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了那扇大門,張杰瑞的心境就生了巨大的變化,從此他也就失去了和外界的聯系。
那種感覺是非常可怕的,你不知自己的處境如何,不知道外面的狀況,甚至不知為何而來。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面對三位義正嚴詞的干警同志,張杰瑞心中閃過一絲恐懼。人就是這樣,越是得到越害怕失去,年輕時無所畏懼,坐在這里也敢痛罵對面的大蓋帽,現在卻不得不服服帖帖,只是在琢磨如何應對,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進來的具體原因。
可惜沒有人告訴他,外界的消息進不來,肖雅婷也一直沒出現。那種不祥的預感愈加濃烈,心里面狐疑不定,任其兩個眼珠轉個不停,也不知道到底犯得什麼事。
中間的大蓋帽敲敲桌子,提醒他別睡著了,否則電棍伺候。張杰瑞抬頭看看四周白色的牆壁,眼神里百無聊賴,別以為坐著就舒服,時間長了渾身難受,現在對方用的是疲勞戰術,要的就是拖垮他的心理防線。
右側的鷹鉤鼻說,這小子挺能撐啊,四個多小時過去了,軟硬不吃呢!中間的大胖子不屑道,這算什麼,我審過一個堅持十多個小時的,到最後話都說不清楚,當場尿得稀里嘩啦,還不是一樣招了。
張杰瑞暗操一聲你大爺的,別提撒尿的事,怪不得剛才讓老子喝水,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讓兩個小***一說,還真有些尿意,不行,堅決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倆混蛋更拿這個說事,萬一當場尿褲子,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麼混啊!
左側負責記錄的小姑娘不停轉著手里的鋼筆,斜著眼楮瞅天花板。張杰瑞不由得想起他當年進局子的時候,第一次見到肖雅婷時她正是干的這個活,眼前的小姑娘像她那時候一樣年輕,青春的花朵羞答答的開,只是長相太普通了一些,氣質上也遜色不少。
大胖子猛一拍桌子,看什麼看,再瞅眼珠子給你挖出來!
張杰瑞靠了一聲,你以為我喜歡看呢?嘴角笑了笑,沒跟他計較,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大胖子一腔怒火撞到了海綿上,那只胖嘟嘟的大手抖了幾抖,最後還是重重拍在桌子上,張杰瑞,你招還是不招?
張杰瑞歪著頭,這個姿勢還好受一些,回道︰「你到底要我招什麼,總得說說清楚吧?」
「你干了什麼就交代什麼,用得著我提醒嗎?」
這要是擱在外面,張杰瑞早就國罵招呼了,耐著性子說,我今天給孩子換了十來次尿布,沖了四次牛女乃,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老板打來的,另一個是久未見面的老同學。
「閉嘴!」
大胖子眼神很惡毒,又是猛一砸桌子,怒道,存心找茬是不?張杰瑞暗暗鄙視他,就這個鳥脾氣,不用激就會爆掉,還能審問呢,真懷疑以前是怎麼工作的。
大胖子和鷹鉤鼻都抬眼蔑視著他,看他嘴角壞壞的笑很不舒服,其實張杰瑞一直就是那樣,朋友們見了覺得親切,要是敵人看到,效果就恰恰相反,給人一種肆意嘲弄的感覺。
鷹鉤鼻沒好氣的問︰「你干什麼了?」
怎麼警察說話都一個德行,張杰瑞揶揄道︰「你能告訴我,你那天干什麼了嗎?」
鷹鉤鼻大怒,你給我老實點,真以為我不敢揍你?
張杰瑞枯坐四個多小時,忍了他們很久了,忍不住怒道︰「現在已經七月了,你***問我說是我,你們仨誰能想起來?誰?」
張杰瑞已經激動的站起身來,他的記性一向不好,經常連當天是幾號都記不住,昨天做過什麼都得靠回憶,更別提兩三個月以前。
鷹鉤鼻惱羞成怒,你小子狂什麼狂?提起警棍就要上,大胖子拉了他一下,示意先別動,然後對著張杰瑞大吼,給我坐下。
張杰瑞還真怕他沖上來,在這種地方,他又沒有電影里成龍或者李連杰的身手,一旦沖突只有挨揍的份,皮肉受苦還不要緊,萬一弄個傷殘哭都沒地方哭,投訴基本是沒門的,有門了也無法挽回,賠點錢管個鳥用。
「不妨提醒你一下,和趙美有關系。」
張杰瑞腦袋嗡的一聲,趙美的案子不是判了嗎?多方面找關系,最後讓趙斯逃過一死,弄了個無期。怎麼又提起來了,被判的只有趙斯和那個肇事司機,能咬自己的只會是趙斯。
張杰瑞大喊冤枉,我那天上午在地質公園,帶著一些客戶游覽,這個有很多人作證的。然後便接到趙美遇難的消息,急匆匆趕去市醫院,再然後就是和同事商量處理辦法。
大胖子搖搖頭,你不老實啊,先歇著吧,抻抻你,待會接著審!
這麼大的事情,張杰瑞歇得了嗎?別的事情還好說,他本以為是關于照片的,劉找人陷害他,沒想到和趙美的事情有關,趙斯干嘛要咬他呢,他們以前的仇恨有那麼深?
張杰瑞陷入沉思中,審訊再次陷入安靜,靜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可怕。
而在外面的自由世界里,很多人比他更了解原因,這些人大多是網民,爭先恐後的觀看什麼國稅門,講的是某地的國稅局長生活糜爛,為了不讓上級領導失望,耗費巨資打造身體各個部位,光是**就花去人民幣五十萬之多。
里面有幾十張照片,還有一段五分鐘多的火辣視頻,故事場景在一處幽靜的花園,不遠處是茫茫的湖水。不用再說了,這正是劉在湖心島的**奉獻。
張杰瑞被抓與此有關,他所不知道的是,同一天耗子和石頭也進來了,正在忍受和他一樣的痛苦。罪名嘛,自然是散播婬穢信息,擾亂公共秩序,當然了,如果態度認真配合公安的工作,罪名可能會多找幾條。
張杰瑞就不幸被盯上了,背後的黑手在將他拖入渾水,光是照片的事情頂多關上幾天,如果牽扯到趙美被謀殺一案,基本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說起來沒有什麼聯系,而且那案子已經結了,一般人不願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事情就是這麼容易,只要你肯動腦子,那就會有主意。公安不願意辦怎麼辦,給錢啊,有錢能讓鬼推磨,倒過來讓磨推鬼也行。至于趙斯,隨便許諾個減刑,還不是讓他咬誰他就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