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家住在市中心,清洲市最早開的一片富人區,開公司是張杰瑞現在供職的巨能集團。那時候鄭財神的事業剛剛步入正軌,正是憑借這個項目一舉奠定了他在清洲房地產界的霸主地位。
清洲市說大不大,畢竟起步晚,地形又相對復雜,城市規模的擴展受到很大制約,和大城市比有不小的差距。此處離張杰瑞的家並不遠,換了張杰瑞估計二十多分鐘就能到,如果是馨兒開就不一定了,張杰瑞常故意笑話她開得像蝸牛,說一定要小心一些,別擋著後面的自行車,要不我先下去走一會,走累了在前邊路口等你。
馨兒也不惱,說安全第一,不過你還真得下來。張杰瑞向前一瞄,前方有一個水泥鑄成的路障,高度比普通緩沖帶高了一點點,因為車子底盤低容易刮著,馨兒每次走這里都要張杰瑞下車走過去。
張杰瑞陷入抓狂中,二女乃就是二女乃,換了大女乃車早一躍而過,說了你多少次了,家里又不是太缺錢,趕緊換了吧!馨兒強辯道,我就不,二女乃車怎麼了,至少比日貨強吧?張杰瑞豎起大拇指,愛國啊,就憑這一點,我一輩子都會疼你這個二女乃的。
馨兒佯裝怒,我是二女乃,那誰是大女乃。張杰瑞一拍大腿,名額空缺,你要表現好了我考慮給你轉正。馨兒一撇嘴,死去,誰稀罕?
張杰瑞心頭觸動了一下,畢竟是做賊心虛,瞅瞅國色天香又懂事的嬌妻,心里頭那點愧疚又朝上涌動。馨兒實在是太出色了,知書達理勤勞善良,對內孝敬父母,對外全心全意為患者,而且文筆好心眼更好,唯一像二女乃的是長相,讓人看了賊稀罕。可以這樣形容,二女乃的容貌,大女乃的身份。
馨兒開車慢是慢了點,但只要方向不錯,遲早還是會到的。老俞頭正和女婿英雄下象棋,見兒子兒媳來了只是抬頭打了個招呼,英雄一頭大汗,一張臉憋得通紅,估計又被殺得片甲不留。老媽听到開門聲系著圍裙拿著炒勺就出來了,拉著馨兒的手左瞧右瞧,說好幾天不見,媽想死你了。
「真虛偽,是想媳婦,還是想孫子?」
張杰瑞話說的一針見血,受到馨兒一個白眼,老媽更不給他客氣了,一勺子敲在後背上,疼得張杰瑞齜牙咧嘴。老媽把兒媳婦小心扶到沙上坐下,嘴上還說,這個臭小子膽敢破壞咱婆媳關系,該打!
張杰瑞完全被孤立,家中的女人向來是一條心,都說婆媳關系不好處,可老媽和媳婦的關系比親生的都鐵。至于姐姐俞曼麗,跟馨兒更是穿一條褲子,說話都是一個鼻孔出氣。
正想著呢,姐姐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中端著一盤宮爆雞丁,嚷嚷道︰「誰又挑撥你們關系呢?給我往死里打!……吆,這不是杰瑞嗎?沒事別惹老媽生氣,也別惹老婆生氣,否則當姐姐的一定教訓你。」
張杰瑞伸手從盤子里抓了幾塊雞丁,燙的手直哆嗦,勇敢地放在口中嚼著,「姐,你也太狠了吧?有空的話多管管你們家英雄,听說他又換女秘書了,又年輕又漂亮,身材都是s型的,我的事就不勞你老人家操心了。」
「跟誰說話呢?」
俞曼麗狠狠打了幾下他企圖抓雞丁的手,回走幾步,突然納悶道︰「他換秘書了?」
「怎麼?沒向你匯報?這也太過分了!」
張杰瑞偷笑,你就是借英雄幾個膽,他也不敢不經過老婆同意就換秘書。提到秘書張杰瑞就想笑,英雄剛上任時秘書是苗惠茹,一位千嬌百媚除了業務不熟別的都熟的女人,話說張杰瑞當年還和她陰差陽錯的有過幾腿,不過因為苗惠茹更傾心于死敵朱堅強,兩人好說好散沒持續多久。
苗惠茹在英雄上任的第二個月便辭職離開,當時公司盛傳是因為新總裁的夫人吃醋造成的,後來的結果和大家預想的差不多,接任的是一位海外歸來的碩士生,工作能力剛剛的,唯獨長相慘不忍睹,五官濃縮青春痘旺盛,黃黃的頭還稀疏的很,五短的身材水桶的腰身,屬于擱在哪老公都放心的那種。
張杰瑞為此沒少挖苦英雄,姐夫你眼光獨到口味特別啊,當小舅子的不能勸你偷情,但咱至少要求個感官上的享受吧,弄只恐龍在眼前晃悠你不難受呢,莫非你想穿越回侏羅紀?英雄苦嘆,我又不變態,你以為我想啊?張杰瑞拍著他肩膀,姐夫你得振作起來,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英雄把他手撥開,你們姐倆真是像,這一點你姐早就想到了。她說,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壓迫。
姐姐笑著回了廚房,她那眼光賊著呢,看張杰瑞表情就知道是開玩笑,再說她對英雄有信心,特有信心,寧願相信青雲河的水倒著流,也不相信英雄會不听她的話。
旁邊婆媳倆正摟在一起說悄悄話,耳朵根子都咬紅了,不時還朝這邊偷看幾眼,張杰瑞讓她們弄得渾身不自在,女人之間太親密了也嚇人,何況一個是老媽,一個是老婆,聯起手來自己可對付不了。
張杰瑞索性離開她們的視線,跑書房看翁婿倆的象棋大戰。說大戰真是抬舉英雄了,話說英雄當初剛剛有資格登門時,听說未來老丈人閑暇時候愛下象棋,那是求親告友的拜師學藝,沒事拉到誰都要切磋,幾個月的辛勤練習,到最後還是個臭棋簍子,在老丈夫面前常常是潰不成軍,有時還會不知羞恥的被人讓一軍一馬,最羞恥的是結局還輸了,輸的毫無懸念。
張杰瑞在旁邊坐下,棋盤上是一個殘局,英雄倆相一士對老丈人的一軍倆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死無疑,偏偏這小子不知悔改的拼死掙扎。老俞頭有一次還因此稱贊他的這種風格,說是明知不可為而為,那股子韌勁很有他當年的風采。張杰瑞強忍著笑,狗屁韌勁,這是老爹說話給面子,英雄生來就不是下象棋的料,如果不是為了巴結老丈人,估計他連馬走日子象走田都不知道。
張杰瑞嘴角露出不自覺的笑,英雄正被將得汗流滿面,一踫他的胳膊,「笑個啥?嘲笑我是不?要不你來?」
「我哪敢嘲笑你,崇拜還來不及呢!」
張杰瑞沒打算上陣,老爹的水準屬于專家級的,下象棋的日子比張杰瑞的年齡都大,一眼望去此後十幾個回合的展都看得清清楚楚。與其上去找殘,倒不如看英雄出丑。
老頭愛好極為廣泛,除了象棋還是書法、篆刻、國畫、古漢語,體育運動上有足球、乒乓等等,其余還包括炒股、炒期貨、旅游……
張杰瑞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不過最近老頭放棄了一些,比如對中國足球的徹底失望,說要珍愛生命、遠離中國足球。股票更是讓他傷透了心,本來一切都順風順水,九十年代跌那麼慘他都死里逃生,到頭來一輩子英名毀在了中石油上面,懊悔自己比巴菲特還是差了一截,那個王八羔子早就撤了。
張杰瑞安慰道,巴菲特是股神,咱把目標定得低一點,跟隔壁賠掉了褲子的姚大爺比,心里不就好受多了嗎?英雄忙應和,是啊,是啊。其實他有自我安慰的意思,這小子買的中石油更多,好幾次夢里喊解套了,那股迫切勁僅次于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