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紀 正文 第七章 巨蜃(上)

作者 ︰ elaine伊蓮

斬神劍帶著無盡殺芒,凌空揮下。(本書由

力量之巨,攻擊範圍之廣,楚歌無論往哪個方向,用何種方法,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紫虛陽光之劍,指天天裂,指地地坼,指星辰則失度,指江河則逆流,萬邪不敢當,神聖之寶也!」

生死一瞬間,楚歌腦海中卻記起這麼一句話。

「噫?」她不及驚疑,不退反進,甚至沒有任何武器,赤手迎了上去。

「 !」雙方力道相交,一聲巨響。

然而,並沒有想象中驚天動地、足以撕裂自己的事情生。

威氣十足的紫虛陽光劍在半空懸掛了幾秒鐘,突然搖擺著墜落到地面,光芒亂閃,竟然漸漸消散于空氣之中。

楚歌眼神微微一松︰她賭對了!

若那把劍真的是傳聞中千年斬神劍,若有人能夠驅動這樣一把神見神怕、鬼見鬼懼的法劍,有此功力、仗此法劍,諒來還未必把她看在眼里,何必要大費周章,弄神弄鬼的搞一個幻境出來,騙得她心灰若喪引她自殺?

也就是說,對方遲遲不難,是由于不敢難。

這時候一切謎團豁然開朗︰對方善于制造幻境卻不敢正面攻擊,並且它是由于龍珠出現它才出現的,與龍相關、與海相關,莫過于蜃。變化如此逼真、雄偉的海市蜃樓,是這種怪物天生的特長,而不是說它修行到如此難以想象的境界,與此相對的,蜃的攻擊能力卻非常的弱。

楚歌正是在電光火石間想到了蜃,才選擇正面硬撼。果然一招之間,便破去對方精心所設的幻象。

隨著陽光劍的消散,那座峻偉傲岸的宮殿,亦在緩慢傾塌。

楚歌將手掌向下,放到正在消散的陽光劍上︰「起!」

零落四散的金光募然匯聚,一躍而起至楚歌手中,重新凝結成陽光劍模樣。

楚歌修煉的本就是正陽道為主的赤荇轉,這把陽光劍無論式樣或其色澤,都甚合心意,見到了總覺得對它有莫名的熟悉,哪里還肯放過。

「妖孽!還不現出原形!」

楚歌冷笑斥道,仗劍在手,擺了一個酷到如果這是在電視里肯定迷死千萬少男少女的。

她可不是花架子,一劍刺出,風聲凜冽,熾烈金光更甚從前。

一個巨大,胖乎乎扁圓圓的身影在她面前不情不願地現出原形,縮成一團。

這便是可以造出各種各樣幻境的怪物?

楚歌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它。轉載自我看書齋自古以來,只有「海市蜃樓」之說,可是誰也沒見過這真正吞雲吐霧的怪物,哪怕是見多識廣的楚歌也不例外。要不是今天這幻境的生,她會以為海市蜃樓不過是一個成語,蜃呢,也只是傳說中的一個東西罷了。

而今親眼所見,見它足有半張圓桌那麼大小,屬于貝殼一類,或者說兩者根本就長得很象,只不過很想象會有如此之大的貝殼,一上一下兩個美麗花紋的扇貝,女乃黃色的尖螺尾非常非常美麗。兩塊貝殼微微開啟,從中吐出白色煙霧,殼內藏著粉女敕女敕的肉,一雙狹小的細長眼楮在這堆肉里面,有點害怕、有點憎恨地瞧著楚歌。

「哼!」楚歌揮一揮劍,金光閃過那堆粉肉,嚇得怪物趕緊把扇貝再闔上一些,只剩一道縫了。

楚歌暗暗想道︰「膽小的家伙……」之前被這怪物攻擊,確是惱怒非常,然而,在親眼目睹了這個縮頭縮腦的可笑家伙之後,那點不快都丟在九霄雲外了,再怎麼說,這東西也是珍奇品種,一旦它現于世間的消息走漏,它可是大熊貓拍馬都趕不上的國家級寶貝了,楚歌把自己賣了都可能沒它值錢。

嘴上凶霸霸的︰「何方妖孽,竟敢暗中害人!如不從實招來,休怪我劍下無情!」

巨蜃似乎非常生氣,口中吐出的白氣也更加濃冽了。

楚歌不耐煩,把劍敲敲貝殼邊緣︰「你真以為我不敢下手麼?」

「楚……」這一敲帶了三分真力,碩大的貝殼一陣亂顫,出嘎嘎之聲,它連忙往旁邊一邊,從那堆肉里面冒出了一個聲音,「楚姑娘,還記得老夫?」

妖怪口吐人言,這沒什麼。畢竟這世界上千百萬種妖怪,修煉的第一目標是變**。

可這妖怪開口就問她認不認識,這有夠奇怪的了。

要知道,楚歌是在一分鐘之前,才確信世界上的確是有叫「蜃」的這種怪物的。

但是這只膽小如鼠的妖怪卻明確叫出她姓楚。

那是事前早有打听,抑或是,出于一個連楚歌自己也不知情的原因?

「鬼才認得你這裝神弄鬼的老妖怪!沒用的家伙!」

「哼!」楚歌驚訝地看到巨蜃的兩塊貝殼,飛快地從女乃黃色漲成了赤紅色,嘴巴里哼哧哼哧地噴出一股股白氣,仿佛是氣極了,偌大的貝殼一抖一抖的,楚歌實在覺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楚、楚……」似乎是有什麼顧忌,它叫了半天的楚,最後還是,「楚姑娘,你欺人太甚!我虛蜃雖然只是一介難以修成正果的小妖,可你害死大王,搶奪寶珠,傾覆那七海之間珠宮貝闕,這仇恨老夫永世不忘!……一千年、兩千年……一萬年,有機會,老夫便會為大王報仇!」

楚歌眨了眨眼楮,對于人的觀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于妖怪的概念,這個數字好象不可理喻了一些,「你叫虛蜃?你倒底有多大了?」

虛蜃哼了一聲︰「老夫隨侍于上一代龍君左右,而後跟隨主人。算起來,總有十萬齡了!……」

它還在嘮嘮叨叨的數說些什麼,楚歌可只有翻白眼的份了,十萬……暈,白蛇不過修行千年,便是得道的老妖了,十萬年這是個什麼概念,這個東西究竟是只貝殼還是烏龜啊?

關鍵在于,這只十萬歲的老貝殼和她二十三歲的楚歌能有什麼仇恨?楚歌想來想去,想到七年前到海灘去玩,模了很多貝殼,打量都是這老家伙的徒子徒孫,難不成它竟從此記仇?這家伙活了十萬年,心眼還這麼窄小,每一個抓貝殼的都是它仇人,哪兒報得過仇來啊?

好罷,楚歌也承認,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老貝殼來找她肯定不是因為她模了小貝殼,肯定是因為那個什麼龍君,什麼大王。

活到十萬歲不容易,人家好歹還是個忠心耿耿的「義僕」,楚歌最後一點不快也都散去了,耐著性子解釋道︰「我雖然會些法術,但肯定不是你口中所說的楚姑娘。你弄錯了。」

「老夫決不會弄錯,就是你!」虛蜃冷笑著,「你和藍那個叛徒串通叛逃,謀害主人,便是化骨揚灰,老夫也決不會弄錯了人!天可憐見,藍終于落到老夫手上……」

藍?!楚歌微微一凜,剛想問︰「你把尹拓怎樣了?」卻已不及,虛蜃口中的白氣吞吐繚繞,已將自己的身軀重重包圍,一點一點的消散于空氣之中。楚歌急了,叫道︰「別走!」

迅地念了兩個咒語,這些咒語對付平常妖怪是無往而不利,可眼前的畢竟是擁有十萬年修行功力的老妖怪,攻力能力雖屬平常,而其他的一些諸如防守、隱形之術,卻是以楚歌目前能力無法對付的,只能眼睜睜瞧著虛蜃在她面前消失。

糟了!楚歌記起方才看到金袍少年倒于血泊的一面,心里猛然懸了起來,那個少年雖是幻象中人,可是除了眼眸與色以外,長得和尹拓著實是太象了。莫非,兩者竟為一體,那口口聲聲號稱報仇的虛蜃,竟然真的下手害死了尹拓?

「老妖怪!」楚歌恨恨地跺腳,「要是尹拓真有何意外,本小姐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將你揪出來,剝掉你兩扇硬殼!」

一面著狠,一面四下張望。

幻境隨著虛蜃的離開而消失。破舊的天壇矗立于前方,尹拓開來的車就在左手邊上,青墨染就的樹林在不遠處搖曳如舊。

尋常之下掩藏著極不尋常。樹林的後面,輕輕升起幾縷難以為肉眼所察覺的氣流,楚歌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方才一場幻境,雖然不曾真刀實槍的打斗起來,可是變幻如此宏大景象的氣場有多大,估計千里以內的同道之人都在剎那間感受到了。如此強大氣場的出現肯定會引起所有人的好奇,看那些氣流的動向,已經有人向這里進了。

蜃象的遺留、加上龍珠釋放的若有若無的靈氣,很容易讓人偵知,有一件千古以來的寶物出世了。世人之心皆貪婪,一場麻煩眼見就來。

楚歌不是怕麻煩,可她也不想惹上無謂的麻煩。

啟明大星的光芒之下,她見到尹拓倒在第二到三層的天壇階上,也就是剛才幻象龍宮寶座的所在地。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然而,他身上干干淨淨、清清爽爽,並沒有幻象中那一把劍、滿身血。楚歌略覺放心,奔上天壇,以手試他的呼吸,也是平穩有序。

「尹拓,尹拓!」

楚歌接連叫了幾聲,甚至重重地推著他的身體,尹拓卻始終沒有反映。

楚歌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那些氣流越來越近,實在不能久留。楚歌一咬牙,把尹拓抱了起來,放進車後座,趕在天明以前,離開了這塊城西荒棄之地……

而在黑色轎車風馳電掣地離開,僅余一道背景之時,有幾個穿著奇奇怪怪、樣貌也是稀奇古怪的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天壇之上。

其中有一名道人,深黃色道袍上印著一個黑白八卦——反正是在二十一世紀你無論如何想象不到的裝束,他卻穿得一本正經,目眺轎氣遠遠遁去,拂塵一甩,若有所思的微微頷。

這一把拂塵甩在身邊猛低頭查看不停的光頭和尚的禿腦殼上。

和尚模著腦袋,慢慢直起身來,與老道相交一眼,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原來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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