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竹林中,一個紅衣男子佇立其中,火紅的長袍與碧綠的青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陣清風拂過,綠竹隨風而擺。
竹林中已然多了一人,這人來的悄無聲息,形似鬼魅。
紅衣男子依然昂望著遠處,頭也不回的道︰「怎麼樣?」原來他已覺了來人。
來人一身青衣,就連一張臉似乎也被衣著感染,顯得有些青郁郁的。
青面男子躬身道︰「宮主料事如神,冉雲山等人果然馬不停蹄的向東趕去。」
紅衣男子輕聲,過了半晌,才開口道︰「冉雲山已非易于之輩,再加上魔教教主百里長空,還有那……道勢必又要經歷一場磨難!」
青面男子道︰「宮主昨日為何不除掉冉雲山?」
紅衣男子道︰「當前最緊要的事莫過于找到魔尊宇文寅的元神,我若殺了冉雲山,斷了這條線索,只怕會誤了大事。」
青面男子道︰「這麼說即便那個智凡不站出來,宮主也不會殺冉雲山的了?」
紅衣男子點頭道︰「冉雲山為人剛烈,無論如何也難從他口中得到我想要的消息。但我要是留其性命,他必會起疑。好在那個少年半路殺出,正合了我的心意。」
青面男子道︰「宮主認為冉雲山是去與百里長空相會?」
紅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眉頭輕輕皺了皺。對青面男子道︰「宇文寅乃是千年來公認的第一魔頭。其魔功已臻化境,便是死後,竟也元神不滅。這等境界,若是修真練道之人,已近飛升之境,只可惜……」
紅衣男子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又道︰「一千年前,正派集所有高手對其圍剿,到最後損傷大半才勉力將宇文寅降伏。自那以後,正道元氣大傷,始終也不昌盛。
如今百里長空偷走宇文寅元神,其心意昭然若揭。」
青面男子臉上變色道︰「宮主是說百里長空要為宇文寅的元神另尋肉身?讓其重獲新生?」
紅衣男子微微搖頭道︰「百里長空這幾百年來儼然已經成了魔界第一人,他怎麼肯讓另一個人壓在他的頭上。」
青面男子道︰「那他……」說到這里忽然面色大變,失聲道︰「宮主意思是說百里長空想與宇文寅的元神合一?」
紅衣男子神色略顯凝重,沉聲道︰「極有可能。」
青面男子道︰「百里長空已然不好對付,倘若再與宇文寅的元神合一,那天下恐怕再沒幾人能制得了他。」
紅衣男子道︰「不是沒有幾人,是根本就沒有人。到時候天下淪為魔爪之下,必將生靈涂炭。」
青面男子道︰「宇文寅元神被盜如今已有數月,百里長空會不會已經……」
紅衣男子搖頭道︰「不會!宇文寅元神極其凶悍,即便用七寶通天塔困住,又押在峨眉金頂之上,尚且蠢蠢欲動。百里長空倘若草草就與其交融,不但不會獲得宇文寅的強大魔功,反而會適得其反。自身必將被宇文寅所控,繼而失去自我。百里長空為人極為狡詐,這點他斷然不會不查。」
青面男子道︰「那百里長空要怎麼才能讓宇文寅的元神順服,繼而化為己用?」
紅衣男子眼光遙望東方,緩緩道︰「相傳東海之濱有個蓬萊仙島,歷來是修仙得道之人的飛升聖地。島上有一瀑布,名為龍門。據說那龍門瀑布乃是通天捷徑,是以正氣十足,妖邪之輩向來不敢臨近。無論如何的凶神惡煞,來到龍門瀑布前都會變得平心靜氣,戾氣全無。所以我猜想百里長空或許會借助龍門瀑布來洗刷宇文寅的魔氣,之後再與其人神合一。」
青面男子道︰「那我們為何不直接趕往蓬萊仙島,阻止百里長空呢?」
紅衣男子道︰「蓬萊仙島之說只是古老相傳,從未有人尋到過。許多出海尋仙之人,都是一去不返,杳無音訊。有人說是到了仙島升天成仙,有的說是死在了茫茫大海之中。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總之從來沒有人見過從蓬萊仙島回來的人,我也只是猜測。因為百里長空若不是有了極大的把握,決不會冒險去峨眉山搶奪元神。他這人我清楚的很,一定不會為了一個有損無益的東西大動干戈。所以我猜想百里長空已經獲悉了前往蓬萊仙島的路徑,所以才甘冒如此凶險。只不過……這中間有些關節,我卻仍想不通。」
青面男子道︰「宮主是說峨眉山金頂之上那場浩劫?」
紅衣男子微微點頭道︰「不錯,雷音寺智字輩僧人功力深厚。這些時日來我苦思冥想,卻也想不出當今之世有誰可以一舉殲滅包括雷音寺智空方丈在內的十幾名高僧。百里長空與冉雲山的功力雖說要比那些和尚強上許多,但憑二人之力,顯然也無法做到這點。」
青面男子道︰「屬下听說雷音眾僧是死在**萬劫功之下,而那門魔功,已然失傳已久。但听說那個叫做智凡的雷音寺棄徒卻不知從哪里學會,而且也有人說雷音眾僧便是那少年所殺。」
紅衣男子搖頭道︰「那少年英氣勃勃,人雖稚女敕,卻極為仗義。決不會是殘害同門之輩。至于他那吸人精魄的功夫,我看倒與傳說中的**萬劫功略有不同。**萬劫功吸人精魄,但尚有干尸存在。可甘峒被他殺死後,竟然灰飛煙滅,這兩種功法看似相近,卻又略有不同。」
青面男子道︰「宮主似乎對那小子青睞有加?」
紅衣男子道︰「那少年機遇滿身,天資聰慧。假以時日,定會大有作為。只不過他年紀尚輕,若是無人引導,恐怕誤入歧途。此人是敵是友對日後天下的影響可說極大。」
青面男子沉吟道︰「可是……可是甘堂主畢竟死于他手。難道咱們就這麼算了?」
紅衣男子冷哼道︰「甘峒不思政務,視門規于不顧。竟然去覬覦他人法寶。還對一個少年人狠下殺手,便是他不死于敵手,我也不會輕饒了他。」
青面男子道︰「宮主明鑒。」
紅衣男子道︰「好了,你先去吧。跟緊了冉雲山,沿途給我留下訊號。九陰洞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現在要想找到百里長空,也只有這一條線了。」
青面男子躬身道︰下這就去辦。」說罷身形一閃,已然消失不見。
紅衣男子昂看著那節節拔高的翠竹,淡淡的道︰「諸位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只听一人長聲笑道︰「慕容柯果然名不虛傳。」
語音甫畢,只听四周「砰砰砰砰」一陣聲響。許多青竹應聲倒下,周圍卻多了十幾個黑衣人。這些人剛剛竟然藏在地下。
慕容柯冷峻的臉上依然淡如止水,眼見這十幾個黑衣人將自己圍在當中,顯然來者不善。
輕聲道︰「看來幾位不是在下的朋友!」
這些黑衣人都蒙著頭臉,只露出一雙雙精光四溢的眼楮,顯然功力都非尋常。
每人手中都提著一柄長劍,劍雖普通,卻散出凌厲的殺氣。
先前大笑那人上前一步下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不是朋友。」
慕容柯道︰「可是幾位卻也不像在下的敵人。」
那人道︰「很快就是了。」
慕容柯微微笑道︰「幾位是來殺我的?」
那人道︰「你心中一定在想,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殺我。是也不是?」
慕容柯道︰「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
那人道︰「什麼時候才不早?」
慕容柯道︰「諸位的劍臨近我脖子時再去想就差不多了。」
那人嘿嘿笑道︰「好大的口氣,只怕到那時候你只能跟閻王去說你的想法了。」
慕容柯淡淡的道︰「閻王也不見得喜歡見到在下。」
那人冷冷的道︰「有人比閻王還不喜歡見到你。」
慕容柯道︰人是誰?」
那人道︰「我!」
慕容柯道︰「看來閣下是一定要跟我比比誰先見閻王了?」
那人道︰「誰先見閻王不是由閻王來決定的。」
慕容柯道︰「那是由誰來決定的?」
那人揚了揚手中的長劍,冷冷的道︰「由它來決定。」
慕容柯道︰「看來閣下是胸有成竹了?我詢問閣下殺我的緣由想必你也不會說的了?」
那人道︰「我已經說了很多。」
他果然已經不想再說,手中長劍猛地指向上空,口中出一聲輕嘯。
幾乎同一時刻,十幾名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同時斜斜上指,一剎那間,只听得嗤嗤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這些人竟然同時逼出一道無形劍氣,而那無形無質的劍氣,卻在半空中匯聚一處。十幾人的劍氣合並在慕容柯的頭頂,隨時隨地都會將他割成數塊兒。
對于慕容柯這等絕頂高手來說,這種劍氣自然是相當的小兒科。
但這劍氣的厲害之處就在于它十數支匯成一處,形成一種不可捉模的形態。而這東西既看不見,又听不清。若是一支兩支單獨劍氣還可憑出劍人的角度判斷劍氣的方向,但此時十數支劍氣混合一起,已然不會按照固有的形態與路線進行攻擊,這才是最讓人頭痛的地方。
這些人也不知練了多久,才能如此熟練的匯聚劍氣,可他們又如何去操控劍氣攻敵呢?
慕容柯紅衣迎風輕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就在這時,十數個黑衣人身後的地面砰!」的一陣響,又有十幾個黑衣人從地下鑽出來。這些黑衣人鑽出地面,對眼前的形勢看也不看,沿著前方那十幾個黑衣人的空隙朝著慕容柯就是一劍。
動作極為純熟,顯然早已習練甚久。
原來前方的人只是築網,後面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殺手。
慕容柯的上方與四周已然全部被劍氣封死。
一陣輕風吹來,徐徐飄下幾片竹葉。
竹葉剛剛飄到慕容柯頭頂三尺處,頃刻間化為一股青煙,劍氣竟然如此凌厲!
僅有的空隙也已被後來的十幾個人填滿,凌厲的劍氣激射進來,慕容柯即便擋住三支五支,卻還有許多支可以將他劃成尸塊。
四周已然無處可逃,唯一安全的一塊地方就是自己的腳下。
土遁畢竟不是尋常人可以練會的。好在慕容柯不是尋常人。
但從土中鑽出的敵人,會給他從土中逃走的機會嗎?
誰若想從水底游泳逃月兌鯊魚的圍捕,他豈不很傻?
幸虧慕容柯並不傻。
就在此時,被晨雨澆濕的地面忽然裂開了數十個極窄的小口,劍氣已經自下而上鑽了出來。
沒有人願意去死,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憑慕容柯這三個字,就已讓人聞風喪膽了。誰會甘願去送死?
若想去圍捕一頭獅子,至少要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抓的住這只獅子,還要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不會被獅子吃掉。
這個劍陣確實厲害,如果有人懷疑它的威力,那絕對是一件非常非常愚蠢的事情。
慕容柯的上下左右都已被封死,軒轅劍雖是上古神器,卻也無法在同一瞬間攻擊上下左右,四面八方。
那一瞬間,慕容柯已經在黑衣人的眼中看到了勝利的喜悅。
突然之間,慕容柯修長的身子好像變成了一個球。
尋常人的身子只能左右或者上下旋轉,可他的身子卻像一個圓球,可以轉到各個方向。
叮聲響個不絕,之後一切又重歸寂靜。
只听得見青竹來回搖擺出沙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