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騎縱馬疾奔在黑夜的草原上雖然已經離了沙月湖好遠好遠耳畔仿佛仍有狼的余音在回旋腦海中狼王仰天長嘯孑然孤伶的身形漸成剪影一聲聲嗚咽悠長的悲怮直達蒼天寰宇。
惆悵的風吹亂了絲滿天繁星閃爍在冰藍色的天幕天鈴鳥的歌聲在靜謐的夜里格外清脆婉轉可是我的心情卻沉重得再也看不到、听不見任何美好。遠處一頂頂白色的穹廬氈帳群落出現在視線之中牧羊犬的狂吠穿透暗夜遙遙傳來我又回到了都斤山下突厥王庭。
下馬時為避人耳目燕都用他寬大的披風裹著我直接將我抱回了他的銀帳。
一進入帳中我立即從披風下掙出他亦不在意自顧解下披風露出一襲藍綾窄袖左衽衣更襯得他身形鶴勢螳形氣質狂野不羈他坐在椅上將披風隨手甩至一側一邊解手腕上的金扣一邊對我說道「你過來。」
我警惕的看著他說道︰「有什麼話你說就是了。」
他眸光一沉站起身來二話不說雙手扯過我的雙腕將我直接扯至身前。
我正要惱他卻又坐下眉峰微蹙一臉正色「木蘭我不能馬上答應你的條件蘭珠兒才十三歲別說我王兄不舍就是我亦不舍她這麼早出嫁。所以你別奢望她這次能隨高長恭一起回北齊。」
我的心一沉。他又繼續道「突厥與北周結盟在先北周皇帝的迎親使臣都已經來到王庭即使高長恭在贏得賽馬後向蘭珠兒求親即使薩滿巫師亦立于北齊一方我的王兄也不能當即反悔。更何況蘭珠兒還小在她十五歲之前無論是北齊還是北周的使者都只能暫時羈留都斤山牙帳至于兩年後這樁婚事的變化就要看你們北齊皇帝的表現了。」
他說得如此清晰明確讓我不得不靜心思索他話中的意思正如我與長恭所料北齊的金錢攻勢讓木桿大汗心中已然松動剩下的不過是要繼續拿銀子來填罷了。
當年面對強盛的匈奴漢武帝能夠意氣風的說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如今面對崛起的突厥齊周兩國皇帝僅是應對中原之亂、南方未平就已焦頭爛額哪里還有遠攻突厥的實力?所以懷柔納貢的遠交政策才是上上之策。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細君解憂出塞的年代。
「好。」我凝望著他鄭重點頭道「北齊國庶民豐無論你們是要錢財綢緞還是金銀寶器這些都不成問題不過公主的婚事我需要得到木桿大汗的一紙承諾。」
他微睞雙眸身子向後往椅背一靠道「可以我會帶你去見他。」
「你當真答應了?」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不由得我不懷疑。
「你不希望我答應?」他反問我我頓時啞口無言。他的雙眸有黯淡的火簇自嘲道「明明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我卻甘願被你利用。」
輕輕抬緩緩說道「只因我心中總存了一份希望希望你會慢慢接受我並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