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遠遠的望見了隱在飄渺晨霧中的永橋。為保黃河兩岸南北暢通北齊在洛口和永橋城之間建起浮橋這座浮橋即永橋浮橋飛架黃河南北兩岸若有戰事起時晉陽與洛陽兩大重鎮可依浮橋往來增援一旦橋斷則兩城如遭腰斬斷了生機所以北齊在永橋兩岸均設重兵駐防。
永橋城是地處交通要道的小鎮麻雀雖小五髒卻全南北兩岸往來客商絡繹不絕我與段虎等人連夜奔波早已饑腸轆轆于是進了御道邊的一家四夷館。四夷館又名「邸店」是專供食宿、存貨和交易的店面。
一進館內只見食客往來穿梭、人聲喧嘩生意頗為興隆我們二十人幾人進入後人們也不過多望了幾眼。老百姓早已習慣這些四處行走身披鎧甲的將士兵荒馬亂的日子再艱難畢竟也是要繼續熬下去的。
撿了幾處座椅坐下後段虎便疊聲高叫著小二慌得那小二忙放了另兩桌客人趕過來那兩桌坐了六七名客商裝扮的男子皆身材高大氣質狂野。其中一名面容彪悍的男子見菜還未點完小二卻走了不禁怒拍桌子一時店內眾人皆驚鴉雀無聲。
靜靜的客棧內眼見風波要起這時那些客商之中一名背朝我們而坐的男子以手指輕叩桌面篤篤輕輕幾聲那名怒的男子立即安靜下來斂眉低目看來是那名男子警示了他。
段虎見有人拍桌正要作我忙攔住他誡道︰「段大哥不可惹事我們還要趕路呢!!」段虎這才忍了下來只是朝那名拍桌男子橫眼怒眼挑恤了一番那名男子卻視而不見自顧喝酒再不作聲。;那名背向我們的男子錦衣華服披左耳一顆巨大的綠松石耳墜此時他正舉杯而飲一碗酒于他仿佛白水一般飲下。喝完酒後他也不再點菜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拿起擱在桌上的長條布包便起身他一起身余者六七名隨從男子皆迅站起跟隨他往店鋪外魚貫而出。
只見這男子三十來歲身材高大魁梧五官輪廓分明不似商人反而周身散一種邪魅霸氣他見我盯著他望眼角微斜便向我瞟來竟是一雙碧綠眼楮恰如一汪綠水寒潭氤氳著冷冷寒光他望見我時似乎一怔腳步微頓眸光噬人繼而唇角揚起一絲冷笑轉身揚長而去。
「木蘭木蘭吃飯啦你在傻傻的看什麼?」段虎用手在我眼前揮動。
我醒悟過來收回目光小聲道︰「段大哥剛剛那人的眼楮是綠色的。」
「綠眼楮?是突厥人吧?」段虎立即扭頭往門口望去然而卻只看到他們離去的背影。
段虎嘀咕道︰「或許是來中原做生意的!」此時菜已經6續端上眾人饑不擇食紛紛大碗開吃再也沒有誰去留意那群遠去的突厥客商。然而我總覺得那名男子好似在何處見過他離去時那抹詭異的笑讓我心上不禁涌上一絲不安。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手中的一碗飯飯後我們先去見了永橋大都督傅伏。傅伏三十余歲白面有須是一名舉止儒雅的儒將他已然知道平陽城被圍之事段虎將臨行前段大人的話再向傅伏復述一篇不外乎是永橋關系重大不得懈怠貽誤雲雲。傅伏與段虎之兄段韶關系甚佳公事述畢便論舊情倆男人竟然也有聊不完的話題。我在一旁听得著急屢次以眼神提醒段虎聊得興起只作視而不見我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段大哥我們該走了!」
傅伏這才注意到侍立一側的我訝然道︰「段虎這小子是誰?」
「這是我兄弟木蘭。」段虎一把將我扯至傅伏面前大笑道︰「傅伏你說他美還是長恭更美?」好個段虎我頓時臉都綠了!傅伏仔細端詳了我一番對段虎笑道︰「長恭有妙姿容軒軒如朝霞舉眼前這位小兄弟卻似珠玉琳瑯濯濯如春月柳呀!」
我不禁臉飛紅霞謙道︰「大人過獎了蘭陵王稟絕代風姿自然堪比當年的會稽王但木蘭不過一無名小卒不敢與太原王恭相提並論。」傅伏訝然繼而捋須笑道「非我過獎是你過謙。」這時段虎不耐煩了︰「你們讀書人就是可厭讀多了幾本書說起話來文謅謅的別扭死老子。」
傅伏大笑道︰「段虎你要問誰更美?如今長恭在並州你見了他親自問他去!」
段虎嘿嘿笑道︰「問他?你倒不如讓我直接去老虎上撥根毛更來得痛快!」于是此兩人相視大笑再也不顧一絲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