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北周精良的府兵很快便來勢洶涌如潮水。步軍執槍上前一桿桿長槍密如葦列;騎兵驟馬集結一個個身手矯健如飛。我的一聲‘撤’令眾人不敢再戀戰紛紛掣刀亂砍沖入周軍陣中彼陣頓如波開浪裂四十騎齊齊沖出轅門沿來時山路往南迤邐奔逃。
身後箭矢密集如雨卻一一被密林遮落。天漸漸亮了第一縷晨曦透露天邊。沿著山脊馬蹄揚塵奔走如疾風盔纓上雉尾掃過落葉翩躚舞若黃蝶。汗沁濕了頰背視線徒然開闊一座高高的封土堆出現于眼前。
唇角笑意揚起眾人縱馬奔上封土堆扯轡勒馬迎風並立。在我們身後是一遍密林一塊塊巨石崚峋生出宛若一塊天然的屏風將下山的蜿蜒小路遮于石後。
于封土堆上可遠眺伊水東西兩岸那兒香山與龍門山對峙‘伊闕’自古如洛陽的天然門闕。而山腳下鋒火中的洛陽城宮室棋布、王城市井歷歷在目。
身處險境我竟憶及當年曹子建‘步登北邙阪遙望洛陽山’長嘆‘洛陽何寂寞宮室盡燒焚’。然而一把把亂世焚燒的火燒不去河洛毓秀地滅不了古亳帝王都洛陽仍是洛陽。而放火的梟雄們又去了何方?
抬眸北望段大哥他們應當與我們相反方向已經望北而逃了吧?洛陽城被圍得如鐵桶般回去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而北方北周大軍至少仍鞭長莫及。;眼前塵頭大起北周追兵迅至矣。
涇州總管王雄人如其名板肋虯髯、儀容甚偉他率先縱馬出陣大聲問「來者可是蘭陵王?」
我手執馬鞭悠悠然並不答話在我身後的密林之中有漫天黃塵揚起。那兒埋伏了楚炅率領的二十人而已。然而二十騎馬尾綁了松枝來回奔走掃起塵土仿若伏有千軍萬馬。
王難望向我身後見我氣定神閑到底心生疑慮不敢輕易上前。我暗自慶幸虧得追來的是莽漢王雄若是換了達奚武、抑或是宇文憲只怕沒這麼輕易能騙過吧。
然而笑很快凝結于唇邊。
風吹動層層黃羅銷金傘蓋門旗開處一名男子在眾人的擁護下策馬而出。
晨曦中他的臉漸漸清晰。眉目磊落分明眼神深邃綿緲唇角依然是那一抹慵然淺笑「蘭陵王。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