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紀 正文 第十三章 禍害(下)

作者 ︰ elaine伊蓮

當這陣暈眩逐漸淡去,周圍漆黑的世界透出一線曉亮,並且伴隨著滿天星星。自我好一會楚歌才明白過來,那不是星星,那是她陡然從黑暗里接觸外界光線時的必然反映。

而外界的光線,並非意味著深夜既去,黎明忽至。

她才現那副墨鏡在剛才那陣暈眩中掉下了,雖然那種墨鏡帶著不會影響她的視野,但是視出事物的顏色上面會有些微的改變,而如今她看到的,是未經任何加工處理的整個外面世界進入眼簾的真實反映,電光刺眼,火光滔天,加上震耳欲聾的巨響竟然是某些建築倒塌的巨響。

「天!」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光景,半晌,才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千年古寺毀于一旦,半數已倒塌于熊熊烈焰之內,而她在昏迷中不知是被何人、使何法術,由地道直接彈上了地面,她所在的地方……是在那個亂墳崗!而這片陰森久遠的墳地,如今便似油鍋里燒得沸騰的油,沒有哪一處不冒幾個泡泡、坑洞出來。楚歌的好視力,足以使她看到一些她壓根兒不願看到的東西,比如,一截灰色的朽骨,半塊透著眼眶的骷髏,這些東西隨著地下還在不斷翻騰,它們也作著激烈運動。楚歌眼疾手快地跳起來,避開了一根飛撲上身的手指。

她實在是忍不住,捂住嘴巴,拚命向著墓地外面跑。

墓地不大,可是她卻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她幾近恐懼地抬頭望天,感受到了那強悍而霸道的結界帶著地獄式殺氣的結界,是誰布下的,那個「禍害」麼?

于是她才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三個和尚,那出類拔萃的美男子,他們估計是很快就打了起來,那麼現在這幾個人呢,去哪了?她只見到漫天火光地裂天翻,卻沒有見到打架的人。

目光四下搜尋,很快解開其中兩個謎底。歸元寺的方丈明深,以及那個會罵人的莽和尚,一東一西朝天仰臥,莽和尚滿臉是血,兩個人都不動。

楚歌剛打算走過去看看這兩人究竟是死是活,陡然間大地劇烈震動,幅度之劇令她也腳步猛一趔趄,幾乎沒被甩出去。她駭然,站定了望之四方,現天變了。

方才燃著半邊天空的大火悄悄熄滅,頭頂的空中這一刻堆積聚滿陰雲,間或雜以一二道熾目閃電,卻無與其相輔的雷聲。這個世界,一下子寂靜若死。楚歌微微色變,抬手迅畫了一個符號。

地下翻騰如煎沸的油鍋,不停有碎土一顆一顆蹦出來,忽地,一根幽幽閃著螢光的東西冒了出來,就在楚歌腳邊。楚歌瞪大眼楮,看那東西一寸寸涌出,分明是一根死人的骨頭,只不知是手骨腿骨抑或胸骨。全部冒出,這骨頭約有2米長短,滴溜溜的在原地打了個轉,然後慢慢跳動起來,向前方一縱一跳而去。

楚歌覺得腳後跟動了動,卻是半顆頭蓋骨,適才已經在地裂中翻到地面上了,此刻也在向前縱躍。楚歌讓了一讓,那頭蓋骨蹦噠蹦噠地往前頭去了。

轉眼之間滿地都是死人骨,或有一手,或有一足,或有一顱,有些則只有一小截難以分辨是什麼東西的碎骨,一一從地底下涌出,朝某個方向自主行動,遍眼灰蒙蒙的,陰氣死氣濃郁如霧,逼肌蝕骨。

「冥陣作法?」楚歌腦海中猛然閃現一念,本就惡心欲吐的胸口,更加如壓千鈞之石,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這是有人在利用地底下積郁已久的死物結陣作法,其中郁結纏綿的死氣、怨氣作出來,殺傷力無比巨大,而禍害的後遺也不堪想象。

是誰作法,意欲何為,楚歌都不及細想,只管念動護身符,忙忙地先把自己保護起來再說。在她周圍升起一道金色防護罩,身邊穢物似都有所懼怕,紛紛繞道而行。

這些埋于地下數十乃至上百年的枯骨,受到驅使,向著同一方向而去,卻非毫無秩序,而是自按照陣列排列,當它們全部停下來的時候,組成了一個詭譎莫名的古式陣形,成千上萬根死人骨獨立舞蹈,螢光爍爍,鬼氣森森。

接著,在它們陣形的中間,那片土地開始蠕蠕而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且伴有低低的莫名響動。土地向上升起,其四周的碎骨似很緊張,一枝枝積極急地擺動,漫漫死氣,不斷蔓延而出。

但是終于,那塊土 的一記飛了出來,同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也現形了。

即便是灰頭土臉,楚歌依然一眼認了出來,正是那名外國帥哥。此刻的他全不復方才的意態瀟灑,頭亂蓬蓬的幾成灰色,身上更是多處滲有血跡。楚歌原以為這個陣勢是由這名「禍害」動,如今看來,是想差了。

他在陣中間,幾次沖突,到中途都被硬生生擋了下來。每一沖擊,便有無數碎骨化為齏粉,無奈他所面對的是根本沒有意識、也不會產生痛感的死去已久的東西甚至說不上是全尸,僅僅是死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這片亂墳場里不知有多少,擊潰一片,後面早有烏壓壓的一群等著候補了。

他面色越來越是難看,腳步也虛浮起來,楚歌知道,那是由于地底下的死氣帶著毒性,在打斗中無可避免的侵入他的五官,若是沒有更好的破解之道,這名帥哥勢將生生困死在冥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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