中也看到過,但是誰也沒有想過安東尼奧尼只是馬修主教的一個稱呼。而且記載保羅三世和馬修主教的正式文獻中也絲毫沒有提到馬修主教的臉上有傷疤,可能在避諱吧,中外的正史都是這個套路,真不知道這位波利安先生從哪里挖出這些歷史隱聞。
洪長生覺得千鈞重壓一下子全沒有,他微微向菲利波主教點點頭,而這位主教大人也心領意會地點點頭。兩人向波利安表示了謝意,然後神情輕松地把整個梵蒂岡畫廊全部參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