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達維騎著戰馬,一陣風般掠過城門,朝聖殿山下的小鎮馳去。
此刻的他心中充滿了喜悅,就在剛才,自己派回家鄉的僕人返回了聖城,帶給他一個消息,妮可、胖子貝京,還有娜娜,已經護送著達斯特伯爵,來到了聖殿山下的小鎮。
忠心耿耿的僕人一路不眠不休,只用七天時間就跑完了本來需要半個月的路程;而妮可他們得知達維已經找到可以驅除達斯特伯爵詛咒的牧師後,行動也同樣地迅。
除了大把的金幣外,他們沒有攜帶任何旅行用品,乘坐著兩輛四輪馬車,一路馬不停蹄地朝聖城飛奔。一路上廣灑金幣,馬累了換馬,車壞了換車,僅僅十天,他們就走完了全程。
達維的內心無比興奮,在聖城,除了羅琳和斯馬拉古這個亦師亦友的老人外,他再沒有一個朋友,而現在,自己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們即將來到這里陪伴他,怎能讓他不高興?更何況,一同來的,還有那個自己深愛的妮可……
自己的伙伴們剛剛到達山下的小鎮,疲憊的他們打算明天一早再進入聖城,就算他們現在動身,恐怕到達聖城時,城門也已經關閉多時了,畢竟,馬車在這種山路上是走不快的。
達維卻不願意再等到明天早晨,他恨不得立刻和自己的伙伴們擁抱在一起。所以,得知消息的他立刻騎著馬,朝山下的小鎮飛奔而去。
樂暈了頭他沒有注意到,城門處,一個面目陰森的武者,正冷冷地看著他。
「很好,聖城里人多眼雜,動手難免會吸引教廷那些惡狗的注意,你現在孤身一人離開聖城,正好方便我下手。真是自尋死路啊,看來伊凡裘琳女士交代的任務,可以輕松完成了!」
他,就是奉伊凡裘琳的命令,前來刺殺達維的林德。
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他輕輕撫模著垂在馬鞍上那駭人的三頭鏈枷,靜靜地思索著。
「希望這個達維不要是個軟腳蝦,若是殺來不廢力氣,也就顯示不出我林德的武勇,難免會被那位黑暗女士看輕……」
他重重地將一面猙獰的鬼怪面具扣在臉上,狠狠一振韁繩,**的戰馬怒嘶一聲,尾隨著達維而去。
當達維到達山下的小鎮時,夕陽早已落下,暮色開始籠罩大地。
站在鎮中心那家旅館的門口,他輕嘆了一聲,就在前不久,他和那頭狼人在這里血戰了一場。現在狼人已經粉身碎骨,而自己安然無恙。當初前來聖城的時候,滿以為自己得到的只是一個沒有危險的閑職,哪里會猜到,自己會在聖城遇到那麼多的凶險……
現在自己還能安然地站在這里,可明天呢?
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究竟是什麼?是武力嗎?他搖搖頭,否定了心中的想法。歷史上比他武力強橫百倍的騎士數不勝數,可最後他們也依舊倒在了戰場上……
他的心緒有些消沉,但很快,旅館里傳來的一個聲音就讓他重新帶上了微笑。
「告訴你們哦,我的兄弟達維,可是聖殿騎士團的騎士,所以,千萬別在賬面上做手腳,一條鱈魚要五個銀幣,你們是在搶劫嗎?」這是胖子貝京的聲音。
「很抱歉,先生,我們的價格一向如此……等等,達維騎士?難道是那天半夜在這里和那個怪物空手搏斗那個達維騎士?」
旅館里立刻傳出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听得出,達維在這里的名聲,很響亮!
「什麼,達維在這里和人打架!他有沒有受傷?」
听著那關切的聲音,達維心里一陣溫暖。那是娜娜,從小一直照顧自己的娜娜。但是,很快,另一個聲音就讓他高興不起來了。
「還用問嗎,那個家伙一定被人揍成了豬頭!自己沒有本事卻不老老實實地藏在家里,一定要到外邊招惹是非,這下吃到苦頭了吧!」
听著妮可那幸災樂禍的聲音,達維心里苦笑,他們兩個人的恩怨,可不是輕易化解得開的!
「達維騎士似乎受了些傷,不過沒有什麼大礙……」
「沒事就好!既然你認識我的兄弟,那麼就把價錢打個六折,怎麼樣?
听得出,貝京關心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這個,價錢真的不能降低的,不過,為了表達對達維騎士的敬意,我們可以免費供應紅酒,」
侍者沉吟著回答,這麼沒品的客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樣啊!好吧,馬馬虎虎,先來十二瓶紅酒……」
「胖子,你喝得了那麼多嗎?」這下,連妮可和娜娜都一起感到臉上無光了。
「喝不了,不過我可以帶走!」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里的規定,酒瓶不允許**店外!」
侍者自認為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但他低估了胖子的厚顏無恥。
「不能帶酒瓶?這不用你操心,我的馬車上帶了個木桶,一會我會用你們的免費紅酒灌滿它……」
走進旅館大堂的達維啼笑皆非,這個家伙,還真的是給自己臉上添光加彩啊。那麼,也許自己該回敬他一個小小的驚喜。
打定主意的他又使勁地扣緊了頭盔,完美地掩飾了自己的面容,又檢查了自己全身上下,確認沒有任何胖子熟悉的物品,這才向桌邊的三人走去。
砰……達維的黑鐵長劍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驚得桌上的盤子都跳了起來!
貝京大怒,一跳三尺高,然後現那個砸桌子的人似乎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
看著眼前那個穿了一身沉重鐵甲的戰士,胖子的臉色開始白,腰也立刻軟了三分,他吭吭哧哧地問︰「這位、這位大……閣下,請問你有何指教?」
看著貝京那紅紅的臉色變得白白,達維差點笑破了肚子,他努力逼粗了喉嚨,全覆蓋式的頭盔更讓他的聲音變得甕聲甕氣!
「那個女人,我要了!」
達維手指著妮可,看著臉色變得無比精彩的三人,他的內心在狂笑。
說到底,他今年也剛剛十八歲,性子還處于一個飛揚跳月兌的階段,雖然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一本正經,但在自己伙伴面前,立刻就顯出了本性。
「你,你可不要欺負人,告訴你,我的兄弟達維可是聖殿騎士……」
胖子貝京結結巴巴地抬出了達維的名頭來嚇唬人,卻又怎麼能嚇唬得了達維本尊。
「達維那個家伙?今天早晨我還狠狠地在他臉上開了道傷口,他也沒敢還手!」
傷口是真的,不過是達維自己刮胡子時留下的小小傷痕。
「你不要欺人太甚,告訴你,我們和騎士團的羅蘭騎士是老朋友了,得罪我們,沒有你的好果子吃!」胖子色厲內荏地大喊。
「羅蘭騎士嗎?」達維低頭想了一想,沒有人能看到頭盔掩蓋下那張忍得很辛苦的笑臉。
「是得給羅蘭騎士一個面子!這樣吧……」達維抓起桌子上的一個隻果,放在貝京的腦袋上。「考驗一下你的膽量,你若是能一動不動,讓我一劍把你頭上的隻果砍成兩半,我就放過你們!你放心,我的手很穩,不會傷到你一根頭,怎麼樣,敢不敢?」
貝京的臉色青,腿也開始哆嗦。
「或者,你認為有和我一戰的力量!」達維抓起桌子上的銀餐叉,把它扭成麻花。「如果你認為你能贏,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戰斗,武器隨你選!」
貝京咬著牙,忽地狠。
「好,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這里,讓你砍,不過我警告你,如果傷了我,有人會為我報仇的!」
「好膽色,看來達維那個家伙交了個了不起的朋友!小心,我出手了。」
在兩個女人的尖叫聲中,達維的四尺雙手劍霍然出鞘,帶著虎虎的風聲,朝北京的腦袋砍去。
哧……長劍在貝京的頭處停住,而隻果,已經一分兩半。
貝京雙眼怒睜,身體一動不動。
達維動容,和這個家伙從小玩到大,從沒現他還有這種膽量,印象中的這個家伙可完全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好,我佩服你!」達維大喝,伸手拍了拍貝京的肩膀,結果……
貝京應聲而倒,卻是已經被嚇暈了過去!
一片大亂,妮可和娜娜手忙腳亂地澆冷水、打耳光、灌烈酒,好不容易才弄醒昏迷的貝京,達維則尷尬地站在一邊,弄到現在這個局面,也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他本來只想讓貝京討饒認輸就算了。
好半天,貝京才睜開了眼楮。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鐵甲的鋼鐵怪物,他咬著牙齒,冷冷地低喝︰「現在你滿意了吧,如果沒有事情了,請你離開!」
達維冷哼一聲,回答︰「哪有那麼容易,那個女人,是我的!」
三人一起暴怒。
貝京大喊︰「你個混蛋,說話不……」
他喊不下去了,對面的人已經摘下了頭盔,露出了下邊那張以往熟悉、現在卻有些須陌生的臉。
「原本我以為你的膽子大了些,現在看嗎,依然像頭老鼠!」
三個人目瞪口呆,半晌才一聲大叫,撲了上來,圍著達維拳打腳踢。
好半天,打累了的三個人才停下手,達維也放下了抱著腦袋的雙手,苦笑著說︰「至于嗎,一個小小的玩笑,何必當真?」
三個老朋友重新坐回餐桌旁,一陣笑鬧,唯一有些沉默的,是妮可!
「不當真?你剛才那把劍差點就把我的腦袋砍成兩半,叫我怎麼不當真!」平靜下來的貝京依舊心有余悸。
「我自有分寸,放心好了,我曾經用劍把一根牙簽從上到下毫厘不差地劈成兩半,何況隻果那麼大個東西!」達維滿不在乎地回答,他對自己的力道有信心,為了訓練手腕的力道和準頭,在斯馬拉古的訓練場上,被他削成兩半的牙簽堆成了一座小山。
「吹牛!」貝京一臉的苦大仇深,開始述說達維當年的糗事。「你十六歲切西瓜,差點把整個手掌切了下來,當時還是我給你找的繃帶……」
「就是就是,玩笑不能開得過火,剛才你嚇死我們了!」娜娜也開始加入對達維的討伐。
「放心放心,剛才那種小把戲對一個強大的聖殿騎士來說,不過是種不入流的玩樂罷了。別說騎士團的騎士,就連軍團中的士兵,也能做到剛才那一點!」
「胡說,聖殿騎士或許能做到那一點,但你馬丁-達維絕對作不到,就連你的盔甲,都是鋁制空心的假冒貨……」
達維立刻大聲咳嗽幾聲,打斷了貝京的話,自己的光輝過去,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才好。
先知是沒有故鄉的!這是種悲哀,即使你在外邊混出了天大的名堂,可在自己家鄉的老人眼中,你也依舊是那個拖著鼻涕、穿著、東家偷雞、西家模狗的頑童……所以,那些喜歡衣錦還鄉的成功人士,完全是一群蠢蛋!
當然,上述論點不適用于一個道德滑坡、笑貧不笑娼的拜金社會!
貝京捂住了嘴,自知失言。可隨後又被達維的盔甲吸引。
「你又找人做了副新的?嘖嘖,看這手藝,真的比原來那副強了不少,這錢花得值。還有,聖城,果然是能工巧匠雲集的地方。」
貝京模著達維的黑鐵盔甲,贊嘆不絕,可他隨即現不對,這盔甲模起來沉甸甸冷森森的,可完全不像偽劣產品啊。接著,他又拿起那根被扭成麻花的餐叉,使盡力氣,卻不能讓它復原。
他的臉色漸漸變了,這才開始認真打量眼前的達維。
這個熟悉的朋友已經變了,臉龐變得更硬朗,眼神變得更犀利,而原本的書卷氣已經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成熟的自信和內斂的驕傲……
貝京和娜娜驚異地對望了一眼,齊齊大惑不解。
貝京低聲嘀咕︰「達維好像變了好多,不過還有一點沒變重色輕友!」
他一臉的氣憤,面前達維雖然在和自己說話,但很明顯是心不在焉,而眼神,更是不斷瞟向他身邊的妮可……
妮可瘦了,不知道是因為心情的抑郁還是旅途的顛簸,臉色憔悴得很。
看著她沉默的樣子,達維一陣心痛。
妮可有些受不了他那熾熱的目光了,她轉過頭,巧笑嫣然。
「听說你在這里和人打了一架,我本來擔心得很,怕你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那麼下半輩子還得我來照顧你,現在看你沒有缺胳膊少腿,我可放心了……」
她說得關切,但那滿是嘲諷和挖苦的語氣,哪里和擔心著邊?
「是啊是啊,達維,你怎麼和人打架了?雖然我知道有錯的一定不是你,但是你和人動手,吃虧的……」
娜娜很擔心,她和達維是一起長大的,深知動手可不是他的強項。
「怕什麼,不過是頭狼人,我一頓拳腳……」
達維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了那晚的經過,其中的驚心動魄,又足足加了十倍,但是……
「吹牛!」這就是三個听眾的共同回答,而妮可,更是開始了孜孜不倦地挖苦,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侍者那略帶諷刺的微笑。
「我長這麼大,什麼時候騙過你們?「達維滿臉懊惱,但心中一片溫馨。這大半年以來,他不是忙于練劍,就是和各式各樣的黑暗敵人亡命搏殺,已經有好久沒有渾身放松地坐在朋友身邊聊天談笑過了!
「你現在就在騙我們!」貝京一臉的不屑。「就算要撒謊也得揀個讓人相信的故事,狼人?世界上根本沒這種生物!」
「住嘴!」達維輕聲卻嚴厲地打斷貝京的話。「裁判所每年把成千上萬的黑暗生物送上火刑台,你敢說世界上沒有狼人這種生物?」
裁判所每年的確處死了無數黑暗或者是有黑暗傾向的人類,但那些有頭腦的人都知道,被燒死在火刑台上的,多是一些無辜的可憐蟲。真正的黑暗生物,哪里是那麼容易被抓捕到的!
貝京立刻臉色白。
看了看貝京那難看的臉色,達維輕嘆一聲。
「看來你也明白了,這里可不是山高皇帝遠的柳林城,而是光之聖教的中樞。今後我們在聖城會見到很多大人物的,你若是口無遮攔,些不合適的言論,惹來裁判所的關注,那麼,我敢擔保,你的下場會很淒慘,而受到牽連的,也絕對不只是現在桌邊的這三個人!」
貝京心有余悸地默默點頭。
「好了好了,現在這里沒有外人,以後當心些就好。」揮手趕走身旁的侍者。餐桌上的氣氛重新開始活躍。達維不時講起在聖城的見聞,惹得幾人哈哈大笑……
……
最後,妮可站起身,輕輕說道︰「父親在上面,我要去照顧他!」
達斯特伯爵的身體半年來越地虛弱了,而一路的奔波更讓這個老人禁受不住。
「我和你一起去!」達維也站起身,不放過一次向妮可示好的機會。
但他們都走不了了。
一柄三頭鏈枷帶著猛惡的呼嘯,將餐桌砸了個粉碎,四濺的餐具碎片和湯湯水水撒了幾個人一身。
達維驀地轉頭,雙眼中冰寒一片。
「閣下,有何指教?」
他的對面,是一名魁梧的武士,他的身上穿著由細密鐵環編織成的鎖子甲,臉上那張猙獰的鬼怪面具讓人望而生畏,而他左手那柄沉重的三頭鏈枷和右手那嗜血的鋸齒刀,正在說明此人的強大和凶殘。
但這種強大和凶殘只能激達維的斗志。他不願意惹事,卻不代表他怕事!如果眼前這個家伙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他一定會讓這個無禮的混蛋吃盡苦頭。
「那個女人,我要了!」武士伸出手指,指向達維身邊一臉慘白的妮可!
ps︰今天沒精華了,老辦法,下周再給書評的兄弟姐妹們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