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三將軍什麼條件?」听說可以不必我來操練士兵,我急迫的問道。
張飛雙目放光,盯著我道︰「听說楚原先生酒量無雙,在下聞名已久。而剛好,我喝酒也從來沒遇到過對手,所以我想和楚原先生比試一下,看看誰的酒量更好,只要楚原先生勝過在下,我就依先生,如何?」
我長出了一口氣,就目前來說,除了作詩,我唯一自信的本領就是喝酒了。在孟公威家中,他們幾個就是捆一起,酒量也照我相差十萬八千里。只是久在酒桌上混,我深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的道理,記得一次接新生入校,有一小師妹長的絕對正點,我們哥兒幾個使出渾身解數非要請人家吃飯,還假惺惺地說這是我們系的傳統,沒想到啊!我們哥兒四個被人當場撂倒仨。這位師妹喝了快一箱了,依然和剛喝時沒有任何區別。我們知道遇到傳說中解酒蛋白黴變異的主了,于是找個借口抱頭鼠竄。在大學的後兩年,我們幾個沒人敢打這位小師妹的主意,光喝酒這一項就養不起啊!
所以我沒敢貿然答應張飛,而是向劉備看了看。希望他直接下命令讓張飛練兵得了。沒想到劉備道︰「如此甚好,我也是久聞楚原先生的酒量,這比酒練兵,不失為一件雅事,不如就由我來做裁判如何?哈哈哈。」
我一听,心里登時涼了半截。我一咬牙,好,比酒就比酒。萬一張飛要是提出比其他什麼別的題目,我更廢。
想到這我道︰「好,就依張三將軍。不知什麼時間比試?」
張飛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校軍場如何?」
我深知喝酒很大程度上比的就是氣勢,從現在開始,我無論如何不能在氣勢上示弱,于是我道︰「一切都由三將軍做主好了。」
張飛道︰「楚原先生果然豪氣干雲,好,就一言為定。」
回到房間,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孫乾和趙雲。趙雲倒沒說什麼,他說他從來是滴酒不沾。孫乾則表示對我很不看好。
次日一大早,我動身前往校軍場。一到校軍場,我不由一愣,只見校軍場上是旌旗招展,人山人海,無數士卒整整齊齊列成數十個百人方隊,每個人都是盔明甲亮,手執兵器。
校場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張飛一身黑衣,負手而立。
看見我進場,只听一通鼓響,所以士卒均把手中兵器高舉,「呵呵呵」,出雄渾的喊聲。數千人一起吶喊,聲震天地。
我心說,張飛你干嘛啊!喝頓酒犯得著整這麼大陣仗嗎?我氣往上撞,于是做出自己自認為最牛逼的姿勢,氣勢磅礡地(自我感覺)走到張飛對面,對張飛一拱手道︰「三將軍請了。」
張飛對我點頭示意。
我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劉備,道︰「主公,不知怎樣比法啊!」
劉備清了清喉嚨,大聲道︰「比試規則,二人對飲,先吐者為負。」聲音遠遠傳了開去。士卒又振臂高呼以示應和。倒是頗有氣勢。哼哼,老子還真是第一次這麼喝酒。
劉備手一擺,身後兩名士卒各捧一個酒壇,擺到我和張飛面前。士卒隨手拍去泥封,一股酒味頓時涌出。我低頭一看,只見酒色清冽如水,不好,這似乎是我最不擅長的白酒。
耳邊只听劉備道︰「為了縮短比賽時間,比賽用酒為塞外烈酒燒刀子。不知二位可有異議。」
到這時候了,能說不同意嗎?我和張飛都是微笑點頭。我心想,不知道是怎麼喝,捧壇子喝嗎?像電影里的英雄見面一通豪飲那樣。那我可得多灑點,能灑多少灑多少。
現實很快摧毀了我的美夢,又有幾名士卒上前,在我和張飛面前擺下十來個大碗,然後有人捧起酒壇,將酒倒入碗中,正好是每人八碗。看來除了動嘴喝,我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
張飛對我做了個手勢,道︰「楚原先生請!」
我照貓畫虎道︰「三將軍請。」
當下我端起一碗飲下,還好,不像我想的那樣,是六十度以上那種我根本喝不了的酒。也就和今天三十八度的白酒差不多。我就把它當水喝了,回去後愛怎麼折騰再怎麼折騰。當下我一碗接一碗,將八碗酒全部喝下,抬頭一看,張飛喝的絕不比我慢。面前也盡是空碗。
此刻小風一吹,我只覺得胸中頓時涌起萬丈豪情,仿佛自己此刻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大英雄。我大喊道︰「酒來!」
兩名士卒又各捧一壇走了上來,每人又是八碗。喝到最後一碗的時候,我感覺腳下稍微有些踉蹌,連忙穩住。抬頭一看張飛,卻是全無異樣,我暗叫不妙。
這時一名士卒走到劉備身前道︰「啟稟主公,這燒刀子存量稀少,現在已經沒有了。」
劉備點頭道︰「還有什麼烈酒。」
那士卒道︰「啟稟主公,還有去年新年之際,張大戶送來的兩壇五年陳的女兒紅。」
劉備道︰「端上來。」
「是。」
片刻功夫,兩個古香古色的酒壇被端了上來。黃色略顯粘稠的酒又一人倒了五碗。等了這一小會,我胸中已經感到酒勁翻涌。我強行壓了壓。又咕嘟咕嘟將這五碗酒強行灌下。喝酒的人都知道,酒最忌諱摻著喝。這五碗酒一落肚,我只覺得視線已經開始有些模糊。腦袋有些沉。
耳邊只听有無數士兵的歡呼聲。夾雜著有人道︰「主公,已經沒有別的酒了。」
「抬一大缸普通水酒來。」
「遵令。」
很快,在這個時代,我經常喝的那種酸不溜丟的類似米酒的東西又擺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經幾乎是下意識的一碗接一碗喝了起來。也不知喝了多少碗,只覺得胃里也不是疼,卻有說不出的難受。感覺酒已經頂到嗓子眼了。我知道我的極限已經到了。此刻我已經不想著練不練兵,露不露餡的問題了。甚至可以說是已將生死置之了度外。說實話,酒喝到這份上,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此刻唯一支持我喝下去的動力就是︰我知道張飛也絕不好受,他的臉已明顯扭曲變形。我一咬牙,咚咚咚又連灌下去三碗。我已經有點站不住了,我雙手撐著桌子,瞪著眼楮,像斗雞一樣,惡狠狠的盯著張飛。為什麼我知道我自己這時的形象呢?因為對面張飛就是這麼看我的。我估計我應該和他差不多。
張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猛然間咚咚咚干下三碗。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張飛居然又喝下三碗,我知道等下去無異于自殺。我一秒鐘也沒有等,也是三碗。這第三碗酒一入喉,我只感覺胃里的酒一下子都涌了上來。
「不好!,要吐。」我知道再喝下去無異于飲鴆止渴。但是能支撐的了一時是一時。我忙又端起一碗酒,強行灌下,將涌上來的的酒硬生生的壓了下去。我感覺已經有一些酒從我的鼻子里噴了出來。我知道我絕挺不了五秒鐘。
「我認輸了。」這美妙如仙樂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從來沒想到張飛那略帶沙啞的聲音竟會這麼好听。
我吐了,狂吐。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晃,我腿一軟,歪倒在地上。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難受,難受的要死。頭疼的恨不得砍下來。迷迷糊糊之間,有人給我灌下涼茶,胃里稍微好受一點,我于是又迷迷糊糊睡去。
如是者多次,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睜開眼楮,只覺得全身乏力。仿佛大病初愈一樣。
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孫乾,他的眼楮通紅通紅的,布滿了血絲,也不知多長時間沒睡了。我不由一陣感動,鼻子一酸,差點沒掉下淚來。
「楚原先生,你總算是醒了,這可太好了。」孫乾欣喜萬狀的道。
我忽然想起一事,欠身一把抓住孫乾的胸襟,「公?(孫乾的字),我醉酒這段時間可曾說過什麼?」
孫乾面顯倉皇之色,道︰「沒有啊!先生只是好像不停地在叫一個名字,那名字好古怪,好像是一個女子的名字。」
我點點頭,那應該是我女朋友的名字,盡管她的名字像魏淑芬這種名字一樣普通,但在這個時代應該算是古怪了。
我承認,我想家了。那草色青青的校園,那賣香噴噴的茶葉蛋的小鋪,那不算漂亮也不是很可愛但卻和我臭味相投的女友,我那遙遠家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爹媽,我經常光顧的網吧,我想你們。我現在這是在干什麼啊!這一刻,我徹底地傷感了。
有一件事,我當時沒想明白,從張飛認輸時語氣的平靜程度看,他絕對比我要好受,他不知道我要挺不住了嗎?為何在關鍵時候認輸呢?
不過不久我就知道原因了,那是我能下地的第三天。我和孫乾在大街上走的時候,迎面正好踫上張飛和四五個士兵上一家酒樓吃飯。看到我,有兩名士兵想上前與我見禮,張飛在一旁「哼」了一聲。這兩名士兵立刻停住腳步。隨後他們幾個像不認識我一樣,一起上樓去了。只剩下我在街心愣。
我明白了,張飛之所以故意認輸,是因為他壓根就想由他來操練那些要入伍的士兵。為什麼,很簡單,因為兵權。新兵入伍,誰最先管他們,無形中他們就會先入為主的听誰的,張飛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我是要和他爭兵權的人。還有,那天他把我喝得丑態百出,也許還有在眾軍士面前削弱我的威信的意思。要不,他干嘛叫那麼多的士卒到場,這傳說中的莽漢看來不簡單啊!
忽然我一拍大腿,對了,當時我完全可以答應下來嘛。我不會操練,但是趙雲會啊!讓他操練不就得了。我怎麼忘了,現在我已經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了。
那天夜里,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不能再混下去了,該來的早晚要來,而且時間不會太遠了。我必須在劉備面前展示出我的本領,否則前途堪憂啊!我喝醉這幾天劉備都沒來看我,這是不是說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開始下降了呢?
唉!我要是學機械的就好了,在這個時代,我要是能制造出幾百挺輕重機關槍,那我不就很容易橫掃天下了。但是我能造出幾百挺輕重機關槍嗎?我不能,所以我不能橫掃天下。唉!算了,就是一個學機械的穿越過來,在當前的條件下,能造出機關槍來嗎?
就在我漫無目的的瞎想的時候,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對啊!武器,雖然我不能造出機關槍來,但是我完全可以造出比這個時代先進的武器來。具體工藝我雖然不會,但是這可以讓匠人來做。我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構想就可以了。
造什麼呢?對了,就先造弩箭。諸葛亮不造過武侯弩嗎?說明在現在這種條件下,弩箭是完全可以生產出來的。對,就這麼辦。明天一早,就讓孫乾帶我去找最好的匠人。想到這些,我興奮得一宿沒睡。天蒙蒙亮,就找孫乾來了。
孫乾多少有些意外。因為我現在還保留著上學時的惡習,睡懶覺,經常是日上三竿還不起來。今天這麼早就跑來,還是到新野後的第一次。