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陽光穿透疏林撲打在眾人臉上他騎下的黃鬃馬打著響鼻不耐地尥起蹄子鴉雀無聲的山崗靜謐得可以听到林間的啾啾鳥語數萬軍馬睽睽眾目注視著我及他們的皇帝。
曾經是相依相偎的親密戀人;如今卻是我著明光銀鎧他披玄黑戰甲刀劍相拼于疆場。「你認錯了」話語尚未落音那紫金束冠的男子已就著我手腕將我用力扯至身前抬眸時彼此淒清的雙眸早已泄露了一切心事。
「我怎會認錯?」他的手一揚輕易掀去了我臉上的面具;面具下那淚痕淒楚的容顏再也無法遮掩。
大手撫至我的頰畔顫動的唇角笑容竟在淚眸中緩緩綻開「四年了我一直告訴自己你一定還活著。就好似當年一樣你會再次回來我身邊。可是一年又一年宮門前那株老梅樹花開又花落我卻始終等不到你回來。」
「翎兒你怎麼忍心?你怎麼能忍心?」
淚水洶涌而出竟不能辯一語只知默然搖頭喉已哽咽難言。他在我朦朧淚光里淺笑著「我設想了一千次一萬次你回來時的情景卻未曾想到你竟然會身著男裝出現而我卻一直留著你的釵。」荏弱的手腕被他緊握任由他抽去我髻上長長的紺碧冠簪滿頭的青絲如瀑披泄在銀色的明光鎧上。
那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竟在眾臣眾將數千人注視下親手替我挽。銀蝶長釵冷如冰霜一般釵入新綰的髻之中。釵尾上銀蝶翩躚這是我當年在北周皇宮時最愛佩帶的銀釵亦是我親手將這支銀釵刺進了他的月復部。
「翎兒。」他低聲喚我一如往昔「不。」我顫抖著哭泣用力掙月兌他的手腕扯轡連連後退「我不是翎兒宇文邕你認識的翎兒早已經死了。」勒馬轉身我揚鞭縱馬奔上封土堆越過亂石陣一直奔進了樹林深處。
「駕駕。」馬迅如疾電一般密林如暗夜的海耳畔風聲若海嘯般襲來無盡的悲傷卷起巨浪、幾乎要將我整個身心淹沒。
他在身後緊緊追來一聲聲呼喚「翎兒。」
我松開韁轡以雙手捂住兩耳不願听不想听。淚水模糊了雙眼恍惚中馬蹄似被道畔草藤絆倒一個踉蹌我的身子已經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