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恪當然求之不得︰「是是是，我送你。」楚歌依舊是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既不接受，也不拒絕。
電梯里兩個人相對無言。
誰也不說話的時候，這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好處是可以讓人定下心來。尹恪從一開始就有點心慌意亂，經過短暫沉默的調整，恢復自如得多，慢慢地想著盤問一番。如果直接問她為什麼半夜三更上高樓，那是有點質問的意思，未免對女孩子不太客氣，這是他決不肯做的。
目光一轉，留在她還有五分濕的衣服和頭上面。
「楚小姐，莫非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情了？」他隨口問道，一頓，「不會是因為我那個事情？」
「你的事？」楚歌詫異的眉毛一揚，「哦哦，那塊玉璧。」
尹恪有意沒作聲，然而直視的目光分明是在等著她說下去。
「也算有點關系的，不過關系不大。」楚歌皺眉道，「不過有個壞消息，你爺爺好象已經知道這回事了。」
尹恪露出一個苦笑︰「是的，爺爺找我談過了。沒辦法，沒有什麼事能瞞過他老人家的法眼。不過，他對我請求楚小姐幫忙尋找那個，還是比較贊成的。」
「他沒怪你？」
尹恪緩緩搖頭︰「已經丟了，爺爺一向不說廢話。可是他老人家心底怎麼樣，就沒人可以看穿了。」
這祖孫倆，隔閡還滿深的。——楚歌作了如上結論。
「對了，」尹恪狀似無意的提起，「我听說，楚小姐你把我弟弟，接回家了。」
楚歌眼波一閃，「是。」
「我能去看看他嗎？原來在家里，爺爺幾乎是親自把門，天皇老子都不許進去。」
楚歌還沒說話，電梯門適時打開了，尹恪殷勤地把她請出來，「我去開車。」
「不必了。」楚歌干脆地拒絕，隨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神秘式的笑容，「尹拓在我那兒，別說是天皇老子，十殿閻羅也一樣進不了。」
這是什麼意思？！神色復雜地望著楚歌迅遠去的背影，尹恪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楚歌回到廖亦琳的家里，近早上五點鐘了。
渾身濕搭搭的不舒服，加上還有各種她嫌棄不已的江底的味道，趕緊沖進浴室沖了個澡。
等她穿著睡袍出來，用大浴巾擦拭著頭的時候，廖亦琳剛巧滿臉惺忪地從臥室晃出來。
迷迷糊糊地打量著楚歌，「現在幾點啦。」
「五點了！大懶蟲，還睡不夠啊！」
廖亦琳雖未睡醒，卻沒她想得那麼糊涂︰「不對吧，我看你這會兒還沒睡吧？——剛回來。」
「你知道就行啦，累死我啦！」楚歌干脆往沙上一縱趴下，「快來，幫我松松腰！」
廖亦琳臉色更古怪了︰「你半夜三更跑出去打架了。」
啊。」楚歌懶洋洋，「打算救個帥哥，沒想到帥哥沒救成，反而被他救了。」
「帥哥！」廖亦琳陡然兩眼放光，最後一點睡意都不翼而飛，「帥哥在哪？快快，牽出來讓姐姐瞧瞧！」
「花痴！」楚歌無視地呸她，「幫我按摩一下嘛，我就和你講。」
「等我馬上就來我很快的。」廖亦琳不帶標點符號的說著，最後一個字時，已听見水嘩嘩的響。
楚歌搖頭笑笑，自己這個好友兼死黨什麼都好，就是花痴得過份，自己最近接連二三踫上帥哥，都快成她的故事簍子了。
折騰了一夜，她也夠累了，等廖亦琳回到客廳，楚歌毫無風範地趴在沙上睡著了，一只腳光著，一只腳的腳尖還吊著只拖鞋。
「傻丫頭。」廖亦琳把手里的熱牛女乃放在一邊，又愛又恨地拍拍楚歌熟睡的臉。她也不是那麼有閑情逸致大清早起來听帥哥故事的，明知她肯定累了一夜，想讓她喝杯熱牛女乃墊墊肚再睡，就是這幾分鐘，她也等不及了。
廖亦琳看她睡得香甜，也不忍心打擾她，給她做好早點放在桌上，留了張紙條︰「我去上班了，壞東西，等我回來講帥哥吧。早飯別忘記吃。」
楚歌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老是在做夢。
貔貅那張英俊的臉老是在眼前晃來晃去，尤其是他被迫得走投無路時一臉的孤決，還有把自己推開時，那亮得磣人的眼神。
鋪天蓋地的墨汁般的黑浪沖天而下，惡浪卷過一切成虛化，貔貅身影消失在其間……而後高樓閃現出來，同時閃回的還有樓頂一條吐著血紅蛇信的大蛇……
楚歌最後是在一閃即逝的一條女子背影中驚醒的。
「好熟悉的背影！」她並不即時坐起來，手枕著頭，懶洋洋地想，「我肯定見過這個人的，在哪里呢？」
似乎是很自然的，她想起尹恪。
尹恪曾在觀察過她，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了。他身上還依稀染有水的味道，這麼注重衣著外表的男子，只有可能是與他親密無間的人留下的。
——于湄人？
他的妻子？
楚歌眼楮一亮，想起那天歸元寺所見到的絕子，與今晚的那條背影相印證，幾乎沒跳了起來條無聲無息鑽到空流江里的背影，就是于湄人！
第一次見到這位美女，就覺得不尋常。
不僅僅是媚骨天成、絕色容顏的問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讓她對那個女子有著特別的興趣。
雖然不肯定她是妖，但是，也不象是正常人的樣子。
也就是說，她和尹恪在起先是有目的地在觀察她，而後因為什麼緣故，于湄人干脆自己跑下樓來，因為被覺了蹤跡，跳江逃遁。
問題又來了，他們為什麼要觀察她？
他們在注意些什麼？
這夫妻兩個人，倒底有什麼不告人的秘密？
可惜那樓上經過了小心特別的處理，楚歌剛才找了一圈，也沒現之前的一點痕跡。
望遠鏡的角度、散落的硬幣、遺失的打火機，都不能明確表示什麼。
心中忽然強烈一動，想到一段話！
「在那里！那里樓層最高的地方！一條碩大無比的蛇，探出了半條身子！那半條身子，有十幾米長！而後，大約只有五六秒的時間，它就縮了回去！」
「……那是一條海蛇！姑娘，如果說你現的是深海魚怪的話，那麼我看見的也是海里的怪物，是海蛇！那麼龐大，能夠伸展在半空之中，它絕對是精了！」
海蛇，成精的海蛇。
于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