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德布雷嘀嘀咕咕的向達維解釋「呆瓜騎士」這個稱號的由來時,那邊的季斯亞大公已經開始動進攻。
兩個僕人抬著一副大大的油畫,走進了客廳,將畫面展示給所有的客人。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畫旁,先是用一種充滿了惡毒的笑意的眼神瞥了達維一眼,然後才慢吞吞的大聲介紹︰「這是今年帝都最流行的一副畫,名字叫做《聖殿騎士的出征》,公爵大人,我花了大價錢才收購來這副畫的原本,我認為您會喜歡它的,因為畫面中的騎士出席了您的宴會,而且他在如今的帝都小有名氣,當然,這名氣僅限在帝都的閨房之中……」
「哦。這個騎士看起來很眼熟嗎。」大公模了模他那布滿肥肉的雙下巴,裝腔作勢的說︰「看來,我們的呆瓜騎士實際上並不呆嗎。」
暴笑聲猖狂的在大廳里爆,所有人都用一種憐憫的目光注視著達維。現在,他們知道了,這個年輕的騎士不知由于什麼原因得罪了大公,以至于今晚必定要成為大公的重點調戲對象……
對于大公那不堪的人品和齷齪的行事手段,這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刻,也有不少人一邊跟著其他人一起狂笑,一邊偷偷的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他們在慶幸,今晚被人耍戲得下不來台的人,必定不會是自己了……
「騎士,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哦,她就坐在你的身邊,看起來可比畫面上漂亮萬倍。果然,能夠敲開呆瓜騎士的心扉的女人,必定有她的不凡之處。」
大公笑得喘不上氣來,臉上的肥肉如同波浪一般疾抖動,他揮舞著手臂向眾多的客人示意,于是,客人們也很捧場的跟著哄笑起來。可憐,房間里只有那麼六七個人的身份無懼于季斯亞大公的權勢,其他的人,要麼是大公的屬下,要麼是在利益上與大公有糾葛,他們又如何敢違背大公的意願。
達維氣得臉色鐵青,身體都在微微打著哆嗦。成為滿屋子人的取笑對象,這還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的全新經歷……旁邊的妮可卻一臉緊張的緊緊抓住他的右手,她的身體也在顫抖著,原因卻是恐懼。坐在達維身邊的她清楚的看到,達維手中的餐刀已經被捏得變形,她生怕自己一松手,這把餐刀就會帶著風聲,砸在季斯亞大公的胖臉上。
「達維騎士,能不能請教一下您身邊那位小姐的芳名?能夠獲得呆瓜騎士的垂青,實在是她的幸運。」季斯亞大公目光里閃動著詭譎的凶光,故作慈祥的語氣里帶著無法掩蓋的咄咄逼人。
「這是我的妻子妮可,應該說,是我很幸運,能夠把她留在我的身邊,」達維深吸了幾口氣。強行讓暴躁的內心重新平靜下來。他暗中咬牙冷笑著琢磨︰「看來今天注定是無法和平收場了,既然戰爭無法避免,那我就將我最殘酷的那一面展現給敵人看,我馬丁-達維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就在他細心思索對策的時候,那邊的季斯亞大公已經順理成章的問出下一個問題︰「哦,達維騎士,那麼,您是忠于您的妻子的嘍?」
「當然!」達維斬釘截鐵的回答,事實上他也找不到第二個答案。只不過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他的目光不自覺的流轉,注意到長桌的那一邊的遠處,羅琳正一臉蒼白的坐在她父親的身邊,注視著達維的目光中,充滿了緊張和關心。
達維的心往下沉,他忽地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不怕戰爭,卻只怕戰火波及到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身上。
但事情的後續展,卻不是以他的意願為轉移的。
那位管家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後,才慢吞吞的開口︰「哦,公爵大人,在購買這副畫的時候,我還覺了另外一副最近很流行的作品,是菲凱斯先生的新作……」管家注意到季斯亞公爵听到「菲凱斯」這三個字時那難看的臉色,趕緊向下解釋︰「很巧合的是,兩副畫里面的騎士是同一個人,而女人,卻換了另外一個。」
大廳內一陣大嘩,這無異于是在當面打達維的臉,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著這個騎士的臉對他說︰「騎士,你實際上是個騙子,專門騙女人的心的那種,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說忠于你的妻子,可現在卻又和另一個女人不明不白。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是個偽君子,你的人品,你的人格,你的忠誠,全是謊言……」
達維臉色蒼白,他最不願意見到的那一幕終于生了。管家一陣陰笑之後,向大廳外招呼一聲,又是兩個僕人,抬著一副沉重的油畫,走進了大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畫面上,那里,達維正一臉緊張的和美麗的羅琳玩著曖昧……
鼓噪聲立刻小了好多。所有人都偷偷的看了看臉色突然變得鐵青一片的寇達克公爵,紛紛在內心里哀嘆著。這個時候大聲喝彩,或許會博得季斯亞大公的歡心,但同時也會獲得寇達克公爵的刻骨仇恨。卷入兩名大公的恩怨中去,可不是一個人應有的聰明舉動。
所有人的目光慢慢的轉移到了羅琳的臉上,大部分人目光中飽含憐憫,卻無法掩蓋少部分人目光中的那份幸災樂禍。他們都知道,從現在開始,風言風語將伴隨著這位美麗的姑娘,譏嘲和中傷將糾纏著她,懷疑和嫉妒將尾隨著她……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會被那些無所事事的貴族女子們指指點點,真正的原因不是她的名節有虧,而是她得到了帝都無數貴族女子沒有得到的東西,那些嬌生慣養的貴族女人的嫉妒心有多麼強烈,報復的手段又有多麼冷酷無情,這個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深有體會。
寇達克公爵的目光中直欲噴出火來,他深知自己的女兒在將來將面臨一個怎樣難堪的處境。或許,一些真正優秀的貴族青年將像逃避瘟疫一樣逃避自己的名節有虧的女兒。那麼可憐的羅琳,可能此生就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伴侶。一想到羅琳淒涼的度過下半生的悲慘情景,寇達克公爵就有種跳起來一口咬死那個肥胖的蠢豬的沖動……
達維也同樣有這個沖動。不能不說,季斯亞大公的報復手段很有效,想讓你的敵人傷心,那就打碎他所最在乎的東西。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季斯亞大公成功的做到了這一點。達維所在乎的,無論是他的騎士聲譽,他的誠實品行,還是他所喜愛的那個小妹妹羅琳的名聲,都要在此刻經受天大的考驗……而讓達維窩火萬分的是,即使是他此刻拔劍砍了蠢豬一般的大公,也無法洗刷自己和羅琳的污點……
一瞬間,達維和寇達克公爵都想還擊,卻又根本找不到還擊的重點。
出人意料的是,有一個人率先替他們打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